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人。”云草有些迟疑的道。
“我可真是羡慕你。像我，两边都不讨喜。”宋之韵说着又塞了颗糖葫芦到嘴里。
“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关系，你只要还是你就行。”云草安慰她道。
“是这么个理。没想到你瞧着也就比我大几岁，懂的倒是比我多的多。”
“我筑基的早，面上才瞧着年轻，我如今已有了百多岁，比你可大的多。”
“如此我该叫你前辈才是，喊你名字倒是无礼的很。”
“无妨，不过是个称谓罢了。”
两人正说着话，高高的山道上忽然滚下来个人，却是一个青衣书生。宋之韵见他爬在地上一动不动，正准备过去问问，就见着一个头发凌乱的书童跑了下来，嘴里高喊着“公子，你没事吧？”
青衣书生才动了下，嘴里就猛的磕出了一口血来。
“公子，你这又是何苦？”书童吃力的扶起书生，让他靠在道旁的一棵树上。
“我只是想着见她一面而已，那里知道就这么难。那些人说的没错，她成了云，我还是泥，何曾还能坐到一起。”书生才说完，又磕出了几口血。
“必是伤及肺腑了，这可怎么办？婉娘子也太无情了些，也不拦着那女天师一些。”书童咬着牙道。
“不怪她，是我没用。我若是能成为天师，也不至于如此。她虽成了女使，可是一举一动，都要受藏月居的监视，哪里还顾得上我。”书生无力的摇了摇头。
“天师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最讨厌天师了。”宋之韵在一边道。她在市集上可是听说了的，天师就是除妖人。只这话一出，路人纷纷侧目，眼里带着点愤怒。她也不甘示弱，一一瞪了回去。
“姑娘切莫随意妄言，小心惹来祸患。”书生忙打圆场道。
“你这人胆子可真小，自己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连骂上一句都不敢。若是我，我非得揍的她满地找牙。虽然我还没想好做什么人，但是绝不想成为你这样的。”宋之韵鄙夷的道。
书生闻言愣了一下，接着眼里才起的火花化为了嘴边的苦笑。
“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我家公子好心劝你，你却出言讥讽，好没道理。瞧你身上没二两肉，兴许连我也打不过呢，在这装什么大头蒜。”书童知道书生的苦楚，气的冲着宋之韵道。
“你说什么？看我不揍你。”宋之韵气的跳了起来，伸出一只脚就要踹那书童。仙玉可是说了的，她是要做恶人的人，所以坏点没关系。
“之韵。”云草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将她拉住。
“你不是说，在我没想清楚之前，我可以随意吗？我现在就想揍他。”宋之韵生气的道。
“是，我拉住你也是为了随我自己的心意。而你打不过我，所以得听我的。”云草慢悠悠的道。
宋之韵试图将自己的手拉出来，可是不论使多大的力，云草依然轻松的扯着她往前走。“我知道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了，我要成为世上最厉害的人，这样我就可以想干嘛干嘛，也不用担心没个好下场。”
“也不错。不过在你成为最厉害的人之前，你还是得听我的，还是得守规矩。否则相信我，你还没成为最厉害的人，你就被人杀死了。”云草泼她冷水道。
“你说的是，可不可以放了我，我胳膊疼。”宋之韵委屈巴巴的道。云草闻言松了手，她又道：“我原是想问问婉娘是谁的？那什么女使好像是掌管娘娘庙的庙祝。”
“把手伸过来，我们快些上去。”云草见她松快了些，再次拉起了她的手，飞快的往山顶上走。
到了山顶，就见着一块翘起的巨岩，上面建着一座不小的娘娘庙。庙前还有一座高台，高台上有一座三丈高的石像，下面跪满了人。另外，在高台前面，还放了个蒲团，蒲团上坐着个姑娘，正闭目诵持古月经。在她身后，还立着一排的侍女。其中一个还做的天师打扮，瞧着似乎是保护她的。
“哇，好多人。”宋之韵心性犹如小孩，不过走了几步路，就忘记了先前的不岔，又开心的东瞧西看了起来。只云草拉着她的手，她不好乱逛，不然早跑的没影。云草没理她，瞧着娘娘像身后丈高的功德之气若有所思。她心道，古月娘娘端的是不简单，连着此界的天道都被蒙蔽了，不然怎会降下功德之气。
山上的人太多，娘娘像前面的位子又太窄，所以信徒们多是轮流上前跪拜。每每轮到云草两个的时候，她两个总是让其它人上，渐渐的也就引起了些许注意。很快站在女使身后的那位女天师就走了过来，熟不知云草正等着她来。
第七百三十二章 天性使然
“云草，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躲？”宋之昀抓住云草的胳膊问。
“不用，我正好有些事想问她。”云草摇头。
“那我可不可以到那边卖香纸的地方逛逛？”宋之昀边说边探头往人最多的地方瞧。
“不可以。”云草瞧着半路上被人拦住的女天师道。
“望仙蝉！”宋之昀握着云草的手一紧。
“望仙蝉？”云草想了一下，这才记起穷奇说过，望仙蝉是古月娘娘的本命蛊。
“望仙蝉在此，古月娘娘是不是也在？云草，我们快走吧，要是她认出我来了怎么办。”宋之昀急道。
“莫慌，她不在。”云草稳稳的站在原地。心里却暗想，宋之昀如此忌惮古月娘娘，想来是仙玉跟她说了些什么。只风妩愿意随古月娘娘来壶中界，想来先前关系尚好。除非风妩也发现了壶中界的异样，只不知为何却依然以己身镇压落骨渊？这中间定是还发生了许多事，也不知仙玉知不知道？等离了此地需得问问才是。
宋之昀得了云草的肯定回答，心里稍安，又拿眼去看那只望仙蝉。就见着它爬在庙里的柳树上，犹如饮朝露一般的伸着嘴，这是在吸食香火呢。
就在这时，那位女天师终于到了近前。只见她先瞄了宋之昀一眼后，这才朝着云草拱手道：“这位前辈瞧着面生的很，不知出自哪里？来望柳山又有何贵干？”
“无他，瞧着这边热闹，过来转转。对了，我想着入庙参观参观，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俩引见一下。”云草指了指一边宋之昀。
“前辈自是可以，倒是您旁边的这位恐有些不妥。她是妖，恐污了娘娘庙清净。不如让她在寺外逛逛，我带前辈进庙里坐坐。”古怜有些为难的道。
“哼，你让我进我还不愿进了。”宋之昀瞪了她一眼道。
“之昀，不得无礼。”云草朝宋之昀使了个眼色。
“我不管，我就要进庙里看看。那只望仙蝉也是妖，它怎么就可以待在庙里，我却连进都不能进，她这分明是看不起您。”宋之昀摇着云草的胳膊道。
云草佯装才发现那只望仙蝉，拿眼瞄了一眼。当即肃了脸，阴沉沉的看着古怜，身上的威压更是径直朝着古怜压去。古怜不过才是个二阶的天师，那里经的住元婴修士的威压，立时大汗直流，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前辈息怒，我这就禀明女使，问问可否让您二位入庙。”
“早说，我这人也不是不讲礼。你快些去，莫让我等急了。”云草瞬时撤了威压。
古怜只觉得身子一轻，立马爬了起来，往古月娘娘的神像旁边跑去。
“云草，你看他们。”宋之昀指了指左右。只见她们俩周围空出了一大片，但凡是上山的香众，都惊惧的看着宋之昀，想来是听到了古莲的话。
“莫在意。”云草收回眼道。
“我娘是为他们死的，他们怎么能这样看我？即便我是妖，我又没想着吃他们。人分好人恶人，妖自然也有好妖恶妖，怎能不分好歹。”宋之昀有些难过的道，那些人眼里不仅有恐惧，还有恨意。
“他们不知道。何况，他们更关注的是自己的亲人朋友会不会被妖物所害。”云草往神像那边看了一眼才道。
“是么？这么说，仙玉说的对，我娘果然是个滥好人，这些蠢物不救也罢。”宋之昀有些气闷的道。
“有些事是非做不可的，是天命，也是本性驱使，你以后就会明白的。”云草传音道。
“我宁愿我不明白。”宋之昀的声音微不可闻。
云草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尽力护着你的。”
“为什么？”宋之昀惊讶的张大了嘴。
“一来这是你我的缘分，二来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不会是我，也会是其他人，我只怕我无能为力。你不知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事，就跟注定好了一般。”云草叹了口气。她忽然想起以前看的一本话本子，里面的女娲后人就没有一个好结果的。因为女娲后人生来就要担负天下苍生的责任，所以她们没有自我。甚至于为了自己的职责，得舍小我成全大我。她们就跟被诅咒了一般，注定不能跟所爱的人在一起。先前她也只当一个故事来看，只到她见到了徐半山，从他口里知道，他写的那些话本子都是史笔，都是记录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么说，我还是得做个大恶人，反正我又不是自愿做那什么的后人。不过，我得谢谢你，替我娘和我谢谢你。”宋之韵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