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黑衣人轻轻叹了口气:“真希望能看到你写出来的。”
如果这是个游戏,织田作之助大概能看到任务栏刷新:【完成一部满足NPC要求】。
“我会努力,目前想法还不够丰满,也许过段时间就知道了。”
两人一来一往一问一答,就像这里并不是什么大型拆迁现场,也不是“答错就全社完蛋”的可怕游戏……只是那个陌生的黑发女人,带着孩子来完成他的愿望让他心满意足,而已。
问答许久,黑发男人像是累了一样笑着向众人摆手,缓缓散去身形。
在场所有人都疑惑不解——是生?是死?是人?是鬼?
淡金色宫殿随着这人消失而消散,兰波回手又是一掌打偏了面前的红发男人:“你走吧。”
似乎懂了什么的织田作之助退了一步,深深向她鞠了一躬:“抱歉,节哀。”
她没有接受他的歉意,挪开眼睛看向勉强爬起来的芥川龙之介:“该你了。”
灰衣少年爬起来,摇摇晃晃向她走近,突然衣摆化作利刃穿刺而出,众人惊呼……金色的屏障挡在布刃前。她反掌抓住布刃,血色侵染这片衣摆,女人上前提膝挥肘,龙之介挨了一膝一肘,倒在地面无法抑制生理带来的咳嗽与呕吐。她拎起他像扔什么小猫小狗一样扔到福泽谕吉脚下,少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一路翻滚,要不是年长男人及时扶住他,说不定一头撞在凸起的石块上撞成傻子。
“走了!”她转身提起镰刀反手塞进看不见的亚空间,包围这里的Port Mafia无不低头应声,让开一条通道跟随她离开这片废墟。
Port Mafia是讲究面子与恩仇的黑道组织,没有人能在践踏了它的颜面后还能全身而退。
一周后,中原中也成为了Port Mafia的新首领,一处能看见温柔海面的绿荫下也多了个不大不小的坟茔,冰冷石板只刻了简单罗马字,供台上有只活螃蟹正爬来爬去。
“蠢货,好好休息吧。”
一身黑衣的黑发女人弯腰放了束花,微风吹过,树冠侧过来替她挡下浓烈刺眼的阳光,似乎有人轻浮嬉笑,就像平时耍无赖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兰波小姐脱离异世界回到家
抬眼就见二儿子活蹦乱跳又在寻死
什么也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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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首领夫人
“夫人, 节哀。”
“夫人,请节哀。”
“夫人……请您节哀。”
灵堂很气派,前来吊唁的人也很多, 表情肃穆, 神色哀泣, 隐隐带着几分惊艳与惧意。
惊艳是因为站在最前面身着丧服的女人,恐惧是因为站在她身后的青年。
身为长子的中原中也没有继承森鸥外的位置,森先生的妻子也没有,倒是另一个青年坐在了PortMafia首领的办公桌后。
这个人, 很可怕。
MIMIC事件里这个组织唯一牺牲的竟然是处于保护圈中心的首领?开什么玩笑!
然而就是发生了这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境外分部突然暴动, 中原中也不得不临时出动, 就在这个时间差里,一切都来不及挽回。
吊客来来往往,遗孀一一还礼。
不论森鸥外生前如何,他留下的这位夫人……着实让人眼馋。
黑色丧服穿在她身上带来一种出世的哀艳——黑发越黑, 红唇越红。她还很年轻, 眉目如画, 皮肤与五官没有动过刀的痕迹, 是个天然美人儿。保守的丧服也掩盖不住骄美曲线, 珍珠装饰品又显得人温婉可欺。
把这样年轻漂亮的妻子抛在身后,也不知道森先生走得安稳不安稳。
——安稳不安稳都与看客无关,她身后的青年眸色深沉。
“您该休息了。”他弯腰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起身侧眼看向司仪。后者浑身一抖,立刻大声冲来宾们宣布主家谢客, 还请各位自便。
送客的事归长子,中也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司仪小声催了一句,他只能板着脸先去送客人离去。
很快灵堂上就只剩嗡嗡诵经的僧人。
等到法事做完,盖棺入土,一个时代就彻底结束。
“您很伤心吗?为了森先生。”他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她微微垂着头,挽了发髻的长发散出几缕拂过颀长颈项,像天鹅一样优雅白皙。
为了森鸥外伤心?并没有。
本就是为了应付双方长辈才相亲结婚,与其说是爱人,不如说是搭伙过日子撘出了点亲情的搭档。
浮生犹如南柯一梦,转眼生死相隔。除了感叹与遗憾外,最多也就是那一点点怅然——如果换一种开局,也许,说不定她会爱上他。她是说,如果在遇到魏尔伦之前遇到他的话,那时的她还相信会有真爱,还肯为了爱情舍生忘死。而在那之后,一切热烈感情都已化作灰烬,只留余温维持生存。
所有希冀皆为泡影,一切爱恋终归寂灭——那个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吧,所以才轻易撒手人寰走得潇洒自若。
见她始终沉默,站在她身侧的青年背过手点了下头:“您在恨我吗?”
“明明有机会改变事情发展的方向,仍旧听之任之,完全称得上不作为。是我,纵容了森先生走向终局。”他转过去背对她,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甚至,坐在首领之位上的人是我,而不是您最喜欢的儿子。”
青年声音很轻,像是蜻蜓点在水面,留下一圈又一圈涟漪后轻飘飘飞入草丛消失无踪。他说出的话却像嘶嘶作响的蛇信,带着凉意深入骨髓。
她伸手推开他,沿着空旷无人的走廊向前走了几步:“你想的太多了,说的也太多了。”
“好好当你的PortMafia首领去吧。”
她走了,把他一个人扔在这栋漆黑的建筑物里。
这就是您的惩罚吗?
整场葬礼持续了一周,墓碑立起来,名字刻上去,送葬的队伍长得看不见头。为逝者抬棺的除了已故首领的两个养子外,还有其他几位干部,以及被信重的人。首领夫人站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跟着棺木缓缓移动。
她仍是一身黑衣,低低垂着眼睑,谁也看不清晦暗表情。
坟茔早就掘好,棺木妥妥当当放在里面,两个养子亲自覆土,很快就将地面填平。来送行的人一一上前默哀,再退下去慰问家属,就算是完成了这一趟的任务。
旧首领入土,新首领即位,伴随而来的,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动荡——长子尚在,品德能力无可挑剔的情况下却由次子继承养父遗产,这件事本就大有文章可做。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在里世界这种争斗只会更为惨烈……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中原中也旗帜鲜明的站在新首领身侧,以身为盾替他挡下了四面八方吹袭而来的暴风雨。
这应该是作为母亲的、首领夫人的态度。虽然葬礼之后她就不再露面,对于一手养大的孩子,始终还是表示支持。
只有太宰知道——这不是支持,而是变相的排斥与放逐。
你不是想要PortMafia吗?
好,从今以后这个组织属于你,作为代价,你将成为参天大树的养料被树根牢牢束缚。
“这可真是最残酷的惩罚。”新首领撑着下巴默默走神。部下汇报的嘴一张一合,一个字也没传进耳朵里。
这种意料之中的事,根本没有必要再去花费精力听。只要他还活着,就没有什么事情没有什么人能超出预测。
汇报任务的PortMafia打了个寒颤,新首领……越来越深不可测,鸢色眼睛幽深空茫,让人不敢直视。他托着腮靠在椅子上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却让人从灵魂深处油然升起即将湮灭的恐惧。
实际上,他正在走神——森先生的葬礼结束后她就让人把他所有东西都从家里清出去搬进了PortMafia,那栋整洁干净的白色小房子再也没有向他开启过大门。
如果现在就死在她眼前,她会哭吗?她会痛苦吗?她会再一次原谅吗?
他锤锤额头挥手赶走快被吓昏的部下:“下去做事。”
她不会哭,从接到森先生的死亡通知到葬礼结束,她一滴眼泪也没流。躺在棺材里的人换做是他的话,大概也不会。
如果不是那件事还没做完……
想要更加靠近,想被她抱在怀里,想磨蹭着她的脸颊,看着她亮棕色眼睛里藏着狡黠笑意。想被她纵容着宠爱,他知道自己大约是疯了,甚至嫉妒那只宠物猫。
那只猫……如果能杀死就好了,他得不到的东西,猫也不能得到。
蓝牙耳机里传来楼下办公室中的交谈声:
“中原干部,这是最后一份文件。”
“嗯,拿过来。”
纸张翻动声后蛞蝓把文件“啪”的扔在桌子上,紧接着衣物摩擦声传出耳机,还有对话:“明天早上来拿,我先下班,你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