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知涯把兄长拽到了自己身前挡住,介绍:“这位道友姓越。”
哪怕是骗人——当然在部分兄长心中,妹妹就算骗人也得被归类到随机应变里——越华芜也会毫不犹豫地配合越知涯演出,更何况承认自己的姓氏并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心理压力。
褚师兄颔首:“有劳了,越道友请入座。”
秋梦刀对主解人的工作十分热忱,继续道:“开局分牌,两边演化的都不错,顺利激发了[春/风化雨]效果。”
——作为博物牌的资深玩家,秋梦刀一般不会在[春/风化雨]前加顺利两个字,这次实在是越知涯的开局给他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
秋梦刀:“[野原牌]与[春雨牌]共同触发了[狐兔相翔]效果,两边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了动物牌——说明一下,这里的‘翔’指的不是飞翔,而是绕行,是野生动物繁衍生息的表现。”
越华芜好奇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小天地,原本的山丘,平原以及低谷,都开始出现了淡淡的绿意,经过雨水的浇灌,盘面上又演化出了新的地形牌[湖泊]与[溪流],这些博物牌并不呆板,相反,它们时时刻刻都处在灵动的变化当中,就像是真正的天地。
他感觉自己稍微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青帝会将玩牌的器具称为“盖壤”。
秋梦刀摸着下巴:“现在新演化出了[树林牌]——说来我曾听过一件事,有一位真人在即将输牌的时候,他在树林中收获了[青桐],然后触发了罕见效果[有凤来仪],演化出了一张[凤凰牌],成功的反败为胜。”
陆琼捂住心口,表情无限向往:“居然是[凤凰牌]!我也想要[凤凰牌],哪怕输一百局,不,输一千局,再加上我身上的所有博物牌做筹码都行!”
秋梦刀同意陆琼的观点,但:“问题是那位真人当时所控的盖壤盘已经被对手收拾的差不多了,因为环境过分荒芜,所以又触发了[凤去台空]效果,对,就是你想得那样,凤凰又飞走了。”
陆琼:“……”
大喜大悲莫过如是,类似的情况多出现几回,陆琼怀疑那位真人的心魔都能被折腾出来。
秋梦刀:“褚道友和越道友两边都出现了[宿火晨霜]效果,马上就会有人物牌出现,一般到了这个阶段,玩牌者就能够驱使自己的博物牌了。”
“听鸡吹宿火,骑马踏晨霜”——宿火晨霜者,迁徙他乡耳,在盖壤盘中,指的是人物牌的出现。
在陆琼的小声提醒下,越华芜开始调整动物牌和人物牌在盖壤盘上的位置,尝试着建造,耕作,学习,至于围猎暂时还不行,毕竟迁徙过来的都是些最为普通的人物牌,跟开局时的[荒地]、[土丘]属于同一梯队。
褚师兄的区域生成了新的[风牌]和[云牌],他试探着用风推动云,向越华芜的方向移动,那些云飘到开垦出的田地上空,开始不断下雨。
“你的[田地]离交界处太近了,而且没有任何防御,很容易被破坏。”褚师兄指点道,“雨下得太多,之前的播种就等于白费,人物牌也会因此减损。”
褚师兄说的没错,在不合时宜的大雨过后,原本的[田地]就变成了[沼泽],附近的居民被动的往其他区域转移,此类避难的过程不完全受玩牌者的控制,有些居民因此流落到了交界处的另一端。
秋梦刀:“[沼泽]是一个不太容易控制的环境牌,大概率会产生[瘴气],需要小心应对,越道友——”
揉了揉眼睛,秋梦刀再度确认了一下,才敢肯定以往就跟查无此效果一样的罕见事件,今天居然接二连三的扎堆发生:“越道友所控的区域内演化出了[水鸟栖止]的效果,他的[沼泽]里留下了一枚木客鸟的妖蛋,如果我记得没错,木客是可以为人带来吉运的素食型妖怪。”
处于同一个玩牌者的手下,并不能保证博物牌的相安无事,比如人物牌会狩猎动物牌,动物牌也会伤害人物牌,至于妖怪牌,因为具有灵力,所以造成的破坏也会更大——当然后者中有许多也可以作为食物使用。
越知涯脑海中的大部分记忆都处于死锁状态,在刚刚复苏阶段,只能记得一些基本常识,随着重归昔日山门,再一次登上仙途,许多知识也开始逐渐被回忆起,她知晓木客是妖怪中比较特别的一类,停驻之处往往草木葳蕤,人畜兴旺,属于连凡人也可以和平共处两厢无事的妖怪之一——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木客的肉并不好吃,而且很难被捕捉。
褚师兄带着点羡慕道:“真好,崇吾派一向有用木客鸟的羽毛编成护符带在身上,逃课的时候从来就不会被抓住的传说。”
越知涯:“……”
这传说还挺接地气的。
[木客鸟蛋]的出现完美抵消了大雨为越华芜带来的损失,甚至还能再往回找点零头。
褚师兄一击未中,暂时放弃了跟对手大规模冲突的意图,他并未觉得和一个刚接触博物牌的后辈拉锯到现在有什么不对,毕竟这才是正常情况,越知涯那样的开局完全属于例外。
秋梦刀讲解:“[村落]开始出现了,看来两边走的都是中规中矩的成长流,没人打算剑走偏锋,现在越道友的[村落]中出现了[赶集]事件,并且演化出了新的博物牌[月夜]——这居然是个夜市?”
夜市不算常见,但也不算罕见,最让秋梦刀意外的是,[月夜]单独触发了[月华如洗]效果,正面促进了[木客鸟蛋]的孵化。
秋梦刀:“木客鸟虽然不擅长战斗,但在博物牌里加上这么一张,可以提高有益效果的出现频率——如今仙门中的牌手里,有一部分人专门走的是幸运流,想要对付他们,绝对不能使用同归于尽型的战术,这简直就是让赛。”
听着秋梦刀的解说,越知涯在心里叹了口气,并且庆幸自己中道崩殂的早,否则还不知道得帮多少喜欢玩博物牌的人达成战胜创始人成就呢……
褚师兄看了眼时刻都可能孵化成功的[木客鸟蛋],微微皱眉,驱使自己村落中的[流浪商队]携带上[玉红草],越过边界线。
秋梦刀:“越到后期,两边所自然演化出的牌就会越不一样,解释一下,褚道友的[流浪商队]属于进入对方势力范围也不会改变所属权的特殊牌,至于[玉红草]……沈道友,陆道友,两位可有了解?”
沈鸿鱼想了想,道:“《异草鉴》中有说明,玉红草是可以用来酿酒的灵草,元婴以下,饮之必醉。”
灵草与普通植物不同,哪怕不制成酒水,只是靠近一定的距离,就有可能受到影响。
秋梦刀若有所思:“看来褚师兄是想利用玉红草的效果,来延缓[木客鸟蛋]的孵化时间。”
褚师兄承认:“不错。”
秋梦刀:“盖壤盘中自然生成的妖怪牌,越高级越难顺利成长,我知道一位真人,曾获得过商羊的鸟蛋,结果一直到陨落,都没能把蛋给孵出来。”
越知涯瞥了秋梦刀一眼,很怀疑对方的生活日常就是记录各种仙门里的八卦。
第17章
月光对鸟蛋的催动被玉红草成功停止,褚师兄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向其他人拱了拱手:“惭愧,其实我并不擅长博物牌,和同窗对战几乎没有胜利过,尝试占卜哪里存在获胜的机会时,也总是失败,直到半个时辰前才成功了一回。”
陆琼默默扭过头——从越知涯的水准来看,这位朱天殿的师兄占卜的的确确是成功了,可惜成功的不够全面,在进行尝试前没有做过足够的风险排查。
越华芜倒无所谓输赢,仅仅是参加到游戏当中,就让他足够快乐:“咦,我的棋盘上好像又出现了新的状况。”
连续的解说让秋梦刀感到口渴,他一边喝了口茶,一边漫不经心的瞧了过去:“我来看看……噗!”
秋梦刀边咳嗽,边给自己顺气——盖壤盘上的局势出人意料,幸亏他对博物牌的热爱已经到了元婴修士亲自出手来防止沉迷的程度,才给出了合理解释:“居然演化出了[帝流浆]……我才是因为[玉红草]具有令人长期酒醉的效果,加上[月夜],那就有可能触发[今夕何夕],而[今夕何夕]和[月华如洗]相叠加,出现[帝流浆]也不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
无论是修士还是妖怪,在本质上都是吸纳日月精华进行修炼,而浓郁到了一定程度的精纯月华,就会变成帝流浆。
盖壤盘上,那片小小的区域上方,垂落的淡金色雨丝连成长线,绵绵不绝地向下落去,仔细观察,会发现那其实是一粒粒橄榄般,的椭圆形“雨滴”,帝流浆飞入沼泽,飞入农田,飞入村庄,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自然姿态,与周围的环境结合在了一起。
木客鸟破壳而出,抻了抻毛茸茸的小翅膀,开始引颈清啼。
陆璧抚掌而叹:“不愧是青帝所制,果然巧夺天工。”
博物牌光是景物的变化就已经很让人惊叹,更边说它还颇有趣味。
沈鸿鱼:“我曾在书上看到过,青帝生前颇为挂心年轻修士的学习问题,想来她老人家之所以选择制作博物牌,也是为了以了解万物的方式,激发后人在修行上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