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肖不知从哪里弄来得手绢,温柔地替包宴宴擦拭着脸庞。包宴宴一时情绪没注意,接过颜肖拿在手里的手绢,自己擦了起来。
季礼的眼眶也红了,也用衣角不停地擦拭着眼泪。
忽然间,一阵比房间里的哭泣声更大的哭喊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包宴宴与季礼忙擦擦眼泪,向外看去。
外面走进两女一男三人,一老两少,老的是包宴宴的舅妈季夫人,少的是她的表姐季云婷与表哥季云飞。
哭的正是季夫人与季云婷,季云飞虽未哭泣,可脸上的颜色也不好看。
见屋内有客人,季夫人与季云婷忙止住哭声,询问道:“这二位是?”
季礼一一给做了介绍,季夫人拉起包宴宴的手惊讶道:“宴宴都长这么大了,我上次见你时,你还没桌子高呢。”
包宴宴笑笑又问道:“刚才舅妈和表姐是在哭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还是季云飞,气鼓鼓地道:“今天我陪着娘和姐姐去寺庙上香,姐姐被一个登徒子调戏了。”
颜肖突然道:“怕不是什么简单的登徒子吧。”
包宴宴心里想,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就是。
季礼脸色一变:“你们遇见的难道是那几个人?”
第7章 求人不如求自己
季云飞咬牙切齿地道:“正是那些人。”
包宴宴又悄悄地举手:“你们在说什么?”
季礼解释道:“宴宴你有所不知,我们这里虽不是什么富贵之乡,可百姓也是吃喝不愁,安居乐业。大约一个多月前,突然来了五兄弟,这五兄弟生性邪淫,谁家有漂亮的女儿、媳妇,若是被他们看上了,就算完了。”
包宴宴疑惑道:“为何不报官呢?”
季云婷擦擦眼角的泪花,抽抽搭搭地道:“他们是妖怪,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
包宴宴偷偷地看了看颜肖,他正悠然地自斟自饮。
一般神仙遇见妖怪兴风作浪为祸人间,都会大义凛然地除掉妖怪。但看颜肖这个样子,似乎对此事并不在意。
果然不是什么好神仙,包宴宴在心里又对他唾弃了几分。
季礼等人也顺着包宴宴的目光朝颜肖看去。
季夫人忙道:“你们是饿了吧?快,快让厨房备饭。”
几人谈话的地点又从待客厅里转移到了用餐厅里。
饭桌上,季礼等人虽拉着包宴宴问这问那,但总体的气氛还是显得十分压抑。
用过餐后,季夫人命人将东西厢房打扫出来。颜肖住东厢房,包宴宴住西厢房。
季夫人嘱咐道:“宴宴,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若是被妖怪瞧见了,包宴宴恐怕也在劫难逃了。
季夫人又看着颜肖道:“颜公子,你也不要出来。”
虽说那些妖怪喜爱美女,可颜肖长得比女人还美,难保那些妖怪不会动心。
包宴宴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季云飞壮怀激烈地道:“我集合府内的家丁,拼死也要保护姐姐。”
月亮挂上树梢,包宴宴偷偷摸摸地向东厢房摸去,轻轻地扣了扣门。
房内寂静无声。
包宴宴将身体贴在门上,闭着一只眼睛,努力地朝着门缝向屋里看去。
门突然开了,包宴宴一个跟头栽进了房间里。
她刚要张嘴抱怨,却看面前并没有人。
包宴宴蹑手蹑脚地向里面走去,到了内间,才看到颜肖正闭着眼睛坐在床上打坐。
“颜公子?”包宴宴试探地呼唤着他。
颜肖缓缓地睁开眼,目光如炬。
包宴宴吓得一激灵。她见过的颜肖虽然内心阴险,但脸上总是挂着笑。这样的颜肖,她还是第一次见过。
饶是心里害怕,也狠狠心,决定将要说的话说出来。
没想到颜肖却在她开口前抢先道:“想让我出手?”
包宴宴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使劲地点点头。
“坐上来。”颜肖一拍床铺。
这……包宴宴在坐与不坐之间纠结,最后将半个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她后背挺得笔直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颜肖问道:“求人的滋味好受吗?”
这不废话吗?求人的滋味当然不好受,尤其求得还是这么一个不好说话的人。
包宴宴摇摇头。
颜肖又道:“那还要求吗?”
包宴宴拼命地点点头。
颜肖道:“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但须知求人不如求已。你若是会法术的话就不用求人了。”
这是包宴宴自认识颜肖以来,他说过的最正确的一句话,包宴宴深感赞同。可赞同归赞同,改变不了事实。
包宴宴垂头丧气地道:“可是我不会。”
颜肖问:“你可以求我教你。”
包宴宴猛然抬起头,眼睛里好像泛着光道:“我可以学法术?”
随后又意识到,就算是现在学,也来不及救不了季云婷,一双眸子又黯淡下去。
颜肖道:“你可以求我啊。”
包宴宴一想,就算现在来不及救人,但学会了的话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黯淡的眸子又重新亮了起来,包宴宴像一只小狗看着肉骨头似的看着颜肖,道:“颜公子,你可以教我法术吗?”
颜肖脸上的笑容越裂越大,从嘴角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教。”
包宴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惊讶道:“你刚才不是说要教我?”
颜肖笑道:“我几时说要教你?”
包宴宴仔细一想,他说的只是让她求他,确实没说要教她。自己又一次上了他的套,微微有些懊恼。
见包宴宴垂头丧气地样子,颜肖又道:“天色也不早了,你现在去,还能和他们告个别。”
包宴宴猛然站起,面色惊恐地焦急道:“颜公子,求……”
第二个求字尚未说完,包宴宴只觉眼前一变,再一看,她人竟然站到了颜肖的房门外。
包宴宴顾不得研究是怎么回事,迈大步便要再进到颜肖的房间里。门突然关了,包宴宴的鼻子差点儿被门缝夹住。她吓得伸手摸摸鼻子。
包宴宴看着紧闭的大门,怒火中烧,她使劲全身的力气将门踹开。疾步走进房内怒声道:“颜肖,你……”
屋内竟空无一人。
包宴宴准备好的那些话硬生生地憋到了肚子里。
颜肖彻底是没指望了。
包宴宴转头走了,不过去的不是西厢房而是季云婷的房间。
房间外布满了拿着棍棒的家丁,房间内灯火通明,季礼夫妇与季云婷姐弟都在。
季夫人将季云婷搂在怀里,见包宴宴来了,惊讶地道:“宴宴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千万别出来吗?”
包宴宴道:“我从小跟着我爹练过几天功夫,你们都不必担心我,一会儿打起来,我还能保护你们呢。”
包宴宴一手拿起放在房间里的木棍,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季礼等人知道包宴宴的父亲曾是个镖师,武功虽达不到高手的水平,可也算是难遇敌手,想必他已将毕生的武功传与了包宴宴。那么包宴宴的武功想必也不会弱吧。
如此一想,便也放心地让包宴宴待在这里了。只是他们没想到,虎父也会有犬子的。包宴宴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招。
包宴宴拿着棒子聚精会神地坐在季云婷的身边,屋内人虽多,却谁都没说话,气氛显得异常压抑。
等待,最是漫长,亦是最折磨人心。
包宴宴突然道:“咱们为何不躲起来?”
是啊,趁着妖怪还未来,趁早溜了,等他来了也没奈何。
季礼道:“之前有人家也带着女儿躲过,就再也没回来。”
包宴宴道:“那咱们躲出去也不回来了。”
所说这诺达的家业弃之可惜,但与女儿比,这万贯家财也不过是一抔黄土罢了。
季云飞道:“是死在外面回不来了。”
包宴宴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是如此得回不来法。
季礼补充道:“凡是与逃走的那户人家有关系的,也都一并被妖怪杀死了。”
包宴宴突然有一种等待死亡的感觉。
外面的梆子声敲了三下,第三声梆声刚落地,屋内忽然卷起一阵轻风,轻风过后,屋内突然多了一位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手拿折扇,做秀才打扮,看起来倒也潇洒俊逸。
包宴宴大吃一惊,这不是那日清晨她在山野中醒来的说喜欢她的那个浪荡子吗?
白衣男子显然也认出了包宴宴,笑道:“咱们又见面了。”
包宴宴拿棍子的手不由地使劲握了握。
季礼奇怪地道:“宴宴你认得他?”
包宴宴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
白衣男子坐在桌旁,拿起茶杯自斟自饮。
包宴宴等人紧张地看着他。
他边往茶杯里倒水,边用眼睛在包宴宴和季云婷身上来回扫:“你们谁先来?”
季云飞年轻气盛,再也沉不住气,他拿起手中的棍子照着白衣男子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