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舒气得在屋里打转,“孽障!孽障!孽障!老子还没死!还没死!”
“哗啦”一声,随着祝舒恨恨的声音落下,书案上的东西全被他扫到了地上。
柳镇完全已经怔在那了,捧着那几张纸神情有些呆滞。
是啊,他怎么想得到呢,怎么想得到这两年被他当成恩人感激的,为了他的话不惜昧着自己的良心给人下药的人竟然就是这些折磨的根源。
是啊,他怎么就没怀疑呢,牢里的那些人因重罪被关了起来,势必是要严加看管的,哪还有什么可能在囚服里藏五华散呢?
满云既然是从那些人那里沾上了五华散的瘾,最开始又是怎么从别人手里买到那玩意儿的呢?在他发现之前,满云没表现出任何的异常,这不正是说明他那些药来得很顺利么?
可他的药又为什么会来得这么顺畅呢?
柳镇突然想哭,却又想笑,最后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满云……”
“扑通”往地上一坐,老头抱着那几张纸呜咽,下一刻竟因打击过大就这样晕厥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下人们在老爷子的怒火中将柳镇给抬了出去,还请了方才的老先生给他诊脉。
然就在这个时候,负责前去叫大少爷跟大少夫人的人却慌慌张张地来报:“老爷,找不到大少爷跟大少夫人!”
祝舒一听,瞋目切齿,“什么叫‘找不到’?!活生生两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下人噤若寒蝉,从未见过自家老爷对大少爷发过这么大的火。
秦氏颤抖着两条腿走到祝舒面前,方想说话,便听得跑来的祝佑说:“爹娘,不得了了!锦院出事了!”
锦院是祝舒夫妻俩的院子,也是这宅子里最不能轻易让人进的地方。
那里除了是二人的起居的地方外更是祝家整个财富的存放之地,几乎所有的重要东西都在锦院,其中自然包括了大量的银票。
“你、说、什、么?!”祝舒一把捞住险些倒地的秦氏,咬牙切齿地看着祝佑。
然下一刻却未等祝佑回答便放开秦氏朝锦院跑去。
“老爷!”秦氏伸手没能抓住老爷子的衣裳,又放心不下屋里的幺子。
方才转身,才知那孩子已经到了她边上。
“走吧娘,去看看。”
狐之亦扶着秦氏往外去,秦氏这会儿自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跌跌撞撞地跟狐之亦一起去锦院。
第九十五章 拦截,背时的大少夫人
到达锦院的时候那里的下人已经跪了一地,祝舒在屋里翻了个遍,满室的凌乱让刚到的秦氏连忙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不见了?”
祝舒气结,将那空空如也的柜子往地上一翻,只听“咚”的一声,外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还能怎么回事!”老爷子气得面红耳赤,“那孽障把家里偷了个精光跑了!”
银票,印章还有这些年外头欠他们祝家的那些外债借据,全都没了!
“什么?!”秦氏闻言深受打击,身子摇摇欲坠,祝舒怒不可遏,出门便吼道:“都给我去找人!不把人找回来,你们也都别回来了!”
此话一出,就是不清楚今晚究竟发生什么事的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纷纷道“是”一阵风似的出了宅子,至于不清楚找什么人的,出去问问知道的也就晓得了。
狐之亦倒是没表现得怎么急,因为他知道那些被祝桓跟周氏偷走的东西已经会找回来。
当然,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去在意他的反应。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祝桓哪里想得到自个儿趁着老爷子在屋里说话的档儿去了锦院将东西给偷出来后,实则却早就有人在外头候着他们了。
此时已经亥时三刻,夜深人静之时正是整个村子一天中最为安静的时候,别说一辆马车在路上疾驰的声音了,就是马车还没跑到她面前,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她几乎都能听得见。
祝繁脑子转得快,当她躲在暗处透过马车上的那两盏灯笼确定驾车的是祝桓时便打了主意。
所以在那马车从她面前经过时,她快速从宅子门口的那棵大树上跳下来,绕到了后面,凭着对脚下的路的熟悉很快就追到了马车后,一伸手就拽住了后面的木头杆,身子再一翻,直接坐到了马车的车顶。
许是这动静惊到了里面的周氏,祝繁刚在车顶坐下就听到里面的人问:“什么声音!”
闻言,祝繁赶紧把身子埋得低低的,在夜色的掩护下趴在车顶。
祝桓驾着车,听了周氏的话后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后面暂时没有人追来,他便不耐烦地说:“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么?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啊,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老爷子脾气倔,要是那柳镇老头没有坚持住把事情都兜了出去,他就是拼了整个祝家也绝对会把他送进牢里的,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要坐牢,也不要死,为了区区一个柳满云跟病秧子就想让他去送命,不值得。
周氏抱着六岁大的儿子坐在车里,从里面探出头来,不明白地问:“相公,你怎么就这么肯定那老头会把事情给说出去呢,难道他连柳满云的命也不要了么?”
祝桓这会儿正烦着呢,哪有耐心跟她解释那么多,只说:“他要不要柳满云的命我不知道,但我爹肯定是不会要我俩的命,如果不走,没准到最后连冀儿都保不住。”
老爷子天南地北地闯了大半辈子,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过,老爷子信奉的一句话就是“做人不狠地位不稳”,祝家能有今天的富贵,全凭着老爷子的这股狠劲儿。
相对的,如果是老爷子想保住的人,那势必就是一定能保得住的。
老爷子之前就一直对柳满云很满意,不然也不会亲自带在身边教他做生意,如今他有九成的把握那病秧子绝对有办法撬开柳老头的嘴。
老爷子如果知晓了祝弧的事是他授意的,且还是他威胁柳镇做的,他们一家三口从此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与其这样,还不如出去另立门户。
他手里有老爷子的印章与那些借据,那些人也都熟知他是祝舒的儿子,只要他将老爷子手下的财产都转移到他的名下了,就能带着妻儿去北边的大兴。
据说那儿的皇帝最是护子民,只要他在那站稳了脚跟,即便老爷子最后真找到了那儿,也奈何不了他。
何况到了别人的地盘,就算他找到了证据又如何,全然没用。
周氏多少清楚自家丈夫心里的打算,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抱怨说:“早知道就该早些动手了,就是你,非得等等等,这下好了,等别人把这事儿给兜了出来,分明你才是祝家真正的儿子,却偏偏要因为那野种逃出门,这像话吗?”
祝桓听了不高兴了,扭头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你要不想走大可留下,我自己走。”
左右他一个人还落得清闲方便。
周氏一听,这哪里能行,知道自个儿再这样说下去只怕会真的把这个男人给惹急了,到时候如果当真将她娘儿俩给扔在这,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所以瘪了瘪嘴,周氏便没有再说这事儿了,一家三口专专心心地跑出村口后就朝祝繁所不知道的方向跑去。
祝繁在车顶被颠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注意力并没在自己身上。
再次从周氏口中听到“野种”两个字,她的怒火几乎在同一时刻蹭蹭地冒了出来。
眼瞧着这二人出了村口距离村子越来越远,祝繁也没有再等下去,摇摇晃晃地起来后就爬到前面,朝那专心又急躁地赶着马车的祝桓伸腿就是一脚。
“啊!”听得祝桓下意识地一道叫声,人就已经从马车上翻了下去,还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怎么了怎么了?!”周氏伸出头,谁知刚探出脑袋就被人给一把揪住了头发。
“啊!”头皮被扯住的疼让她当即叫出了声,抬头一看,竟是先是被那病秧子带进宅子的野丫头。
马车还在继续跑,祝繁也没打算让它停下来,周氏抬手抓着那只揪着她头发的手,尖叫着问:“你想干什么?!是那个野种让你来的对么?!”
都这个时候了,这女人还是开口闭口就是“野种野种”,听得祝繁那叫一个火啊。
她冷笑一声,抓着周氏的头发恨不得扒下她的整个头皮,“这话说得不对吧,应该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们想干什么,听你们这话,许是要从这儿逃走吧?”
马蹄声在安静的夜里哒哒响,被摔下马的祝桓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面对祝繁的质问,周氏除了心虚外更多的是害怕。
孩子已经喂他吃了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她想回到祝桓身边,说什么也不能跟他走散了!
想着,周氏也顾不得疼了,抓着祝繁的那只手就开始死命地掐,嘴里骂道:“关你什么事,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贱人?!我祝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你给老娘松手!”
别看周氏是个大家小姐,从前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却也是个刁蛮的,不然这种话她也骂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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