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娘正如玉兔所述,一直活在黑暗之中,被迫害,被凌虐。
倘若真是这样,鬼见愁一直以来的作为,就解释得通了。
玉兔似乎真的知道很多事,它怕容忌还不敢饶过它,接着说道,“嫦娥仙子平日里一副冷冷清清的光景,夜里头可不是这副模样。我原以为她的心头好是天帝,直到有天晚上,我听她唤着水神的名讳,才知她真正爱的人,是水神。只不过她为何要隐瞒真心,我就不清楚了。”
水神?我知之甚少。
听闻,危及六界的旱灾全是因他陨落而致。
“你见过水神?”
玉兔摇头,“水神低调,不轻易露面。只听闻凡是见过他真容的女子,无不心驰神往。”
容忌大概是怕我对水神产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适时打断了他,“说完了?”
玉兔见他冰冷的眼神,不由得瑟缩着,从自己茂密的皮毛下掏出了一本风月手札,“这是小的纵横风月万把来年,得出的一些心得,请殿下笑纳!”
容忌颇为满意地收入怀中,彼时那样嫌弃玉兔的口水,现在却对沾有玉兔体味的手札爱不释手。男人真是善变!
“殿下,现在可以放过小的了?”玉兔小心翼翼问道。
容忌勾着唇角应着,“追风,出来接着。”
玉兔回头,看到追风边上的清霜,直接给吓晕了。我将天雷之火扔到玉兔皮毛上,正准备烤只兔子来玩玩,容忌硬将我拖走。
“哎呀,我还没玩够。”
容忌正了脸色,小声说道,“去栖梧宫。”
月落乌啼。栖梧宫中,寒鸦落在枝桠上,有气无力地叫着。寒潭水浊,一池的枯叶透着无尽的荒凉。
鎏金的匾额摇摇欲坠,上头“金屋藏娇”四字蒙了厚厚的灰尘,显得十分破败。
推开虚掩的门,屋内洋洋洒洒的粉尘扑鼻而来,刺激着我的鼻腔。我捂着口鼻,拽着容忌的衣角在这黑暗中的屋中摸索。
点着了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亮看着屋内的光景。我轻轻吹去梳妆台上的蒙尘,胭脂,水粉,珠宝,玉器堆陈一桌。
“看样子,还真是金屋藏娇。”我感叹着,打开了一个未上锁的木盒,里头是一副保存完好的卷轴。
不出所料,上头所绘的,正是我梦境里的黑衣女子——鬼见愁的娘亲。
她嘴角噙笑,透过画卷依旧能感觉到她那刻的幸福。
她身侧,岿然站立的便是天帝,他神色冷漠,薄唇紧抿,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而他怀中,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男娃,五官还没张开,但白嫩可爱。
“啧啧啧,想不到你父皇也有这么风流的过往!”我收起卷轴,又重新放回木盒之中。
“你该不会和你父皇一个秉性,一边山盟海誓,一边又移情别恋吧?”透过火折子微弱的光芒,我定定地望着容忌。
容忌摇头,“虽然栖梧宫的事,仙界众仙都讳莫如深。但父皇并不是薄情之人,倘若他爱过此女子,定不会任她流落凡间,零落成泥。”
“爱没爱过,恐怕只有你父皇自己知晓。只是照这样看来,鬼见愁确是你的兄长无疑了。”
“等等!”容忌似是想起了什么,急急打开木盒,摊开画卷。
画卷右上角,写着一行小字。
“天元一千万年,阿丑满月,沁奴留。”
我盯着上头的落款,“玉兔说天帝历劫是在天元九百九十九万年,如果这个时间没错,阿丑在天元一千万年时,不应当只是满月,而是满一万岁啊!”
“时间没错,父皇确是在天元九百九十九万年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情劫。”容忌收起画卷,牵着我出了栖梧宫。
“难道沁奴在那一万年中生过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阿丑,也就是现在无恶不作的鬼见愁,那另一个是谁?”细细想来,恐惧漫上心头。
鬼见愁尚且防不胜防,若鬼见愁还有一个哥哥,那我们的情况怕是要更加凶险。
第91章 爱做的事(五更)
原以为顺着栖梧宫这条线索,能抽丝剥茧,拨开重重迷雾。不成想,解了鬼见愁的身世之谜,又陷入了更深的迷瘴之中。
按理说,鬼见愁应当还有一个大他一万岁的哥哥,但这么多年杳无音信,究竟是夭折了,又或者是蛰伏许久,等待着时机,想要给容忌致命一击呢?
“主人!主人!”傲因小跑着朝我扑来,它小心翼翼收起尖利的爪子,搂着我的脖颈。
“怎么了?”注意到容忌十分不善的眼神,我悄然推开了傲因。
“找不到你,我害怕!”傲因耷拉着冗长的舌头,绿宝石般的眼珠泛着泪光。
我怎么感觉,傲因吃了这么多脑子,脑子还是不太好?
不过,这话我自然不能当着他的面这样说,免得它因为自卑终日抑郁,学着容忌成天板着万年难融的冰山脸。
它又嗅了嗅我身上的气息,沉思道,“是沁奴的味道。”
“什么?你认识沁奴?”
傲因点了点头,“岂止认识,她化作灰我都能认识她!”
“快跟我说说,她是怎样一个人!”我期待地盯着傲因。
傲因眼珠子一转,忽而止住了口,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饿,我想吃脑脑!不吃想不出。”
容忌见傲因无赖的样子,两掌间的神阶玄火如火球般急速扩大,他挑着眉看着傲因,“现在想得出了么?”
傲因畏惧地躲在我身后,摇了摇头,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杀了我也想不出。”
“算了算了,先带它吃饱喝足了再说罢!”我从中周旋着,容忌本来就不待见傲因,万一气急将它烧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走,去幽冥鬼界!”容忌唇角勾起,“正巧素瑶被流放至忘川河畔,反正她活得毫无意义,不如就让她塞塞傲因的牙缝吧!”
我疑惑地看着他,“她喜欢了你这么久,你竟舍得让傲因吃了她?”
容忌牵着我冰凉的手,放置在他心口,琥珀色的眼睛似暗夜流光,美得让人无法移眼。他薄唇轻启,嘴角的笑意透着些凉薄,“她敢对你下手,就该料到今日的下场。”
我和容忌骑乘在傲因的脊背,我在前,他在后。
时间久了,背脊满是容忌粗重温热的气息。据我的经验所得,这厮怕是又动情了。
我用手肘轻轻顶了一下他的胸膛,警告道,“唉,你可别乱来呀!”
他将下巴抵在我肩头,偏着头轻咬我的耳垂,“风月手札中说,在坐骑背脊上,也能做些爱做的事。”
我悄然咽了咽口水,“这不太好吧?万一被人看到了,如何是好?”
容忌粲然一笑,手中突然多了件弱水披风。
我心下大叫不好,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容忌将弱水披风展开,将我和他紧紧罩在披风之下,他的梨涡微漾,在我眼前晃动,“这下,不就没人看得到我们了?”
我一边觉得分外刺激,一边又委实羞赧。耳边有惊鹊掠过,我深怕盖在身上披风被它们扯落,吓得动都不敢动。
“容忌!别这样,傲因会发觉的……”
容忌讪讪笑着,“任何人都看不到,也听不到披风下的动静。”
“可是,我们再傲因背上,它感觉得到啊!”我侧过脸,用手稍稍撑开一小段距离。
容忌更为迫切地将我转了个反向,让我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他轻轻吮吸着我的唇瓣,直至将我的嘴唇咬得微肿,才缓缓在我耳边说道,“它感觉到,那又如何?”
“你的脸皮,比铜墙铁壁还厚!”
傲因飞得极快,原本坐在它背上就没什么安全感,再加上肆意妄为的容忌,我的心也随着起起伏伏的星辰七上八下。
这种在云间循环往复地穿梭之感,自由且刺激。我骨子里所有离经叛道的想法在叫嚣,羞赧之后,是释放。
我的手,如同鹰爪般,深深嵌进容忌宽阔的背脊里。他背后纵横的沟壑,是我一晚上抓挠出的成就,我颇有些得意地爱抚着,突然之间又攀上云端,惹得我急促地喘着气。
“主人,我在三重天已经兜兜转转飞了好几个来回了!你们好了没?”傲因幽怨的声音,从披风外飘来。
我费了些气力,将自己的身体往后缩着,彻底离开了容忌的怀中,从喉中溢出一句绵柔至极的低吟,“好,好了……”
傲因没料到我会用这种声音回话,一时不察,从三重天处往下直直坠落。
我听着自己的声音,不自觉捂住自己的嘴,真是该死!居然发出这样的声音,我陡然清醒,抬起浑然无力的手费力地穿着自己的衣裳。
容忌似笑非笑地看了我好半天,见我始终穿不好衣服,这才出手帮了忙。
砰——
这是傲因沉重的坠落声。
地面跟着剧烈震颤起来。
容忌掀开披风,率先下了傲因的背脊,朝我伸出手,浅浅笑道,“下来。”
“腿麻了。”我指了指自己的腿,又酸又麻,完全动不了。
容忌将我的手搭在他脖颈上,揽着我的腰将我抱了下来。他宠溺地舔了舔我的嘴唇,“真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