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一脚踏入拐角,里面空空如也,连常乐的影子都没见到一星半点。
“啧,难不成小爷眼花了?哎呀不管了不管了,麻烦。”
燥闷的吹了口气,吹得额前碎发上下浮动,双手抱在脑后,迈着八字步出了巷子。
幽幽的风卷过地面,一片嫩绿的叶子飘摇而下。
茂密的树枝,掩盖住一团漆黑的影子。
等着宫信走远之后,树枝抖动,里面传来个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我记得说过,让你小心点的。”
“对不起。”这次是个女子。
“这次就原谅你,没有下次。”
树枝再一抖,两道身影先后离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信!”
听到身后喊声,宫信顺势回头,见安晴满脸笑意一路小跑了过来,“阿信,你去哪儿啊?我陪你一起吧。”
“我要去酒楼的,你跟去做什么?”瞥了她后背一眼,“你后背上的伤,好了吗?”
安晴在他身侧走着,“嗯,王府的大夫果然名不虚传,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哦是吗,那就好。”宫信有些不敢看她的眼,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下步伐,“你别跟着我了,我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你这样的黄毛丫头能进得。”
“是吗?”安晴眨了眨眼,“看来去的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我待会儿告诉姐姐去。”说着佯装要走。
“哎哎哎!”宫信下意识拽住她衣袖,“说着跟你玩儿的,你怎么还当真了,你这丫头,真是开不得一点玩笑。”
看他气呼呼的松开自己的衣袖,大步在前走着,安晴抿唇顿了顿脚步,盯着他背影望了一会儿,快步追了上去,背手倒退着走,眨着湿漉漉的眼看他,眼底有一丝认真的光芒。
“阿信,你这么害怕姐姐吗?”
“怕?”宫信嗤了一声,放纵不羁的碎刘海在额前跳跃舞动,“谁怕她啊,我可是爷儿们,堂堂七尺男儿,怕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
“那……刚刚为何那般?”
宫信撇了撇嘴,眼底掠过一丝慌乱,“刚、刚刚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吗?”
安晴调转身子,在他身侧缓步踱着,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也没有要逼问的意思。
过了好半晌,看得到酒楼的影子了,才听到旁边少年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我只是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无可救药的人,不想她对我失望而已……”
恰巧这时,一辆马车吆喝着飞驰而来,将人群撞得左右分散开来。
安晴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看着被挤到对面的宫信道,“阿信,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
他烦躁的撸了把头发,径直入了酒楼。
有安晴在,他也不好多喝,稍稍干了二两清酒,便带着安晴回了。
二人一路无言。
还未到退王府,远远地就看见一辆装点华丽、略微骚气的绿色马车稳稳的停在府门口,挡住了门口景色。
“那是谁的马车?看着好生眼熟啊。”安晴道。
宫信双手一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还能是谁?整个华夏还有谁喜欢‘绿”的?”又哼了一声,举步上前。
“靖王殿下,王爷说三个月之内不准你进王府,那就绝对不行,洪林也是照吩咐办事,您就别为难我了,成吗?”
“二哥那说的都是玩笑话,兄弟之间哪儿有隔夜仇啊,对不对?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可是一听说二哥出动神机营的事就赶来了,你好歹让我了解一下二哥现在处境啊,我是真担心他……”
两个人在门口推推搡搡,谁也不肯让半步,李玥然怒了,退后半步,两眼一竖,“洪林!你让还是不让!”
洪林手握佩剑,环在胸前,“不让。”
“你真是!”他食指恶狠狠的指着洪林,气的后槽牙直磨,见他没有半分屈服的样子,顿时蔫了,手掌一转,收回食指,转竖起个大拇指,“好,好样的啊,你才是二哥亲兄弟吧?”
洪林嘴里淡淡道,“承蒙睿王青睐,待洪林确实不薄。”
李玥然心中突生一股嫉妒,两眼死盯着他,用意念来回折磨他。
第250章 他的过去
“哎哟,有些人也有被拒之门外的时候啊?”
一声戏谑的声音远远传来,二人循声望去,宫信双手抱在脑后,迈着八爷步晃晃悠悠上了台阶。
这上了台阶,又不急着进门,扭头看了安晴喊道,“你倒是走快点啊,这还有人进不了门呢,咱们这出入自由的,还不赶紧?”
安晴“哦”了一声,连忙跟上。
宫信不急着进去,反倒靠在墙上瞧起了热闹,瞧倒也没什么,但他不光瞧,还笑。
看李玥然一眼,就笑一声,笑的那叫个前仰后合、花枝乱颤,一拍大腿,“三个月不许入府?哈哈哈,果真亲二哥!”
“宫信!你这臭小子,还笑!以后被本王抓到了小辫子,本王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宫信笑的擦了擦眼泪,学着他的样子“本王本王”叫了两声,又捂着肚皮开始笑,“这俩字若是李珺焱说出来,小爷兴许还怕他几分,但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没有威慑力啊?嗯?”
“你!”李玥然一张脸泼了墨似的黑,脚下一踏,翻身腾空跃起,伸手就朝宫信面门抓来。
“想抓小爷?可惜不是两年前!”
宫信朝后连翻几个跟头,落入内院,李玥然想趁机追进来,却被洪林伸手拦住。
“哎呀!洪林,你就不能变通一下吗?你动动脑子想想,二哥他怎么可能真的将我拒之门外三个月?”
李玥然眉心蹙着,面色带着几分深沉,“虽说神机营是二哥直属部队,但这里是京都,二哥毫无预兆出动神机营,皇上心中定有不快,今日殿堂上虽没有发难,但日后定然举步维艰,你就让我见见二哥吧!”
不论他是如何的苦口婆心,洪林都是面无表情,回之一句,“不可。”
李玥然气的两眼通红,但眼前人毕竟也是兄弟,不能发难,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洪林垂下眼睑,思虑片刻后道,“王爷心细如发,对眼下情况,定然有所应对,靖王殿下不必担心,王爷如此做法,也是为了你好。”
李玥然怔仲原地,望着慕灵轩的方向看了许久,最后甩袖一声叹息,“帮我转告二哥一声,若有需要,只需知会一声,我随叫随到。”
“谢靖王殿下,靖王殿下请。”
看着李玥然上轿走远,洪林才收回视线,转身去慕灵轩报告。
走到一半,他脚步一顿,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树,无奈道,“下来吧,别躲了。”
“什么都瞒不过洪大哥你啊。”
哗啦一声,衣袂风响,宫信直挺挺的立在洪林面前,“你们那个王爷也太蠢了些,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否则眼下要如何度过难关?真不知道该说他刚愎自用,还是目空一切。”
洪林看着自己握着长剑的右手,目光陈杂。
“王爷他……两者都不是。”
“都不是?”宫信楞了一下,表示不信道,“你是他的人,当然肯为他说话了,我要是他,肯定不会把李玥然拒之门外,拉拢还来不及呢。”
“就算那样会把别人牵扯入危险当中,也无所谓吗?”
宫信瞳孔微张,陷入了沉默。
“王爷五岁时,母妃去世,被过继到当今太后膝下,寄人篱下,看别人眼色行事,导致他最后形成了一种孤僻的性子,所有今日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是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慢慢融入了他的生活。”
他说着,又是一声叹息,“我还记得,戍守边疆时,他十三岁,众多将领不服他,他便一人一枪,去截断敌军后方。”
“一人一枪?哇塞,就一个人,不是去送死吗?这李珺焱怕不是想不开?”
“其实当时,只要他肯开口,至少有一千将士是愿意跟随他的,但是他不愿开口麻烦别人,就孤身一人去了。”
“然后大败敌军,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封得银枪战神的名号,我说的对吗?”
宫信靠在树干上,两眼一翻,嘴里似是念经一般说道。
“不,不是,”洪林展颜一笑,“他当时差点死了,是我拼死把他救回来的。”
“什么啊?”宫信切了一声,嘴里低声嘟哝一句,“没那金刚钻,还揽那瓷器活,这人不是疯了吧……”
“不过,仅他一人一枪,杀了敌军上千人,大挫敌军士气,才让我们轻松胜了。”洪林一眨眼,从回忆当中抽回,“所以,你觉得,这样一个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让别人陷入危险吗?”
宫信嘴硬道,“还算是条汉子。”
“出动神机营,我相信,也是他被触碰底线,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如此做法,不过,他既然敢做,那么也差不多想好了后招,不必担心,我们能做的,只是随时听他召唤。”
“给小爷说这干嘛啊……”宫信撇撇嘴,心中某处隐隐有被融化的迹象。
洪林伸出大掌在他肩头用力拍了拍,“别再记恨王爷了,你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才保住了你这么一条血脉,好了,洪大哥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