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下一瞬,他将我尽数淋在他倾泻于背后的墨发之上,摔得我鼻青脸肿。
真是个变态玩意儿。
我低咒了一声,悄然以水式心法第一招水波无痕遁水逃去。
许是动静过大,他机敏地转过身,一手擒着我流质的身体,警惕地环顾着四周,沉声道,“谁?”
他这不是废话嘛?
此情此景,谁敢答话,莫不是不要命了。
我屏息凝神,刻意将心跳放缓,直挺挺地躺在他手中,装死。
过了一会儿,神君恢复了镇定,他单手捧着装死装到有些犯困的我,“啪”得一声往他的银狐面具上摔去。
我被摔得四分五裂,大半个身体趁势钻入他的银狐面具之中。
遗憾的是,面具里漆黑一片,纵我眼神再好,也难见其真容。
欻——
我指尖捻了天雷之火,正准备就着微弱火光,睁大眼眸好好端详神君银狐面具下的真容。不成想,他忽然潜入池中,使得微弱的天雷之火,被冰凉的上古神水无情浇灭。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到日落东山,神君总算是偃旗息鼓。他又换上一身银色狂蟒锦袍,从池水中凌空跃起,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经他这么一折腾,我已然身心俱疲,四仰八叉地漂浮在重归平静的池面上,心底暗戳戳地将神君骂了无数遍。
他这等劣行,比起诓我深嗅亵裤的黑衣人还要可恶!
暮色沉沉,疏星垂于天幕。
我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望向西北方向猩红的天狼星,又忆起墨染尘,“每每夜深人静,我总会仰头看一看天。星辰明灭间,好似那些曾出现在我生命中的贵人向我招手,甚是亲切。”
脑海中,黑盒子冷不丁地给我泼着冷水,“宿主,你看到的不是天狼星,那是红鸾星!红鸾星位于东北方位,天狼星则在西北方位,虽然都闪着红光,但它们当中隔着楚河汉界,真不明白你是怎么认错的。”
我又记错方位了?真是气煞人也。
黑盒子的话,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株稻草,使得我一口气没提上来,显出了人形,晕死在并不算宽广的池面中。
“出人命了!”
不多时,一记洪亮的叫喊声响彻云霄,将我神游天地外的思绪硬生生拽了回来。
猛然睁开双眼,数十个面生的美娇娥正围在我身侧好奇不已地盯着我议论纷纷。
“她的命可真大,泡过上古神水,还跟没事人儿一样。”
“命大并非好事。若是让神君得知她还活着,指不定怎么虐她!”
“我怎么觉得神君对她不一般?”
“我也这么觉得。若是常人,屡屡冒犯神君,神君早就亲自出手毁其元神了吧!”
.........
她们七嘴八舌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而后竟莫名其妙地达成了一致的协议,纷纷伸出葱白小手使劲地掐着我的脖颈。
“你们在做什么?”神君背手负立,远远地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包围圈里的我。
“禀神君,且歌姑娘沉塘未遂,我们正思忖着送她一程,将她再抛下池塘。”一机灵娇娥快速接着话。
她乖巧懂事地跪坐在我身旁,双手整整齐齐地交叠于腿上,一双杏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神君的银狐面具,巧笑嫣然。
“你叫什么名字?”神君微怔,墨黑的眼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机灵娇娥受宠若惊,娇声答道,“贱妾蘅芜,年方五百。”
“徐娘,将她沉塘,再给她立块墓碑安魂。”神君不咸不淡地同他边上毕恭毕敬的徐娘说道。
徐娘闻言,亦惊愕万分,“神君,蘅芜可是做错了什么事?”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她扔至废楼中,让她同不知死活的杜十娘作伴吧!”神君冷漠言之,而后在众人惊惧的眼神中,捞起鼻青脸肿的我,甚是温柔地将我带回了屋中。
身后,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至于被神君揽在怀中的我,更是诧异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待他轻阖门扉,我再度伸手,试图去他面上的银狐面具。
第671章 揍得他脑袋开花
“别动。”
神君冷喝,眸中闪过一丝警惕。
我讪讪收回了手,试探道,“神君当真失忆了?你的真容我早就见过了,何必藏着掖着?”
“你身体虚,又受了寒,子时前必须入睡。”
他将我轻放至榻上,细心地为我掖好被角,而后擎天柱般岿然不动地杵在榻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没过多久,神君见我亦一脸防备地盯着他,轻声地询问道,“怎么还不睡?”
废话,我哪敢在他面前入睡?万一他发起狂来将我撕成碎片怎么办!
“是因为本座盯着,所以才难以入眠么?”神君沉吟片刻,而后开口询问道。
他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困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白日里的他,眼神凶戾,下手狠绝。可眼前的他,眼神深邃,温柔得不像话。
难道,神君被天弋打得落荒而逃之后,受不了打击得了失心疯?
“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神君素手放下纱帐,而后轻手轻脚地出了屋,信步离去。
透过薄如蝉翼的纱帐,我怔怔地盯着门扉上的雕花纸窗,无意间瞥见神君颀长的身影掠过窗畔,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白日里我在屋中所见暗影,并非树影,而是神君影印在窗上的影子。
并非我多想,确实是神君太过反常。白日里,他大体还算正常,同悉日一般张狂不可一世。可今晚的他,不止动作变得轻柔,连眼神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柔情。
“宿主,你该不会爱上神君了吧?为何满脑子都是他!”黑盒子惊呼道。
我连连收回思绪,闷闷答道,“胡说八道。我就是觉得反常,总感觉神君像是被一刀分成两半一般,一半狠戾,一半温柔。”
“本大王觉得,神君在玩欲擒故纵。他想引起你的注意,故而白天对你又打又摔,深夜又假惺惺地对你挤眉弄眼。”黑盒子哈欠连连,话未说完,翻了个身,接着呼呼大睡。
我原想起身,趁夜黑风高时迅速逃离此地,但今天确实被神君摔惨了。
他沐浴数个时辰,我就被来回摔了数个时辰,元神未散已是万幸,更遑论连夜逃离?
红烛摇曳,熏香沉沉,纱帐暗影绰绰,我终究未抵过愈发浓烈的倦意,沉沉睡去。
翌日,天蒙蒙亮。
凶神恶煞的神君闯入屋中,一把将尚在榻上酣睡的我仍至冰凉的地板上,大脚朝着我还裹着厚实被褥的身体踹来。
好在我反应快,就地打滚,险险躲过他的飞来大脚。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座榻上撒野!”神君踩了个空,忿忿不已。
他蹲下身,将我连带着身上的被褥一并扔出门外,而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
神君该不会和孟婆一般,喝了过量的孟婆汤,喝坏脑子了吧?
昨儿个明明是他让我睡的榻,才过了一晚,他竟气急败坏地将我扔出门外。
若不是因为身处极乐门之中孤立无援,且打不过神力突飞猛进的神君,我定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可是,眼下情况对我实在不利,除了忍,别无他法。
思及此,我将身上的被褥平铺在地,寻了个稍微舒适些的位置,蜷缩在一隅,酝酿着睡意。
“你进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神君阴恻恻的声音又传入我耳中。
“不要。”我果断地回绝着,半眼不想再见到他。
砰——
我语音刚落,神君一脚就将大门踹得四分五裂,踏着轻飏的粉尘,来势汹汹。
“神君刚刚在唤我?我这不是没听到嘛!你站着别动,我自己过去。”我揉了揉眼,从地上坐起,拖着一身的伤痛,朝着门口处怒意勃发的神君走去。
神君冷睨了我的一眼,而后揪着我的前襟,将我带着卧榻前。
他指着枕上的殷红血迹,不悦地质问着我,“这是什么?”
“你自己不会看吗!昨天不是你亲手削了我的耳朵,流点血很奇怪?”我一看到枕上的血迹,耳廓上的伤口突然隐隐作痛。
“拿去扔了。”神君怒气更甚,一掌将我和带血的玉枕一同扔出门外。
他原想抬手关上门扉,意识到大门已经被他踹得四分五裂不复存在,已经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而后顺势捻了道掌风,将我再度掀飞,使得我不偏不倚地落入池塘之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呛了一肚子水,心口怒火蓬勃。
“小娘子,我就走了半日,怎的弄得如此狼狈?”池中,黑衣人乍现。
他将视线移至我耳廓处又龟裂开来的伤口,冷声询问道,“谁伤的?”
“与你何干?”我情绪濒于崩溃,再无心思应付他,怀揣着玉枕跃上池塘,疾风暴雨般朝神君卧房闯去。
黑衣人紧随其后,顺手解下自己的上衣披在我身上,不满地说道,“遮遮自己凹凸有致的曲线行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刻意卖弄风情,勾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