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才化神,不需留下来处理下宗务吗?还有,我去见你爹,该送些什么好?”魏无忧嗖的坐了起来。
“不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不通俗务。再说,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奔走,灵寂宗不也好好的。且我也不可能护他们一辈子,他们总是需要长大的。有我在,他们多少会存着些侥幸。至于我爹,他最喜欢酒。”云草笑着道。
“龙炎前些日子用它藏的一株奇花酿了几坛酒,说是山幽先前最是喜欢。我喝了些,亦觉得不错。你要不要试试,看看你爹会不会喜欢?”说完。他手一挥,地上就多了个泥封的酒坛。
云草见此,复又坐下来。倒了一碗,还未喝,就闻到一股奇香。闻着闻着,人就先醉了一般。等喝到嘴里,初时只觉得平常,没过一会人就飘飘然起来,最后却仿若身在无人之处,万念皆空起来。
良久,云草才幽幽的道了一句,“好酒。”
“阿云,你若是喜欢,这一坛你拿去。我哪里还有两坛,正好送给你爹。”
“这酒可有名字?”云草边说边将酒收了。
“却是有个古怪的名字,叫做“余生’。”
“余生?莫不是个失意人想出的酒方子?”云草歪着头道。许是醉了,两颊红彤彤的。
魏无忧从未见过她这般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不是人,是一只失了魂的妖。那家伙失去了伴侣,一心求死,听说我到处找人比试,他便找到了困神山。不过,我没杀他,他也没死成。那奇花,便是他种的,酒方子是他送给我的。”
“倒是一只痴情的妖……”云草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眼见着人就要倒了,魏无忧忙过去扶住她。才将她头轻放在他肩上,她就睡着了。魏无忧偏头看了她一眼,又偏头去看太阳,无声的笑了起来。今天的太阳与往日一般无二,似乎又有些不同。
云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爬上了中天。这期间,茅二来过一回。见云草醉了,也未多言,只说等云草醒了,让她往伏魔寺走一趟,说是庆有大师从伏魔寺回来了。
听闻庆有从神州归来,云草当既去了对面的伏魔寺,她还想着问问宋之韵她们如何了。至于魏无忧,却被他留在了院中。走之前,她还叫来了秦峥和燕云,让他指点指点他俩剑法。
……
还未入寺,了悟就迎了出来,请她径直入了大殿。
“晚辈见过法王。”只稍一眼,云草就认出他不是庆有。心里虽难过,面上却是没露出来。
“云施主无需多礼。和尚叫你来,实是受风施主所托。”金轮虚抬了抬手。
“风前辈?她可还好?”云草坐下来问。
“神魔井出,魔族并魔修大肆侵占各州。神州道宗势微,魔族一出。除了青州宋氏,各宗皆避入天山。一时间,山河涂炭。我普陀山虽派出了全部的佛徒,也只护住了些许凡人。至于那些没来的及出海的散修,却尽避走青州。后魔道兵分两路,一路往普陀山来,一路围住了青州,势要一统陆上七州。据说青州一战,足足打了一个月。因着那位新人皇手中的灭神剑,倒也守住了。便是如此,城内修士亦是死伤大半,这其中便有风施主和她护着的那位小友。风施主死之前,元神出窍,将这枚女娲石送到了我手上,说是让我还给你。”金轮说完,手一伸,那颗跟眼睛一样的女娲石就出现在他手上。
云草闭了闭眼,这方伸手接了,轻声问道:“风前辈可有什么话嘱咐与我?”
“那位小友有一女名宋今,尚在襁褓之中。”金轮想了下才道。事实上,风青青才说了宋之韵有个女儿就死了。
“我知道了,多谢!”云草双手合十道。
“去吧。”金轮摆了摆手。
云草出了大殿,临到寺外,这才问送自己出来的了悟,“缘觉大师可知此事?”
“知道。”了悟顿了下,这方又补充道:“师傅听了消息后就去了后山,说是去观花。可如今都入了夏,杜鹃花早就谢完了。”
“是吗?若是风前辈还在,听了肯定很高兴。”云草点点头,这就往灵寂宗飞去。到潜龙河的时候,她忍不住往伏魔山顶上看去,果然在那座大石头上见着缘觉。
……
宝塔山上,魏无忧坐在那株老梅下,秦峥和燕云在他前面刷刷的舞着剑,他偶尔才说上两句话。
“师傅,您回来了。”秦峥和燕云见云草回来,立时停了剑。
“嗯。炼的怎么样呢?”云草露出一抹笑道。
“魏神君剑法如神,我们俩受益良多。”两人崇拜的看着魏无忧道。
“这就好。阿峥,去跟你苏师叔说一声,就说我要往神州去一趟,让他收拾下跟我一起去。燕云,你却是往灵寂山跑一趟,请了邱余来,就说我有事要交代他。”云草想了下道。在路上,她就想好去神州见见宋今,看看她过的好不好。若是她过得不好,她就接了她来苍梧。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魏无忧惊讶的看着她问。
“无忧,我怕是要晚点才能和你一起去漠北了。风前辈和之韵死了,宋意如今不知如何。之韵的女儿还小,我这做姐姐的总不能看着她的遗孤不管。”云草低声道。
“我跟你一起去。”魏无忧立马道。
“无忧,你还记得那日你在观世镜所见吗?”云草忽然抬起头问。
“我不会死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魏无忧走到她跟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可是你说的。”云草将头放在他肩上,眼泪悄悄流了出来。
第九百八十五章 天脊山逢亲
云草到底没有让魏无忧陪着她去神州,而是将水星石给了他,让他自去办他的事。因着她化神,他已经在灵寂宗耽误够久了。等她交代了邱余,又将三个弟子叫到跟前训诫了一翻,这才带着苏星言取道千岛湖,往天脊山去了。
天脊山脚下,苏星言看了看巍巍然的高山,这才扭头问云草:“师姐,我们这就要横穿天脊吗?”
“嗯。”云草点了点头。抛出了七星剑,带着苏星言往天脊山顶上而去。天脊山几乎与天并齐,山顶上终年有些皑皑白雪。在上面远望,除了苍穹,就只有了无边际的雪山顶。往前飞了十数天,仍未见着边,云草这才带着苏星言停在一座山头上休息。
“师姐你看,那边有个雪人。”苏星言指着远处的一座山顶道。
“过去看看。”云草点头。
谁料那雪人发现了他们后,转过旁边的一个小山包后就消失了。却原来那山包后有个雪洞,他就躲进了雪洞中。
苏星言手一挥,雪洞外面扑着的雪就飘走了,露出一张简陋的木门来。待拉开了木门,就见着一个冰洞,洞壁上有用绳子结的木梯,才见着的那个雪人还在木梯上,正一脸惶恐的看着他。只这一瞧,苏星言才发现,这位果然不是真正的雪人,只是披了一整张的白熊皮。只这么个才筑基的修士,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你跑什么?”苏星言往洞里喊道。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那人站在梯子上,双手合拢只求饶。
“没事杀你做甚?你且出来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冰洞又通往哪里?”苏星言说完抬起了头。
“是是是,晚辈这就出去。”那人战战兢兢的回了一句,这才跑了上来。待见着云草,直接吓的跪了下去。
“星言,快扶这位老伯起来。”云草坐在山顶上道。
“你怕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苏星言见他缩成了一团,忍不住问道。
老头被这一问,再次跪了下来,“不关我的事,不管我的事啊,我们都是被抓来的。”
“老伯莫怕,你且说说是谁抓了你们来?抓你们来又是为何?”云草温声问。
老头听了却是飞速瞄了苏星言一眼,马上低下头不说一语。
“看我干什么,难不成还是我抓了你们来。”苏星言生气的问道,他长的又不凶,做甚这么怕他。
“星言!”云草瞄了一眼苏星言,示意他闭嘴。这方又对那老头道:“老伯但说无妨。”
“不是我不说,实在是我不敢说。这里虽苦寒,但好歹活着。老头我虽结丹无望,但也还有百年光阴。可若是说了,我就得立马去死,还请前辈莫为难于我。”许是见云草还算讲礼,老头立马哀求道。
“罢了。你去吧,我们只当未见着你。”云草说着摆了摆手。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老头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圈,掏出了一个金纸鹤,往上面一坐后,就跑到对面的山头上。只见他在雪地上一阵捣鼓,人就消失在山顶。
眼见那老头没了影,苏星言这方道:“师姐,我们要不要到冰洞底下看看?”
“嗯,我先下去,你在后面跟着。记住,遇事你先走。不用管我,过后我自会去找你。”云草说着就跳进了冰洞里。
这冰洞不仅深不见底,而且还极度阴冷。一路往下掉,能见着洞壁里冻着一个个人。越往下,洞壁里冻着的人越多,云草和苏星言的脸色也越来越沉。只到一张熟悉的人脸出现,云草和苏星言才停了下来。那是一张和苏星言生的一模一样的脸,在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只能见着背影,却是见不到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