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胥晃了一下神,随意擦了擦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不好意思的坐下来,低声说:“久等了。”
“没关系。”他放下报纸,抬眼看了一下手表,淡淡说:“并不算晚。”
“哦。”
一顿早饭吃的相当沉默。
方胥只喝了半杯牛奶,吃了两片培根和面包就不再动了。
陆忱眼也不抬的问她,“不合胃口?”
方胥下意识摇头,陆忱这一年来很少下厨房,这样拂人好意好像确实不太好,她只好又拿起叉子把盘子里没放盐的煎蛋重新叉起来一口口吃掉,小声说了一句,“谢谢陆先生款待。”
男人垂眸拿起腿上的餐巾沾了沾嘴角,仿佛有笑意,“不客气。”
早餐结束,他没有起身,依旧坐在桌前看金融时报,半点没有要出门的迹象。
方胥记得他今天似乎是约了人的。
家里的家政阿姨小心的收拾了盘子,去了厨房。
方胥犹豫了一下,正要推开椅子,就听见对面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你还没有吃药。”
第二章
她僵了一下,重新坐了回去。
十分钟后,他推过来一杯水,还有三颗药片。
方胥摇头,“我不想吃。”
他抬眼注视她,眉间凛冽消融,“你病了,吃了药才会好。”
其实这一年和他产生距离的原因,除了因为忘记以前的情分,主要还是因为这件事情。
一个对她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陌生的人,要求她每天吃三颗成分不明的药。
甚至要求她不可以随意出门。
方胥觉得她就是他的一个囚犯,哪里会对他亲近起来。
何况她都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什么病,吃的是什么药。他递给她的时候,连药瓶子都不会给她看。
气氛一度僵持,她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一副受害者的凄然模样。
陆忱看着她,只轻轻说了两个字,“听话。”
她有些自嘲,推送间将它们悄悄塞到了舌头下面,赌气似的喝下一大口水,假装将药吃下去。
一个小聪明。
男人没有发现,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方胥这一年总是失眠多梦,她想,如果真的是什么不好的药物,那也应该是和精神有关的。
陆忱看了看手表,终于放下报纸起了身,路过厨房时,他脚步微停,惯例叮嘱,“照顾好太太,如果她想出门就打电话给我,我开车送她。”
还在洗碗的阿姨嗫嚅的应了句,“哎——”
又是身处牢笼的一天,她想。
他走了后,嘴里的药被她吐到马桶里冲了下去,半点痕迹也没有。她看了看镜子,里面的人双眼乌青,面色憔悴不见光泽,要不是五官长相加了太多分,这样一张脸,只怕连她自己都是不愿意看的。
厨房里洗碗的动静渐渐止歇,方胥看着阿姨忙忙碌碌的在给她切水果,不知道是不是疑心太重,她总觉得这个阿姨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在这栋别墅里工作了三年,方胥没结婚时她就已经在这里了。
“何姨,您在这里干了这么久,怎么看起来还是很紧张拘束呢?”她想套出一些什么,慢吞吞的和她闲扯,“陆先生难道私底下对您十分严苛吗?”
阿姨立刻摇头,“不是的,太太。先生是个好人,他也很照顾我。”
和方胥预想的答案不太一样,她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并不明显,“真的吗?”
“当然了。”阿姨叹了口气,眼角有些湿,“几年前我和家里男的离了婚,被扫地出门后无处可去,在这城里又没什么一技之长,年龄也大,差点就乞讨了。后来有一天下雪,先生的车停到了路边,我当时穿的破烂,正挨个饭馆问缺不缺洗碗工,先生撞见了,问我饭煮的怎么样,我说还行,他就把我带了回来,还给了我一份工作。”
方胥听了,有些沉默,“我以为陆先生那样性子冷的人,是不会有善心的。”
阿姨欲言又止,“太太,您对先生有些误会。”
方胥摇头,“我连自由都没有,是不是误会已经不重要了。”
阿姨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住了。
方胥问不出别的,在客厅坐了几分钟后便回房了。
从盛夏到深秋,方胥一直都有睡回笼觉的习惯。
因为夜晚的睡眠太差,导致她上午总是精神不济,头痛恍惚,因此必须要补眠,而且她还一定要拉开窗帘见着亮光才会睡。
方胥眯起眼看了一会窗外的好天气,侧身躺下了。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屋子的房门好似被人悄悄开了一条缝,她留意到了,背脊僵直,却没做什么反应。
片刻,屋外的客厅传来锁门的声音。
应该是何姨出去买菜了,所以刚刚过来看她有没有睡着吧。
方胥松了口气,终于放心的睡了过去。
……
半小时后。
屋子里的某个角落开始间歇性的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有点像小孩的弹珠在木质的地板上滚落。
啪嗒嗒,啪嗒嗒。
听得人格外心乱。
方胥被吵醒,睡意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屏住呼吸认真听了一会儿,一时竟辨不出那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于是蹑手蹑脚的下床趿了双拖鞋站在卧室中间,仔细寻找起这个声源来。
结果一无所获。
她近来有些敏感多疑,便一定要把这声音给找出来。
找到最后,方胥发现这声音根本不是从这间房间里发出来的。
顺着楼梯一路走下去,在她卧室的下面,她看见了一个地下室,那是间堆放杂物的小屋子,她平常根本不会下去那里。
门把拧不开,应该是被锁上了。
方胥没有钥匙,她握住把手使劲晃了晃,还是开不了,她正要放弃,便听见“咔嗒——”一声。
门的那一边,锁好像转了一下。
紧接着,门咯吱一声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里面森黑一片,不见半分光亮。
方胥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伸手摸进去去开灯。
开关就在门口,她一下就摸到了,但是按下去后却没什么反应,好像里面的灯泡很久前就坏掉了。
一个杂物间也没什么好看的,她下意识把那门关上,想。
并不承认是自己胆子小不敢进去。
然而正要上楼睡觉,那弹珠在地上滚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她很确定,就是从身前这个地下室里传出来的。
终究还是不查明白心里不踏实,方胥把门大大的敞开,让外面的光透了一点进去。
然后她硬着头皮进了地下室。
里面并不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光线很暗,这一次,那声音愈发清晰了,好像就在耳边。
她低头搜寻着,很快,在地下室最里面看到了一个正在滚动的长尖圆柱物体。
这里地势平稳,也没有任何外力,按理不会有什么东西在这里滚来滚去发出声音。
方胥觉得奇怪,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还在往角落里滚的不明物体,等它撞到了一个保险柜后,那奇怪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保险柜上好像还放了一箱子旧物。
她象征性的翻了翻,谁知却找到一张照片——一张大学时留下的合影。
说起来大学发生了什么她一点也记不得了。
但这张毕业照却似乎是被人一直悉心保存着的,方胥一张脸一张脸看过去,希望能透过这张照片想起一些什么。
第一排的中间,她看见了一张灿烂明艳的脸,这张脸她每天都在镜子里看到,却再也没见过这样明艳灵动的模样。
方胥失神了一瞬,接着往下看。
看到最后一排中间时,她的目光凝住了。
那里有一团被烟灰烙烫过的痕迹,正烫在一张人脸上,照片上半点也看不出这人的面容了,但看其衣着打扮,应该是个个子很高挑的男生。
她摸了摸那个烟灰烫过的地方,粗糙一片,很划手。
照片下面有对应的名字,她看到第一排中间写的是她——方胥。
最后一排中间,依旧是被烟灰烫过的模糊一团。
就算是记不起之前的事情了,方胥也很清楚自己的作风,这不可能是她的手笔。
是陆忱吗?
这个被烫毁的人脸彻底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很想知道他是谁,陆忱又为什么要烫掉他的脸。
想得正入神,脚边再次传来嗒嗒的滚落声。
她低头一看,发现一个一头尖锐的圆柱形物体滚落到了她的脚边,她俯身捡起,看了半天,才发现是一个子弹头。
假的吧?
方胥顺着那子弹头滚过来的方向看去,漆黑一片的地下室里,门忽然“啪”的一声被合上了。
光线被门隔绝的瞬间,她看到门后站了个人。
狭小的空间里,她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右手下意识捞起旧工具箱里的榔头,仿佛喝多了酒的壮汉上了头,奋力挥动着手里的榔头,不管不顾的冲向门的位置。
她想开门逃离这个地下室,恐惧让她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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