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都拢在一件黑袍里，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他很快就抬起了头，露出了张让人意外的脸。这张脸竟跟东华上仙生的一模一样，惊的水月潭上的众仙生生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他。”明慧的声音忽然从顶上传来。她坐在桂叶上，除了那只慧眼，两只眼睛都闭上，眼底有两道血痕。
云草心底微安，不是东华就好，她可不希望他爹有事 “便是不是他，那也跟他脱不了干系。”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没有人回他的话，大家紧盯着着那轮已经有些暗淡的虚月。只见那黑袍人微微睁开眼，一道耀眼的白光从他眼里射出。那道光像是在宇宙里乱窜的星爆射线一般，击在黑暗里的某处。没有听到声响，众人只见到虚月里的神像碎成了渣。紧跟着，黑袍人就朝虚月这边看来。看了一眼幽蓝之光顶上的奇兽，他拍了一掌后就消失了。
这只手掌，先还在虚月里，慢慢的就从虚月里跑了出来，且还越变越大。目瞪口呆的众仙们这才反应过来，齐齐往月山口逃去。倒是十二巫仙，一个都没有走，她们再次跳起了祭舞，巫祝声一时响彻天地，在水月潭顶上结成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将水月潭给罩了进去。
“阿云，我们要逃吗？”白雨早已停止了哭泣，见云草一言不发，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你先走，我再看看。”云草摸摸他的头。
“那我跟你一起。”白雨摇头。
“不，你先走。”云草说完挥手送他进了水晶屋里的龙井里。
第一千零九章 不要问值得不值得
云草只往龙井里瞄了一眼，就又抬头往上看。那只巨掌下来的很慢，可是每往下一寸，空气就像是被压缩了一般往下沉。等空气积成空气墙的时候，这才四分五裂，原本无一物的虚空，忽然多了很多旋转的黑洞，露出了一颗颗缥缈的星星。
不知你踩死过蚂蚁没有，该是有的，只是没在意蚂蚁的生死。在更高阶层的生物眼中，人类才是虫子。就好像如今，那只大掌落到巫仙们结的结界上的时候，原本神光流转的结界像是一个水泡，连着那声“啵”声都未出就破了。
这情景似在意料之中，巫仙们停止了吟唱，神色平静的等着最后一刻的来临。连着那些还未逃走的仙人也一样，大家收了脸上的惊慌，静静的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云草朝龙井那边瞧了一眼，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忽然，“明慧”轻哼了一声，眼里流露出了睥睨天下的威严。只见她高举起左手，一枝黑色的树枝出现在她手上。这根树枝与她前次拿的那一枝很像，但到底不是同一枝，上面拢着的魔气也更重一些。
轻轻一划，一道魔光就朝着头顶上的巨掌而去。快到跟前的时候，这道魔光化为了一柄长刀。这刀一出，天光皆暗，底下的众仙跟着一一抬起了头，却原来这刀竟跟东华上仙的本体一模一样。
“夜魔女！”云草喃喃的道。
却说这柄由魔光化成的大刀，也只是让那只巨掌停了停 “果然棘手，难怪你会自舍己身。”夜芜皱了皱眉头。头上的发饰尽皆脱落，到脚踝的长发无风自动起来，只见她摇了摇手中的黑树枝，一片黑树叶长出。然后脱离枝身，到近处的时候再次化成了一柄大刀。这一次，这把大刀比先前的那一把越发的像真的了。结果是，只在那只大掌上添了一道裂口。
夜芜见此，一咬牙将手里的黑枝抛了出去。如先前两次一样，黑枝到近处的时候再次幻化成了一柄大刀，这次不仅有九分似真，还携带着吞天灭地的霸道之气。就在众仙都捏着一把汗的时候，势如破竹的大刀刺穿了那只大掌。还逼着它弃掌成拳，将那把大刀击碎的同时，朝着夜芜而来。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夜芜边往下跳边大喊。虽然她并不想提醒这群她讨厌的仙人，可谁让她答应了明慧。
她真心不明白，为着这么一群人，又或者是三生天里的一群蠢货，值得吗？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明慧已死，以后她有的是日子搞懂这些。这一次可不比上一次，她再不用提心掉胆明慧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她那阴冷的性子竟也生出一些活泼来。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已经入了水，径直朝着龙宫而去。在她身后，那只拳头依然跟着她，只瞧着比先前那只大掌气势弱了不少，没了那种一打一大片的威胁不说，更像是一个生气的孩子，锲而不舍的追在她身后。
见着云草的时候，夜芜微愣了一愣。来不及说话，她就跟在云草后面跳进了龙井。那只拳头也跟了进来，将龙井的井水震的像喷泉一样射出。只没人在意这些，至于先前那些仙人，在没了那巨掌的压制后，早跑的没影。如今的水月潭，除了那棵枯死的月桂神树，一个人影也没有。
……
早在夜芜往龙宫来的时候，云草就跳进了龙井。不过，不论是夜芜还是那只诡异的拳头，来的都更快，简直就是一前一后。所以她真是拼了命的在往前飞，好在龙井里的流速似乎与外界不同，所以他们三始终保持着先前的那个距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龙井里的水终于干了，人也出了龙井。再往前的时候，稍微用点元力，人瞬间就飘的老远。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死寂的很。
云草用神识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夜芜并未很着她，那只拳头也跟着不见了。就在她松了一口气，想着去找白雨的时候。夜芜又出现了，而且还受了重伤，像是一只被锤爆了的布娃娃，浑身都挂满了伤，白衣裳也染成了红衣裳。见着云草，她也只是无力的眨了下眼，紧接着就闭上了，像是放弃了挣扎。在她身后依然跟着那只拳头，依然奔着她而来，似是没瞧见云草一般。
云草告诉自己快走，可惜脚却挪不动。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死了的司月，所以她做出了一个大胆又愚蠢的举动。
七星剑横空而出，携带着周天的星力，朝着那只跟人一般大的大拳头劈去。螳臂当车，说的就是如今的云草。很快，她就知道了做蠢事的代价，她被那只拳头直接给捶到了天近头。好在她没有反抗，所以那只拳头的力并没有全打在她身上。而是拳头还未近身，她就被拳风给扫远了。便是如此，她也是五脏俱废，且哪只拳头还不依不饶的跟在她后面。
“真是个蠢货！不过，我竟然被一个蠢货救了。”夜芜神色复杂的看着远处的云草和那只跟个心脏一样鼓动的拳头道。
等着那股拳风泄了力，云草这才停了下来，转身一看，那只拳头就要到眼前了。
这一次她没躲，而是在虚空坐了下来。与此同时，一枝枝树枝飞快的从她身体各处伸了出来，很快就将她拢了进去。等着那只拳头到了跟前，树冠忽然弯了下来，两枝长长的树枝结成了一个大圆。往前一捞，像是捞鱼一般，正好捞住了那只拳头，紧跟着那只拳头就消失了。
她正准备松口气，那只拳头不知从哪又蹦了出来。正准备故技重施，那料一把大刀却飞了过来，跟拳头缠斗了起来。起先她以为这把大刀是夜芜所化。想想不可能，所以用虚妄瞳看了一眼。只这一看，她却是呆了。
“老爹！”
那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大刀晃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又专心砍起了那只拳头来。而那只拳头似乎不敌这大刀，眼瞧着就要虚化了
第一千一十章 信念
自那把刀出来后，那只拳头总算偃息旗鼓。不再追着人到处跑，反而迅速缩小，最后化为一点光，没入虚无深处。
那把刀原是想跟着去的，不过却被云草叫住了。
云草见它停住，忙飞了过去。
“老爹，真的是你吗？你还能变回来吗？”云草说着往刀柄上瞧了瞧，哪里果然有两个熟悉的小字。
回答她的，只有无声的寂静。等她落了泪，身前的大刀这才围着她转了一圈，似是在安慰她一般。
“变不回去了，你爹他祭了刀，回不来了。”夜芜忽然出现在不远处。
“是么？”云草伸手摸了摸刀柄，一股亲切之意从刀身上传来。
“你不问问他为何要祭刀？说起来，我真是搞不懂。明慧也就罢了，她本就是个死心眼，又生于这方水土，护着这破地也就罢了。你爹这又是何苦？当年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他被坑一次不够，竟是又心甘情愿被坑一次，这不是傻吗？才你也看见了，那些仙人都嚷嚷着你爹跟那只怪虫有勾结，便是你爹祭剑，也没人感谢他，兴许还要泼他一身脏水。这下好了，你爹不仅不能为自己辨白，说不定你也得受牵连，你说这究竟是为何？对了，刚才你又为何要救我？你忘了，上一次我差点杀了你？”夜芜盘腿坐起来问。
“你不是才也救了我们？”云草看着天边飞过来的刀靴道。
“我可不想救你们，实在是答应了明慧。你知道的，她用了她的命，换了你们的命。”夜芜立马摇头。
“可你是魔不是吗？就算反悔也于你没什么影响。”云草用脸贴了贴刀柄，这才将刀背在了背上。不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他们父女俩都是聚少离多，如今倒是可以长远在一起了。老爹原就是刀灵，许是以后能再修出灵身也不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