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碗过后,饮溪对那老板的手艺十分满意,砸吧砸吧嘴,这回一伸手干脆又要了十碗。老板只当听错了,叠着声又问了两次,煮罢后就那么站在旁边看着她吃,越看越是目瞪口呆。
下午饮溪惯例又去寻茶摊的老大娘,今日老大娘又说起自己的孙女,说孩子遭罪,生了一身的疹子,日夜啼哭,可将一家人都心疼坏了。
饮溪笑了笑,问大娘要了一截布,随手编了一个漂亮的结出来。
“将这个佩在她身上,神仙保佑,明日一早,必定会好。”
终归是个好祝福,况她这结灵巧的很,大娘看了欢喜,就此收下了。
时日这样过,消磨的也快。夜色渐渐沉下来,今日镇上有个花灯会,饮溪素来喜爱凑热闹,一早便换了身粉色的裙衫,涂了脂粉出门。
花灯会上年轻男女多,镇上上了年纪的人说,这节会正是为了互相看对眼的年轻男女借以幽会立下的,是个多年来的习俗,是以出门的人大都三三两两结着伴。
街头上还是如千年前一样热闹,她走在相伴的人群中,独自一人,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前方是千里长明的花灯,一眼望不到头,暖黄耀眼,人头攒动,就这么看着,双眸也不自觉染上了暖色。
饮溪买了一盏花灯,路上看到有卖面具的商贩,她驻足看了一会儿,看到那面具有织女,还有猪羊。
时光就这么霎然间回到了千年前,她直愣愣看着,眼前忽然罩上了一层雾,暖黄色的灯光中,一男一女站在她面前,男子俊朗无双,女子娇憨可爱,他为她戴上了一个面具,她兴奋对着镜子看,看到一个奇丑无比的大红脸,有一瞬间的不高兴,撅起了嘴,可是那面具又新鲜,终归还是高兴的……
饮溪不想哭了,再不想哭了……
今日是个高兴的日子,没道理要在一片语笑喧阗中哭,她抽回思绪,回过神来转身离开面具摊位,步伐一时不稳,眼看着就要与一男子撞上,身后不知谁拉了她一把,立稳了她的身形。
饮溪站稳,吸了吸鼻子,回头去寻那人,可是身后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各人做各人的事,哪个像是帮了她的模样?
……
这一夜,她在街上走了许久许久,不想离开这热闹的地方,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绕回了街头。她看着街上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贪恋这短暂的热气与欢声笑语,旁人幸福,旁人欢喜,好似她也沾染上了这喜气,与她们一道欢喜。
直到人逐渐离去,烟火气渐熄,饮溪终于拎着那盏从入了街头起就买下的花灯,走到了河边。
长河边已没什么人了,只剩零星几个尚未归家之人,夜深露重,寒气也升了上来,河面之上已是飘了满满的花灯,上面写着男子与女子对另一半的美好祝愿,饮溪看了一会儿,眼眶发热,与周边寒气对比,只觉眼睛都要被泪意烧起来。
她终是蹲下身,抬手化出了笔,颤着手,在花灯之上写下了一句话。
花灯放出去了,她坐在河边看了许久许久,直到看不见那盏灯的影子,这才收回了眼神。
河面已清了,这一会儿功夫,先前人们放出的花灯都顺着河水飘走,饮溪抬眼望出去,可以看到一条蜿蜒的灯河,或明或暗,照亮了两岸,美的令人此生难忘。
她预备起身,今夜外出够久了,是时候回去了,一掀裙摆,却看到身前岸边独留一盏花灯,那花灯似是卡在了岸边,恰好停在她面前,晃晃悠悠,孤零零,河面之上只它一个,内里烧的油火却十分明亮,照亮了附近一片波光。
凡花灯皆是倾注了美好思愿,饮溪看着那花灯,不由浅笑,决心帮它一把。
她俯身,凑近,伸手正要将它推出去,看清那花灯上的东西时,手停在空中,顿住了。
花灯之上,摆着一个织女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 哭辽QAQ
第131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更新添了一些内容,没看到的宝宝们还是重新看一下吧~~
那一瞬间, 时间好似停住了, 饮溪的视线凝在织女面具上, 久久回不过神,身上的血液彻骨冰凉过一遍,很快又像火烧似的沸腾起来。
她伸手,去将那个面具拾起, 捏着面具的手止不住的发颤, 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这并非是个新面具,已然很旧了, 没什么用过的痕迹,只是面具上的颜色因漫长的岁月而褪了色,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
她记忆里封存了每一刻与封戎相处的记忆, 她记得每一次苦,也记得每一次甜, 眼前这个织女面具正是那年七夕封戎送给她的,她决计不会忘!
原先封戎送给她的东西当年都被她悉数保存起来, 大婚前夕偶遇青玉,至此抛下了一切, 千年时间过去,那些东西散的散丢的丢, 早已不知去了何处,而她心里始终有一块是缺着的,无论如何也填不满,今日瞧见这破旧的织女面具, 心里缺掉的那一块却好似一点一点正在填满,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说通的感觉。
破镜重圆破镜重圆,说来轻巧,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圆起来的?
饮溪对着那面具流泪,可是又忍不住笑,她心里是欢喜的,将那面具小心翼翼收在怀里。封戎就在这里,他就在这里,今日种种不同,她一直都怀疑封戎就在身边,原来他当真在!
她匆匆抬手抹泪,像个孩童,双眼沥了水的清亮,四处张望,在这夜色与月色的相伴下企图寻出他的影子。
湖边人越发的少了,街上也更为冷清,只剩三两小贩相约着收摊,吆喝声渐低,空空荡荡,一眼就能望到底。
饮溪没能找到封戎,她知道如若他此刻不愿见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她找到的,兴许他也一样,在等一个何时的时机。
回程时与来时心情截然不同,这一次她走在没甚烟火气的街道上,周边冷冷清清,可心里头确是暖的。
回到渡风院时,又一次经过那竹林外的宅子,这一次可以确定宅子确然是换了主人了,远远看着,院子里亮着烛火,不甚明亮,却恰好足以照亮她回房的路。饮溪爱这平凡的烟火气,心里头艳羡着,有些好奇宅子的主人是何人,兴许是一对新成婚的小夫妻?
她终归是没有化形走进去看一看,只是站在门外望了半晌,良久,收回目光,提着步子回去了。
……
这一夜又得好眠。
第二日清晨,饮溪的窗前多了一盆花,那是一盆平平无奇的小白花,只长了一株,花叶却生的十分好,从头到尾都齐整,翠绿的翠绿,洁白的洁白,生机勃勃。
她看的呆住了,上前轻轻去碰,这才发觉花的外面有一层薄薄的结界,那结界护着里面的花,以灵力滋养,保它不受风雨侵蚀,不受任何伤害。
这灵力有她熟悉的气息,这株小白花也是熟悉的模样,这是……
封戎要做什么,若她此刻还不清楚,那她当真是太过迟钝了。
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抱着花,面容有一个瞬间的呆愣,紧接着提起裙摆,直直冲着竹林外而去。竹林外正是那座小小的宅院,此时大门闭着,却没有上锁,她听不到院子里传来任何声音,可是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再差一步就要跳出来。
先是慌乱的跑,眼底入了那宅子,步伐又逐渐慢下来,剩下的每一步她都走的极为艰难,双腿上绑了重重的石头,令她迈不开步子,可她必须要去。
及至终于走到门前,饮溪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咽下一腔酸涩,她抬手,鼓起勇气,轻轻敲着门。
剩下便是屏息等待,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听到脚步声传来,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门板从里轻轻推开,那人朗然立于门内,一袭淡青色的衣裳,乌发黑眸,耀若星辰,是她梦里梦到过无数次的模样。
这么一刻,她反而再不会流泪了,就这么仰面看他,喉间涩涩。
“封戎……”她终于又叫出了那个名字。
封戎好似并不意外她会找到这里来,乌眸沉沉,手掌动了动,似乎想做什么,终还是又收回来:“……我早就知晓你很聪明,一定会找到这里来。”
饮溪唇瓣微动,隔了好一会儿,方咽下喉间那梗塞,她正在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与平常一样:“为何不来找我?”她住在他的渡风院,住在他的屋子,夜里睡在他的床上,不过只是为了等他回来。
封戎让开了身子:“进来罢,我们进来说话。”
她脚步沉沉,往里面望了一眼,心里头竟然生出一股陌生的怯懦来。不论是作为侯府大少爷的封戎,还是作为的大胤皇帝的封戎,饮溪自来与他不分彼此,自来没有过这样的距离感,可是当她走进这间屋子,心里头却只有满满的酸涩。
从没有这样一刻清晰的感到泾渭分明,从没有这样一刻对属于他的东西感到陌生。
她不敢四处乱看,只是拘谨的入了院子,然后便再也不动。
封戎回身,见她停在院内不动,眼神黯然:“你想见我做什么?如今你都知道了,不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都是我对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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