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畏惧地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会有天雷之火?”
“先回答我的问题。”我灭了指尖的火苗,仰着头看着它,“你是谁?”
“烛照。”
我暗暗戳着容忌,“烛照是谁?”
“上古神兽,比傲因虚长三万七千岁。”
啧啧,百花仙子竟能降服上古神兽?
“那你为何在百花宫?”
烛照忿忿不平,鼻尖又升起缕缕青烟,“宿主将我送来,只为讨一朵牵牛花的欢心。”
“宿主是谁?”终于问到有用的东西,我激动地两眼放光。
烛照缩了缩脑袋,牵扯到它脖子上的伤口,黑红的血流了一地。
“宿主是谁?”我接着问道。
烛照浑身颤栗,又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我不能说。”
“为什么?”
烛照眼里恐惧,“宿主的诅咒。一旦我说了,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又是诅咒!难道这个宿主和沁奴有关?我不再逼问烛照,爬上它的背脊,为它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我是傲因的宿主,它现在很好。我不知道你今日为什么发狂,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我将手伸进它的伤口中,替它拔掉深深嵌入皮肉的钉子,“既然成了百花仙子的爱宠,就要学会委曲求全,活着一切尚有可能,死了就真的没有了。”
烛照缓缓地趴在地上,闷闷说道,“昨晚我看到的是你,对吧?你身上的气息很像我的前宿主,我原以为是前宿主来找我,一时心急才这么狂躁。”
我从烛照背上跳下,像往常安抚傲因那样,轻拍它的脑袋,“照顾好自己,老家伙。”
容忌下意识地后退着,嫌弃地看着我满是血污的手,“别碰我。”
“嗬,我还不想碰你呢!”我将手上的血污往自己身上蹭着,不以为意地推门走了出去。
容忌赶紧跟在我身后,见我都不理他,自个儿凑上前,小心翼翼避开我身上的血污,“你有驯服神兽的天赋。”
“不见得,不然怎么这么久也没能驯服你?”我越想越气,自己辛辛苦苦为烛照清理伤口,容忌不仅不帮忙,还站在边上说风凉话,嫌我脏!
容忌鼓足了勇气,才握住我沾染着血腥气的手,低下头吻着我的手背,“你早已完完全全驯服我。所以,你想骑我吗?”
“噗——”我一下没憋住,笑岔了气,“衣冠禽兽!才不要骑你!”
“口是心非。”
容忌悄然用袖子擦拭着刚吻过我的唇瓣,不过我知他素来有洁癖,也就不同他计较了。
“烛照说我的气息很像它的前宿主,你怎么看?”我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气萦绕鼻尖,但这仅仅只是女儿家的娇香而已,既无仙气,也无邪气。
“它诅咒缠身,什么都说不得。眼下,只有先找出它现在的宿主,才能抽丝剥茧,找出它的前宿主。”容忌说着,不慎踩到暗格。
我和容忌冷不防地往下坠落。
“牵牛花这什么癖好?到处钻洞!”我低咒着,双手双脚快速地缠到容忌的身上。
“小心,别乱动。”容忌低头看着地上的字符,剑眉紧蹙,“看得懂这些字符么?”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地上那些字符,竟和蓝白屏风上的一模一样,不过可惜的是,我依旧想不起这些字符的含义。
“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我心跳忽然加快,紧了紧环抱住容忌脖颈的手,“我们离开吧,我感觉有点心慌。”
“嘶——”
容忌的脚踝被字符下钻出的小蛇咬伤,发出细微的吸气声。
我紧张地看向他的脚踝,血迹已经渗透出来,在他一尘不染的衣摆上印上了一朵诡异的红梅。
“蛇去哪儿了?有没有毒?”我执意从他怀中跳下,掀开他的裤脚,查看着他的伤口。
“溜走了,不过应当没毒。”容忌动了动脚踝,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我们先回去吧。”我拽着容忌的胳膊,心慌得厉害。
“殿下,你们怎么在这?”天鹅颈仙娥趴在上方,俯瞰着暗格中的我们。
我抬头看着她那张脸,她离我们不算近,但也绝对不算远。可我却突然看不清她的五官,这让我生出被掣肘的不安感。
“我拉你们上来。”仙娥朝我们伸出她细长的手。
原先只知道她的天鹅颈好看,不曾想她的手臂柔弱无骨,滑如嫩藕,莹白似霜雪。
容忌避开了她的手,拦着我的腰飞上了地面,“我们回去吧。”
第111章 商定婚期(二更)
出了百花宫,我的眼皮直跳,心慌的感觉并没有半分缓解。
容忌脚踝的伤口就像是我心尖的一根刺儿,他本身就十分敏锐,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小蛇咬伤?
“你腿上的伤,真的没事?”
我总想去撩容忌的裤脚,但容忌骄矜得很,总捂着不让我撩。
“主人,你去哪儿啦?绿莺找了你好久都没找着!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鸟儿啦?”绿莺叽叽喳喳地在我边上念叨个不停。
“你不是。”容忌冷漠地看着绿莺,十分自信地吐出三个字。
绿莺委屈巴巴地盯着我,“主人,你是不是在外头养野鸟了?”
我尴尬地红了脸,又不好意思跟绿莺讲,此鸟非彼鸟。
绿莺身后,一黑衣男子突然趴在容忌脚边,敏锐地捕捉到容忌身上淡淡的血腥气,低头嗅了嗅容忌的裤脚,“殿下被咬伤了?”
“无碍。”容忌缩回脚,淡淡开口,“一条小蛇而已。”
我好奇地看着这黑衣男子,面生得很,但是声音十分熟悉,“黑龙?”
他起身,朝着我微微颔首,随后退至一边,再无多话。
呵!这还是我头一回见他化成人形,应当是为了绿莺吧!
容忌回头,细细打量着黑龙,“终于肯放下了?”
“没有。”黑龙坚决地否定着。
我听得一知半解,但隐隐觉得他们所说和绿莺有关。
我趁绿莺和黑龙打闹,悄声问容忌,“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黑龙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万年前,黑龙渡劫险丧命,我赶到时,凤鸟已为他挡了天火,被烧为灰烬。他自断龙鳞,断情绝爱。今日,是这万年中,我头一回见他幻成人形。”
?原来,黑龙也曾有过挚爱。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要苦了绿莺了。我担忧地看向围绕在黑龙边上吵闹不停的绿莺,只愿她的热情能感化断情绝爱的黑龙。
容忌忽然攥紧我的手,低低呢喃着,“歌儿,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能轻易放弃我。”
“嗯?”我心生疑惑,“什么意思?”
“别拿下龙鳞链,我送你回幻境。”他走在前头,步履匆匆。
“还没找出烛照的宿主呢,我不要回去。”
容忌竟然对我下了逐客令,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也忘了生气,只本能地找了个借口搪塞着。
绿莺的反应比我激烈得多,她咻地一声飞至我身前,眼睛好不容易才聚焦看向容忌,尖尖的小嘴儿高高翘起,“殿下,你竟然要赶主人走!”
容忌矢口否认,“母后已同小卓约了明日商量你我的婚期。等婚期定下来,我就去接你。”
对于仙界的习俗,我也是知道一些的。仙界女子婚期未定之前,与男子相见,是不吉之兆。只是,这么快谈及婚事,我有点不知所措。
“天后什么时候约的小卓,我怎么不知道?”我细细一想,总感觉这其中透着猫腻。会不会是容忌脚踝上的伤很严重,他不想让我探知实情,才将我送回的幻境?
容忌捏了捏我的鼻子,耐心地解释着,“前天一早,母后不是来我寝殿了?她劈头盖脸指责我一通,怪我没把你保护好,让那么多关于你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我想着也是时候定个日子,将你迎娶进门,不然你那么多桃花,我怕夜长梦多。”
他将我搂入怀中,满眼的宠溺让我不得不相信他所言。
“乖乖等我。”
“好。”我愣愣应下,思绪渐渐飘远。
披过两次嫁衣,第一回我手刃容忌,是个不折不扣的悲剧。第二回我又差点丢了小命,险象环生心有余悸。说实在的,我都有些畏惧嫁衣了。
回了幻境,我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台前,撕着花瓣,念念有词。
“嫁。”
“不嫁。”
“嫁。”
“不嫁。”
……
清墨凑到我跟前,我一边撕着花瓣,她一边吃。
“圣女,你究竟是想嫁还是不想嫁呢?”清墨歪着脑袋,打着饱嗝儿,昏昏欲睡。
我叹着气,心里头乱得很。既想嫁,又不想嫁。
想嫁是因为我喜欢的人,也一心一意爱着我。
不想嫁的原因可多了去了。
一来是不喜欢九重天上的是是非非;再者唯恐容忌精力过剩日日夜夜折磨地我下不了床;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我今后是再生不出孩子的。嫁入仙界之后,难免有多舌的,揪着我的肚皮说事儿。
小卓捧着一盆食人花,站在门口,轻扣门扉。
似乎从上次他无意间,撞见一丝不挂的容忌在我房中后,他每次找我都会先敲门,即便房门大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