纪倾云有点不懂勾玉这样的用意,她记忆里的太后,都很是和善的,不曾对人这般的冷淡,“怎么了?”
勾玉看着纪倾云,拿起一颗樱桃喂到了纪倾云的嘴巴,纪倾云有些羞涩的张嘴吃下,勾玉顺手勾了下纪倾云的鼻子,“你没看出来,她一直在打听我们的信息,也一直在观察我们。”
“萍水相逢,互相了解,也算正常。”纪倾云还是有点不懂。
勾玉很是无奈,怪不得纪倾云会输给江蕊心,会败给后宫那些女人,叹了口气,她解释道,“自从昨日她见到了我们那位陛下,她的意图就很是明显了,一双眼直勾勾的送着秋波,恨不得是将陛下他拆吃入腹呢。”
纪倾云这才反应了过来,她微垂着眼眸,“陛下若是喜欢,那纳入宫中也是寻常。”
勾玉戳了戳她的额头,“真是没出息,别人都想着独占恩宠,你还任着别人扑过去了。”
纪倾云叹息了一声,“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他不会独属于一人,那我执著无用,倒比如看开一些。”这段时间相处,她慢慢的就觉得这样也挺好,彼此保持着一些情谊,不会太喜欢就不会有怨怒不满了。
她倒是通透了些,勾玉笑了笑,“这也是一种境界吧,我就做不到。”
“可是你过得很快乐。”纪倾云羡慕着金玉这般的心性,自在的无拘束的,就算是在那金丝笼里,她也让自己尽量的欢快起来。
“事到如今,悲伤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太为难自己,总是不好,也容易伤了身边的人。”勾玉这句话是宽慰纪倾云的,只希望以后她能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
慕容景到了傍晚才回来,买了不少的东西回来,都是些味道好的吃食,和新奇的小玩意,通通都送到了勾玉这里,让她先挑,看着满满的一桌东西,勾玉随意拿起一个小木偶,木偶穿着盔甲,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她看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周子峰,“这个有趣,很像表哥呢。”
周子峰听到这话不由得微笑了下。
勾玉拿着那个木偶,又挑了几样小东西,“这些我留下,其他的你们拿走吧。”
慕容景看勾玉对那个将军木偶爱不释手的模样,不由得的看了下周子峰,心里有些异样,“明日再留一日,就要离开了,看来你是没机会逛逛莘禹城了。”
“没事啊,到了下一个地方再逛就好,明日你还是带着倾云去走走,让她陪我闷着,多不好。”勾玉看着木偶一边和慕容景说话。
慕容景点了下头,“好,也是该带她走走。”
纪倾云拿着一个木头刻成的并蒂莲,闻言微笑了下,“玉儿不方便走动,不如明日一起坐着车慢慢逛一圈,也算是没白来一趟了。”
勾玉很是直接的拒绝了,“我懒得动,你们去就好,忙和了一天了,都回去休息吧。”
一时人都散了,勾玉坐着喝了会茶,看了看自己的脚,稍微走动一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那还是找点事情做比较不会无趣。
打发了文绫去端热水,勾玉掐了掐时间就出了房门,扶着墙小心的挪着脚步,不过走了十步,还没到楼梯口,周子峰就从楼下上来了,一看到勾玉,大跨步走了过来,“你怎么出来了?”
勾玉一手扶墙的单脚站着,“闷着难受,想去院子里吹吹风。”
“你还是别乱走了,这伤还没好呢。”周子峰伸手想去扶勾玉,却有所顾忌的又收回了手。
“嘘!你就当没看到我就好。”勾玉继续往前迈了一步,却紧接着哀了一声,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周子峰连忙伸手去扶,勾玉一把抓住他的手,整个人就摔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霎那两人亲密无间,她像是小鸟依人的依偎着他,他的手揽着她,周子峰浑身都僵住了,勾玉摸摸索索的抓着他的手臂,让自己站好,“不行不行,脚还是疼,你扶我进去吧。”
左右看着也没有其他人,周子峰只能应了一声,“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勾玉的手臂,尽量让自己不碰触到她其他地方,连着呼吸都缓慢了些。
勾玉一步步的挪动,没有再过分的去靠近周子峰,好不容易回到房里,坐在了床边,她朝着周子峰嫣然一笑,“多谢表哥。”
看到她的笑容,周子峰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有些手足无措,有些懵的也不知道回话。
“麻烦表哥倒杯水给我吧。”
周子峰像得到恩赦一样,连忙转身到桌子旁倒水,尽力让自己正常些,不要太紧张,端着杯子转过身来,一抬眼,她坐在那里娇美轻柔,一双明眸带着浅浅的笑就看着自己。
心再次不受控制的如擂鼓一般,周子峰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挪动脚步望着她靠近,周子峰的手忍不住都有些颤抖,脑袋中一片的空白,只是贪看着她的模样。
原来自己今生还可以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可以这般的亲近她。
人心是那海底针
像是跋山涉水一样,一杯水终于递到了勾玉的手中,勾玉喝了一口水,白瓷的茶杯上沾了她唇上的胭脂,“好像从小到大,表哥都很怕接近我?难不成是我哪里得罪了表哥吗?”
“当然没有。”周子峰立即摇头,你是天上月,我是凡夫俗子怎能接近得了,能够仰望已经是万幸了,他微微低下了头,“上下尊卑有别,微臣告退。”
“表哥,”勾玉再次唤了一声,“我是金家的女儿,是当朝的太后,有太多的不得已不自在,有时候真是羡慕表哥,男儿大丈夫,江湖庙堂皆自在。”
她神色黯然了下来,绵绵愁思也缠住了周子峰要离开的脚步,他该劝她不要这般想,不要伤怀的,可是他说不出口。
“也不知道我还可以活多久,一年两年三年,也许很快我就该死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周子峰皱着眉。
勾玉低头无奈的轻笑了一下,“表哥也是从小博览群书,那你可曾听说过哪朝哪代,有立寡嫂为太后的?兄占弟妇,父夺儿媳的倒是有。”
“陛下不会的,他是真的敬重你。”这话一说出来,周子峰立即就自我怀疑了,同样是男人,又是一起长大,彼此了解的朋友,这几日陛下对她的关怀,他也都是看在眼里。
若说陛下对太后没有一点心思,他还真的不信。
勾玉叹息了一声,“也许吧,我也累了,表哥去休息吧。”
周子峰有些头昏的出了房门,脑袋里像是浆糊一样,时辰还早,他可以先休息一会,让其他侍卫站岗守卫,等着下半夜了他再轮岗。
回到房间里,周子峰有些直愣愣的坐着,这几日关于陛下和太后相处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中浮现,陛下对太后确实是太细致关切了,虽是有敬重的意思,可是对比陛下对倾云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亲近了。
日常照顾算是正常范围,可那夜无顾忌的屋顶谈话,搂搂抱抱的根本不符合常理,还有那日抱着金玉下车,可是一路抱进了房间,根本没有顾虑什么男女有别。
他知道陛下对倾云的心意,所以明知倾云对自己有感情,他也不没有去挑明,由着倾云入了宫,可陛下对倾云也很是寻常,难不成陛下对金玉,真的有男女之情?
握紧了拳头,周子峰的心都混乱了起来,如果陛下真的有这个意思,那金玉以后又该如何自处?她身居深宫,已无所靠,弱质女流,只怕是生死都不由己了。
夜已深,众人已经安睡,看着在外面小榻上休息的慕容景,纪倾云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还很是清醒,虽然自己是看清了陛下对太后的感情,可是她心里也开始为太后担忧了。
她认识了陛下很久,自信对陛下也是有所了解的,他看似凡事不经心,潇洒自在,可是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会得到,种种算计谋略,他都会,也不会心慈手软,不然也不会在先皇驾崩后,他能够这么快的收服群臣,坐稳他的帝王位了。
太后还是个年少的女子,有些天真烂漫,她对众人都很是平等,也不会去在意什么身份尊卑,她对陛下毫无防备,只当他是自己朋友一般,可是她的无防备落在陛下眼中,只怕就是机会。
如果陛下隐藏不住自己心中的念想,而想着去得到他想要的,那太后以后又该如何呢?认识这么久了,倾云知道金玉对先皇是情深入骨,这辈子不会再爱上其他人,只怕更不会移情于陛下,若是被逼迫到了尽头,她只怕就再难活着。
心烦得躺不住,纪倾云从床上起来,披了斗篷,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门,让守夜的沫儿去烧了一壶水,自己走到院子里的花圃边上坐下,抬头看着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