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不耐烦一扬手,一道血线直接穿透金罩狠戾割向殊绝。
殊绝狼狈躲过,脸上还是被血线割出一条口子。
只一招,他便意识到自己不是眼前这小孩的对手。
“是晚辈冒犯了。”他后退一步,几乎是瞬间,掩在云雾中的瘴气也跟着散去。
青牛车踏踏继续往冀州城走去。
车厢内,梵音因为担心小团子的安危,只调息了片刻,感觉自己气息稳定后,便从入定状态出来。
睁眼发现小团子已经没在车厢内,她心中一个咯噔,忙推掀开车门前的帘子往外看去。
见小团子就披着斗篷站在车辕处,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你怎么出来了?”
问完这句,梵音才发现前方垒成花朵形状的云上站了一名黑袍男子,男子脚下还趴着数头饕餮。
她满眼惊愕。
瘴气完全散去,被掩住的半轮残月在云层里撒下清辉,一切仿佛都镀上了一层清冷的柔光。
殊绝瞧见梵音时,瞳孔急剧收缩,从他出现到现在,几乎是第一次有了较为明显的情绪:“拦下她!”
作者有话要说: 魔君日记: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为什么本君闭关几千年后,再出关发现连个小孩都打不过了?(怒摔锅盖)
梵音日记:妖皇能不能提升一下接吻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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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盘踞在他脚下的饕餮兽门瞬间又冲了出去。
此起彼伏的兽吼声听得人心底发慌。
梵音手扶着车门, 完全不知道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
“小瓷,你快进来!”梵音本能的想把小团子拉进来。
但是辞镜直接在车门口也设下一个结界,他稚嫩的嗓音里带了一丝缥缈:“呆在车中, 不要出来。”
梵音破不开车门前的结界,瞧着饕餮兽们逼近, 她头皮阵阵发麻。
青牛车外的金罩被饕餮兽接二连三的撞击,哪怕有一层红莲业火加持, 罩上的裂痕还是越来越明显。
辞镜瞥向殊绝, 目光寒凉一如昆仑山上万年不曾融化的冰雪:“你想死?”
“妖界既无心同魔界合作, 又何必劫持魔神大人?”殊绝脚下绽放的黑色冥昙愈多了些,层层叠叠,像是万魔崖下数不尽的罪恶。
“魔神?”辞镜小眉头一蹙,随即嗤道:“你是眼睛瞎了,灵识也跟着一起瞎了么?她身上可没有一丝魔气。”
殊绝对辞镜一眼就看破他双目失明有些意外,他的眼睛在很久以前就完全看不见了,现在视物,只是靠着被他炼化的冥昙当眼睛。
他道:“魔神大人被神界帝尊封印在神狱川数千年, 身上魔气被掩盖并不奇怪。”
辞镜瞳孔微微一敛,指着翻译道:“你说她是当年君九幽封印的胎魔?”
殊绝的话,让辞镜瞬间想到之前烛阴同他说过的,当年殊绝劫走胎魔, 俊昌前去追捕还丧命于殊绝之手。
胎魔,即生来魔胎,法力强大无比。
被指着的梵音看看小团子又看看殊绝, 一脸迷茫。
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殊绝道:“三千年前我亲自前往神狱川救出的魔神大人,岂会认错。”
梵音默默插一句:“那个……三千年前我还没出生。”
殊绝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神色笃定:“我不会记错,当年您就是这般模样。”
梵音原本还心惊胆战了半天,担心自己当真是个魔物什么的,一听他这般说,瞬间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我十五年前还是一个婴儿呢!”
殊绝道:“当年有人趁我重伤劫走了您,这期间兴许发生了什么变数,魔神大人您随我回魔界,一切便会揭晓的。”
梵音本能的往车厢里缩了缩。
魔族以残暴嗜杀闻名,她可不想跟一个在此之前从来没见过的人去魔界。
何况这黑衣男子一口一个魔神的叫她,梵音觉得自己这菜鸡修为,说她的魔简直都是给魔界丢脸,怎么担得起魔神这个牛逼哄哄的称号。
当年拜师出云山,山门前的照妖镜和显魔镜又不是摆设,她进进出出一年多都没被照出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吧,应该是我跟你们口中那个魔神大人长得像了一点,但我真的不是她。”梵音试图解释。
可没人听她的,饕餮兽攻击比先前更猛烈了些,随着金罩摇摇欲坠,整个车厢也跟只飘在风里的风筝似的剧烈摇晃。
金罩的裂缝越来越大,甚至有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从裂缝处溢进来。
辞镜也顾不得身份暴露了,扔给梵音一件绯红的外袍:“披上。”
他的外袍直接穿透结界,落在了梵音手上。
看到外袍的瞬间,梵音还有些诧异,因为这件袍子,根本就是辞镜的袍子。
小团子身上怎么会有辞镜的衣物?
没等她细想,辞镜手上捏了个诀,瞬间整个青牛车都燃起了红莲业火,那些从金罩裂缝里溢进来的魔气触到红莲业火,瞬间被烧干净。
看到小团子这般熟练的使用红莲业火,梵音神情微变。
莫非是狐族都能召唤红莲业火?
披着那件外袍红莲业火烧不到梵音,可整个青牛车几乎是瞬间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几头饕餮兽不怕死一般,还拼命用脑袋撞击金罩。
它们每撞击一下,整个金罩就颤动一下,蛛网般的裂痕已经布满了整个金罩,几乎是下一秒就要完全碎开。
站在滚滚乌云上的殊绝手中结出一个复杂的结印,他脚下的乌云翻涌滚动,最后形成一朵朵巨大的昙花形状。
四周的云层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拢,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卷了过来,仿佛是盛开的繁花突然收拢了花瓣。
“堕神阵?”辞镜眼中难得浮起几丝忌惮。
堕神,顾名思义,哪怕是远古那些神族被困在了这阵中,也是凶多吉少。
辞镜脚下的红莲业火已经烧断了车辕,他索性凌空而立,宽大的黑色斗篷包裹着他小小的身躯,偶有银色的发丝从斗篷帽檐底下钻出,在夜风里飞扬。
看似弱小,却让殊绝和所有进攻的饕餮兽都丝毫不敢分心。
梵音站在云层上,仰望着小团子被夜风卷起斗篷的渺小身影,突然痛恨起自己的弱小来。
这样的场面,她依然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不对!或许她能帮上一点忙!
梵音连忙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大挪符纸和朱砂毛笔。
用毛笔沾了朱砂飞快的在纸上画符。
符文古朴复杂,是她在容白古神留下的那些藏书中学会的。
名曰“净世符”,能净化世间一切浊气。
她不知小团子口中的这“堕神阵”该如何破解,但对方既是以魔气为引,她净化了对方的魔气,阵法少了魔气支撑,威力就会大大降低。
一手持一笔画符太慢,梵音干脆使出自己最近刚学的分物术。
分物术是能把一件物品变成多件。
符纸是够了,就是毛笔朱砂不够,梵音元婴修为,把一支毛笔变出一百只已是她的极限,她便用灵力驱动那些毛笔自己在符纸上画净世符。
这样一来虽说是耗灵力了一些,可效果也是分外显著的。
源源不断的净世符从梵音身边飞了出去,随着厚重的乌云一片片聚拢,越来越浓郁的魔气倒是在这一片小空间内被抑制住。
不过这依然只是杯水车薪。
合拢的乌云卷成一股旋风,不断缩小口径,试图把里面的一切剿成粉末。
拉车的青牛不安的踢踏蹄子。
殊绝操控着整个阵法,他忽而向前方伸出手,在巨大的乌云旋风口处,一团乌云凝结成一只手的形状,向下探试图把梵音抓出去。
立在半空的辞镜直接甩出一道血线,将那只乌云凝成的手臂割断。
与此同时,阵外殊绝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汩汩的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溢出来,滴落在云层上。
他像是没有痛觉一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吩咐下去:“把魇魔叫来。”
他身后的云层里有暗影飞快离去。
殊绝望着一同被困在阵中的梵音,道:“堕魂阵一开,必须得见血碎魂。魔神大人而今法力还未完全恢复,对抗不了此阵。这妖想拖着大人一同赴死,大人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乌云已经合拢了大半,梵音抬头只能看见头顶一个圆形的深蓝色光点。
那应该是夜空。
她现在就像是被困在了枯井之下一般。
她看不见殊绝,只能听见殊绝的声音。
梵音担心小团子出什么意外,当即道:“好,我跟你去魔界,你放那个孩子走!”
殊绝看了一眼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嗓音依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大人,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堕魂阵一开,必须得见血碎魂。”
他们魔族受伤了,自动修复能力是很强的。
便是整只手臂断掉了,不出一刻钟,也能瞬间长出新的来。
但他手臂上不过是被划了一道口子,过去这么久,却连血都还没止住。
堕魂阵中那个小孩的身份,不由得叫他深思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