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枪放下。”岑子玉拧着眉头。“和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不好吗?”
“嗤——”那人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笑,“你当我傻吗那上面不知被谁造假,你们自己又揪不出间隙,我回去有人已经等着我上钩了。”
程志国藏在袖子里的另一只手已经出了细汗,他把面前的小姑娘拉了拉,掩饰自己的紧张。
“这位,就是你们的小姐?说起来我还曾见过你几次。不过今天可对不住了,你到这儿来,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我命不该绝,啊?”他下巴一扬,对着那边眸色深沉的岑子玉。
“岑少将,如果你还想她活命,就给我准备一辆车,对了,我会带着她的。等我安全了,自然完好无损的放她回来。”
威胁的把枪往楚萌萌头顶点了点,成功的看见岑子玉的脸更黑了。
楚萌萌皱眉,她这才想起来她曾在一个宴会上见过那人几面。那个时候他还很受父亲器重,不过几个月,他怎么就沦落如此?
而且……
岑子玉的人办事效率还挺高,没多长时间一辆黑色的车就停在了那儿。
他全程看着那人把楚萌萌带着上了车,又顺顺利利的扬长而去,竟然没有阻止。楚萌萌心里的怪异越来越大,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趁着刚刚程志国上车的漏洞制服他,但他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动。
旁边程志国开着车,大概是见她一介女流,在车上也没地儿跑,绑了她的手没再理她。
沿着一条小土路,七拐八拐的把楚萌萌绕的直发晕。他这才停在了一家废弃的农房前,拽着楚萌萌下了车。
“你……你什么时候放了我……”她被拽的一个趔趄,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问他。
“我都不确定现在安全了没,别废话!”程志国袖子里的枪晃了晃,“进去。”
“老子为沈氏卖命了那么多年,竟然也沦落到了如此田地……”愤愤的踹了一脚路边的碎石,程志国倒是很堂堂正正,就是怎么也想不通沈将军怎么就短短几个月间对他刀剑相向。
看了一眼淡定的楚萌萌,他这才回过味儿来。
沈老爷子要真是仅凭着那一纸文件定了他的罪,那就不是沈老爷子了。更何况,他抓了眼前的沈氏军阀小姐,还能安然无事的跑这么远?
之前沈大公子最近莫名消失,还有前一段时间沈氏的机密倒还真的泄露了,这一定是在撒一张大网。
这丫头这么淡定,想来也是猜到了几分,所以才乖乖的由着他带来,一副无害的样子……
“沈小姐年纪轻轻,经历了绑架,倒也是不害怕。”
楚萌萌看着人也不笨,而且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到凳子上,想来也是发现了什么,而且怕是知道的比她还有多。
“程叔叔说笑了,我父亲应是有什么大计划要做,连着您也一起瞒着了。您可别见怪……”楚萌萌一脸人畜无害,竟是直接一语道破了这些,还顺便隐晦的替他父亲笼络了一番程志国。
程志国一愣,“哈哈哈,你怕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层,这一路还陪着我演戏。”索性起身,替她解去腕间扣着的绳子。
“唔……我也不过是觉得子玉哥哥有点不对劲儿。究竟是什么事,我倒并不知晓。”
“但是一直没有排查出间谍是谁,就在大家毫无头绪的时候,突然搜到了几份手抄版文件的残灰,就在营里院子的槐树背面。”
“这样一来就有近一半的核心人员被怀疑,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巧的是,那日我在那槐树下抽了根烟,停留的时间最长,就成了重点排查对象……”程志国嘴唇一抖,险些要骂人了,还好理智还在,还记得有个小姑娘在。
“这也就罢了,你说我有嫌疑,行,我愿意接受调查。”他郁闷的蹙眉,粗粗的眉毛挤成了一片。惹得楚萌萌忍俊不禁。
“可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竟然找到了一纸铁证,是什么我与北方世家中人秘信的笔记,这字迹与我的字一模一样。要不是我清楚自己没有做这事,怕是连我都唬住了!”他啐了一声,低咒了几句,楚萌萌也听不大清。
“那今日这番,又是为何?”她看了一圈,这儿许久没有住人,土都已经几丈厚了。把凳子上的尘土擦干净,她慢悠悠的坐下。
“也真是奇了怪了,我今天刚出外勤回来就收到了小纸条,说是岑少将带着人来抓我。”他挠挠脑袋,讪讪一笑。“我还没来得及坐到凳子上,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了。还好我跑得快,不然就被抓了……”
“那纸条呢?”楚萌萌眨巴眨巴眼睛,眼里满满的好奇。
“呃……”他卡了顿,“我顺手就不知道扔哪儿了。”
“……”楚萌萌眼里的光瞬间熄灭,颇为嫌弃的看了眼程志国。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己弄丢了一条珍贵的线索,自知理亏的踱步到了外面,捡一些干净的柴火。
现在天色以晚,看来注定今夜无眠……
楚萌萌摸了摸下巴,盯着忙起来的程志国发愣。既然这是一个局,目的是让程伯伯做饵,引出隐藏在背后的间谍……
这小纸条八成也是她家子玉哥哥派人塞给他的!
程志国在这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的注视下,来来回回的搭好了火,他感觉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咳……”
楚萌萌迷茫的回过神儿来,这才发现她盯着人家看了半天。
“嘿嘿嘿,程伯伯,今夜可不太平啊……”
“嗯,但是你可是沈将军的女儿,不能因为我的牵连在这荒草丛生的郊外挨冻。”程志国颇为愧疚,往火堆里填了个柴。“我守夜,你先睡一会儿。这本来是我们的任务,没想到让我这么一弄,还牵扯了你个小丫头。”
“哪里,我今天刚好在那河边,要我说,还是老天爷给你派了个帮手。”楚萌萌呆呆一笑,没心没肺的样子让程志国更下定决心要保护好这丫头了……
郊外的夜要比城市凉的多,二人靠着燃烧的柴火,谁也没睡。楚萌萌暗自庆幸,还好有穿一身大衣,否则在这郊外非冻坏不可。
约摸到了午夜,火已经燃尽了,借着月光能看见外面的光景。程志国靠在门槛上,突然立起了身子,手按着腰间的枪柄。
昏昏欲睡的楚萌萌一个激灵,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跟着起来。就见程志国把门板一关,回身拉着楚萌萌靠上了墙的那一面。
“来了,你一会儿呆在这儿别动,这子弹可不长眼。”程志国面色严肃的盯着外面围城一片的人。“虽然是个局,但岑子玉这混小子还弄得阵仗挺大……”
第32章
楚萌萌乖乖应声,悄悄跟着他往外撇了几眼。那领头的人赫然是她家子玉哥哥。
“程志国,你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岑子玉皱着眉头,他并没有想到牵扯楚萌萌。本来只是虚晃一枪,让老程自个儿在郊外跑一跑,然后再假装不敌,受个小伤什么的就完了。可今天沈氏的大小姐被人抓了当人质,事情就变得颇为麻烦了……
“我投降了,那些证据我也没法解释。”程志国贴了墙向外喊。“我可没写过那东西!”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空气里弥漫了危险。
突然,岑子玉那边不知是谁开了枪。仿佛如同引火索,密密麻麻的枪响如惊雷一般在楚萌萌耳边炸响,她这才嗅到了血腥气。
程志国连开数枪,大都中了士兵的四肢,不致命,更多的还是擦着他们的脚面进了地上的土里。而这边,程志国经验老道,并未真正的中弹。
空气中硝烟弥漫,楚萌萌贴着墙,只能朦朦胧胧的看着岑子玉带着人正缓缓逼近他们。流弹几次擦着程志国耳边飞过,看的楚萌萌一阵心惊。
“咻——”
子弹破空而来,很明显与外面那些并不是同一批。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向着程志国的后心疾驰。
楚萌萌脑袋一热,身体反应更快。她直觉肩膀一痛,而后闷哼出声。
正专注于布局的程志国听见身后一声闷哼,鼻尖又嗅到了身后漫过来的血腥味,顿时一脑门子的汗。出事了!
他草草的放了几下空枪,冲一个划过来的流弹一凑,刹时手腕上受了擦伤。顺势把□□扔了出来,表示投降……
岑子玉一顿,示意停战。一群人端着枪缓缓围了上去。腕间蓦然灼热,他眉头狠狠一皱,疾步上前——她出事了!
就说老程怎么会这么快投降……
他极快的绕过门,一进门就看见两个伤员狼狈的靠在墙上。楚萌萌已经嘴唇发白,颤抖着捂着肩膀了。
他这才看到她肩膀处一片刺目的殷红……
楚萌萌模模糊糊间抬眼,整整的对着满眼担心的岑子玉。她呆了呆,轻轻的对他扯了一个笑。
嘶——肩膀,好疼啊……
“收队!”岑子玉眉心紧皱,抱起了脸色苍白的楚萌萌,转身开了给程志国的那辆小轿车。
怀里,楚萌萌无意间触碰到了他腕间的银白色手表——散发着灼热的温度,一如她腕间的相思链。
她心里一沉,彻底的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胸口上的阵阵剧痛传来,楚萌萌眼前一片漆黑,终于忍不住大脑的混沌,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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