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从现在知道华卿在九和山上大出风头后,掌门对华卿突然充满了信心,觉得她什么都可以了。
他又想起从前林毓之的根骨也不好,但是被华卿调教了一段时间后,也成为弟子们中的佼佼者。
就是比较遗憾,林毓之后来叛出师门了。
掌门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那一把假胡子,想了想,冲华卿夸了一句:“怀止这个孩子不错啊。”
掌门是真的比较欣赏孟怀止的心性,曾经还一度可惜他是跟着华卿去了清柘峰。
现在看来,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错的结果,至少他跟在其他长老身边,应该是做不到这么快就能入了第一重。
他们其实早该看出华卿并不是他们从前以为的那般无能,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教出三个那样的徒弟。
只可惜,她从前的运气不大好,三个徒弟都没能留住。
掌门到现在都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奇,华卿与孟怀止他们两个现在还会不会凑在一起偷着骂帝君。
只是这话他不敢当着华卿的面问出来,他怕问出来之后,华卿又说了什么惊人之语。
华卿听着掌门对孟怀止的夸赞,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就现在来看,孟怀止确实是挺不错的,除了有点黏人,其他都很好,但她偏偏觉得有几分怪异。
起初的那段时间倒也还好,就是最近这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可这些事就完全没有必要与掌门提了,华卿说了一句告辞,便回到了清柘峰上。
已是傍晚,火红的晚霞将西边的天际渲染,鱼鳞般的层云堆叠山顶上,像是烧了一场大火。
红雪与孟怀止站在院子外面,眼巴巴地看着她,华卿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是出去觅食的鸟妈妈,一窝小鸟都等着她回来的投喂。
华卿连忙将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她随便跟孟怀止与红雪嘱咐了两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中去。
孟怀止站在原地,也想起些许往事来,那时候,她尚年幼,常常跟在自己的后面,他走到哪儿,她便要跟到哪儿去,他们常常说她是他的小尾巴。
如今倒是反了过来。
明明已经很多很多年前的往事了,现在想来,却好像发生在昨日一般。
他低头抿唇笑了一下,只是很快那笑容便僵在了唇边,浅浅的叹息声缓缓荡开,他转身抱了些竹叶回到林子里喂熊猫去了。
华卿回到屋中,感应了分身那边的情况。
自从紫溪长老当选了修仙界的第一美人后,修仙界与人间界的许多女子便学着她的的模样,白衣白裙,头顶带着一顶白斗笠,于是华卿的分身也学了她们,这样一打扮后,走在街上竟然也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燕音在人间界没头没脑地找了好几日,还去看了那倾国倾城皇妃,可就是没能找到他心目中的第一美人。
而且更过分的是,现在这些女子们不管是美的丑的,竟然都用斗笠遮面,这给他的考察工作带来了巨大的阻碍。
华卿的分身跟在他的后边,看着他对那些戴着斗笠的女子无奈跺脚,暗自好笑。
门派大比就要开始,华卿对胜负没有什么要求,却也不想孟怀止在台上输得太过难看,这几日便勤快了点,时常监督着孟怀止修炼。
她抱胸斜靠在树干上,看着不远处正在打坐的孟怀止。
她这个徒弟啊,有时候一点就通,有时候却呆笨得厉害,怎么说也不明白。
华卿教过聪明的徒弟,也见过笨一点的,但是像他这种在两者之间不停跳跃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压下心中疑虑,想着此事等门派大比之后再细细试他。
红雪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块烤红薯,冒着热气,橙黄的内瓤看起来非常诱人,她把它举到华卿的面前,问她:“吃吗?”
华卿摇了摇头。
红雪便捧着红薯自己吃了起来,因有些热,吃得很小口,好一会儿才把红薯吃完,她拍拍手,感叹了一声:“温厌归就很喜欢吃这个。”
华卿闻言,转头看了红雪一眼,有些讶异地问她:“你还会想起他?”
“会啊,”红雪理所当然道,“我从前记他记得那样清楚,怎么可能一下就忘了他?我又不是他,一下就能忘了我。”
红雪琢磨了一会儿,补充了一句:“大概是因为我不太重要吧。”
华卿见她这样,有些好奇问她:“那如果他现在来找你,你会跟他走吗?”
“这个我还没有想过,”红雪摇摇头,“但我觉得没有这种如果,至少到现在他没有来找我。”
“他已经忘了我,所以我对他来说,是一个陌路人,你会去特意找一个陌路人吗?”她停了一下,“不对,还是啄过他大鹅的恶人。”
华卿见她气鼓鼓的,还挺可爱,抬手戳了戳她的腮帮子,逗她说:“也许他还会想起你呢?”
“随便啦,若真有那么一天,到时候再说,”红雪倒是颇为洒脱,她笑了一声,“或许等他想起我的那一天,我已经把他给忘了呢。”
没有谁会永远在原地等着你。
华卿笑了笑,有些怜爱地摸了摸红雪的脑袋。
低头打坐的孟怀止心神一震,他睁开眼看向华卿的方向,张了张唇似有话要说,良久后又颓然地垂下了头。
他究竟该如何与她开口?
她如今,究竟还记着自己几分?
孟怀止没有办法得出这些问题的答案,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来说是不是又让她难过的事。
天黍门门派大比定在三日之后,参加比试的弟子都已做好了准备,本来今年年初的时候他们还开过一场赌局,赌今年获得比试第一名的弟子会是林毓之还是叶昭炆来着,万万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没等到比赛开始,这两位就全跑了。
天黍门的这些弟子们对九和山的事只听了那么一两句,在那儿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但隐约知道好像是说华卿长老非常厉害。
说起来,之前秘境试炼的时候曾有一位弟子说过,华卿长老的修为或许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般低微,只是那个时候他们只把这话当成了笑言,如今想来,这位师兄可真是慧眼如炬,竟然能够一眼透过重重迷雾看穿真相。
他们随即又打听了一些这位师兄还说过什么比较惊人的话,说不好又是一句神预言。
有些一起去参加秘境试炼的弟子很快就想起了这位老兄当时还应和了另一位弟子说,他也觉得华卿长老挺好看的。
然而当弟子们得到这个答案后,纷纷摇头,这个不可能,这个绝对不可能啊。
华卿长老不生气的时候,最多最多能算个和蔼可亲,说好看实在算不上吧
刚刚还说人家是慧眼如炬的弟子们瞬间改了口,立刻断定那位师兄之前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瑟瑟秋风起,满山红叶飞。
门派大比的前一日晚上,落了一场秋雨,第二日天气晴好,长长的石阶上窝了几处小小的水洼,映着头顶的悠悠浮云,日光下射,透过细密的枝叶,在地上留下一串斑驳的光影。
参加门派大比的弟子共有一百三十三位,大比的规则的也很简单,两两比试,等到结束后按照他们的表现,排出一个高下来,给排名在前十位,和进步比较大的弟子一些奖励。
华卿与几位长老坐在比试台后边不远处的看台上,目光从参加比试的弟子们身上一一扫过,掌门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总觉得今年这些弟子们比去年好像少了点冲劲。
不过他们过去的这一年到底修炼得怎么样,还要看接下来的比试。
二长老盯着不远处的孟怀止看了好长一段时间,用手肘碰了碰华卿,问她:“你这个徒弟看起来刚刚才入了第一重吧,你就放心他来参加门派大比?怎么不再等个一两年到了第二重再说?他现在这样能使出术法吗?”
按理说只有入了第二重化风雨才能运用天地间的灵气,使出一些术法来,只是入了第一重的话,不排除在紧急情况下可能突破自身的潜力,但是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少见了,如今这般情况,除非孟怀止自己会些人间界的功夫,倒是有几分胜出的可能。
华卿表现得十分放心,答道:“门派大比而已,弟子们都是点到为止,我也不求他有什么名次,就是试一试他现在的水平怎么样。”
二长老觉得华卿说的是屁话,刚入了第一重能有什么水平,不过前边的那句话说的倒是有点道理,天黍门这么多年以来门派大比始终保持了友谊第一的优良传统,到目前为止还不曾发生过恶意伤人事件,即便弟子们稍有失手的时候,掌门与长老也会立即出手制止。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只应和道:“倒也是,不过我之前看他的根骨不是太好,能这么快步入了第一重,也不容易,你也不用逼得太厉害。”
华卿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逼过孟怀止,就是这个徒弟总想要跟着她到处走,她收个徒弟是带着他修仙的,不是带着他去到处游山玩水的。
她摇了摇头,没有与二长老说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