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发现，奕眉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而且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小孩儿还记着打理灵田，照顾灵兽，是个十分乖巧能干的孩子。
千玥对此十分满意，总算觉得这半个徒弟没有收错。
毕竟，若是不幸收到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哪日她发起脾气来清理门户，岂非道生一大污点？
弑师和杀徒，一定不能都凑齐了！
韶光易逝，银壤的日子按部就班又不失无趣，一转眼奕眉已经在卓玥居住了将近一年。
小少年从一开始的腼腆不安，逐渐开朗，起码面对两位真人不会拘束，表现出少年人的天真意气。
只是他的炼器水准，一直处于让千玥怀疑道生的程度。
“啧…又炸炉了！”她满脸痛恨地看着碎片痕迹，“咱们是炼器，不是炼丹，你能不能有一次不炸炉？”
“师父……”奕眉羞愧万分。
“嗷~嗷~”炼器室外小狐狸气呼呼地扒门，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看，小青狐都受不了你了。”
奕眉扯了扯嘴角，暗道小狐狸明明是吃醋了，师父非要胡说八道。
不错，自从奕眉改口喊千玥师父之后，智障小狐狸好似就碰上狐生天敌一样，见面就要朝他龇牙咧嘴，一副你死我活的作态。
每当二人独处在炼器室的时候，小狐狸更是抓耳挠墙的急躁，蹲守在门外叫个不停。
之前有阵法阻隔，他们还听不到动静，这会儿炸炉牵动禁制，小狐狸的躁动立刻传入屋内。
“赶紧收拾把这里收拾一下。”千玥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刚打开大门，立刻有一团灰色毛茸茸跳进怀里。
小青狐扒着她的肩头，目光凶狠且戒备地盯着屋里的少年。
奕眉，“……”确认过眼神，是喂不熟的狐狸！
来到卓玥居的一年，小青狐不知吃掉他多少零食肉干和丹药，然而狐狸转眼就能翻脸不认人，这种理直气壮的气势莫名有几分眼熟……
“又炸炉啦？”裴卓笑吟吟地走到廊下，直接和奕眉说道，“没事的，下次再练习吧。”
千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慈父”多败儿！
一向懂脸色的裴卓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现，继续柔声道，“我又准备了一桌吃食，小孩儿收拾下自己，赶紧过来吃饭吧。”
奕眉挠挠头，有些局促地看了千玥一眼，活像个被包庇后抓到现场的孩子。
“别怕，你师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裴卓压低声音道。
“喂，裴大管家！”千玥不满地喊道，“当我听不见啊？”
“嘿嘿，大佬别生气了。”裴卓乐呵呵地说道，“马上开饭了，今日还给真君特意熬了灵膳粥。”
小狐狸，“嗷~”
“看，真君等不及了。”裴卓好似得到了莫大的支持，揽着奕眉的肩膀往外走，“咱们快走。”
奕眉身子一僵，被动地往门外走去。
二人身后，千玥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阿学，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
小狐狸，“嗷~”
是夜，月光洒满卓玥居，男子和少年坐在屋顶，眺望夜景。
“小孩儿，喝一口。”裴卓递给他一只酒盏，澄澈液体融化了月色格外温柔。
“真人，我不会喝酒。”奕眉连连摆手推拒。
“是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裴卓豪气万分，“你平日就是太柔弱了，一点都不像个男的，以后我得好好教教你。”
“劳真人费心了。”奕眉接过酒盏，微微低下头。
裴卓侧头看他，玉色肌肤被月色笼罩了一层浅光，显得朦胧可爱。
该死，不能禽兽啊！！
“你炼器学得怎么样了？”他试着转开话题，一开口已是低沉暗哑。
“我好似没有炼器的天赋，不管怎么学就是要炸炉，师父都要被我气死了。”提起炼器，奕眉明显低落下来。
“别着急！宗师难求，便是因为四艺难学啊。”裴卓安慰道，“何况你要是学不会炼器，可以和我来学炼丹嘛，我很乐意教你的。”
“谢谢真人。”奕眉轻笑出声，“我必须要学会炼器。”
“为何？只因你生来力气大一些？”
奕眉默了默，良久才道，“是祖上的心愿，盼我终有一日能复昔年荣光。”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临别在即
“你祖上也是炼器的吗？”裴卓隐隐抓到什么，然而月下美色惑人，那点子清醒一闪而逝，如镜花水月。
奕眉眼神闪了闪，慌张地低下脑袋，闷闷道，“嗯。”
“那你就认真学，一年学不会就学两年。”裴卓笑得狡猾，“你师父什么样的人，你也该知道了。”
“嗯，师父是好人。”奕眉抬起头，望着天边的玄月，眸色晶亮，有感激有喜悦还有向往。
裴卓忽然觉得不是滋味，大家相处一年多，诚然大佬大方不藏私，但他的照顾也不少吧？
“小孩儿，你这样很不公平啊。”他带着几分不平道。
“啊？
奕眉转过头，面带疑惑。
“我和你师父，谁对你更好？”裴卓凑近了问道。
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脸，奕眉连忙后退，避开陌生的气息，紧张地回道，“师父授我器道，全心栽培，此恩难忘。真人……真人待我亦是极好，仿……仿佛家中长辈一般。”
“长……辈？”裴卓咬牙切齿道。
“嗯。”小少年鹌鹑式点头。
“我！——”
“真人！”奕眉大喊一声。
裴卓惊讶地看向他……
“时间太晚，我该回去修炼了，明日还得继续学习炼器呢。”说完，他猛地起身，落荒而逃。
裴卓又气又恼地坐在屋顶，看着少年清隽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良久之后，他苦涩地叹了口气，“唉…我是不是吓着他了？”
“你也知道啊？”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其中夹杂着不满和气愤。
“大佬，你什么时候来的？”裴卓吓了一跳，见她忽然出现在屋顶上，一时心虚不已。
“禽兽！”千玥肃着一张脸，眼带责备。
“不是，你听我解释……”
“呵！”
“我刚刚是喝多了，对，我真的是喝多了！”
“哼！”
“我没想对他怎么样，我……”裴卓灵光一闪，“我什么都没说啊！我慌什么慌？”
“你要是真的敢说，我就把你种到灵田里。”千玥一脸认真地说道。
“有那么可怕吗？”裴卓忽然低落下来，苦笑着道，“我自己也觉得可怕。”
千玥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道，“他是秦筝介绍来的人，背景复杂……”
“那又怎么样？”裴卓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一年接触下来，小孩儿性子如何，你难道不清楚？”
“他有很多的秘密。”千玥强调。
“身为修士，有秘密很正常，即使是凡人也会有自己的秘密。”
“所以你就肆无忌惮地喜欢他，他可是男子。”
“男子又如何？”裴卓红着脸道，“在我们那儿，龙阳之好很流行的！”
千玥愣了会儿，纳闷道，“金樽界何时有这样的流行，在我去明珠界的时候吗？”
“不……不是。”裴卓一下子气馁，“罢了，你不懂。”
“哦，那我说点你懂的。”千玥走近两步，一手撸着狐狸毛，低头俯视他，“不管你怎么想，小孩儿没有做坏事之前，就算我半个弟子。你可不要试图侵犯他！否则，我饶不了你！”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裴卓气红一张脸，喊道，“我又不是禽兽！”
“哦。”千玥冷静地退开两步，“不是就好。”
裴卓别开脸，完全不想理她。
“那我回屋了。”千玥转身，跃下屋顶之前，犹豫道，“其实……”
“什么？”裴卓没好气地问道。
“罢了，没什么。”终归只是她的一点猜想，还是莫要给人平添空欢喜。
“哼！”被迫禽兽的裴卓冷哼一声，背过身以示不满。
“哦，对了。”千玥最后道，“一年时间已到，明日去宗艺阁辞行。”
“那小孩儿呢？”裴卓猛地转过身来。
“我的徒弟要你管？”
“你不是不承认他是你徒弟吗？”裴卓争辩道，“我问一句怎么了？”
“一年时期已到。”
“可他什么都没学会啊。”裴卓心急。
“穷我器道之造诣，倾囊相授，我说过的话始终作数。”话落，她不再停留，飞回小木楼内。
“大佬的意思，应该是要带上小孩儿一起吧？”屋顶上的人自言自语，“嗯，一定是的！”
三日后。
“师父，这是什么？”奕眉接过玉简，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对炼器之道所有的理解，高阶部分唯有你修为突破后才能一览。”千玥解释道，“往后，我再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师父……是要我走吗？”一年之期已到，他好像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奕眉突然有些心慌。
“我有要事在身，不日就要离开银壤，不能继续教你炼器了。”
“师父去哪里？”奕眉道，“我跟你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