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察觉到周遭鲛人一族好奇的眼神在我和祁汜身上流转,遂以手遮面,快速穿过这熙熙攘攘的巷道。
祁汜颇有些兴奋地跟在我身后,刀锋般冷漠的眼眸染上了点点星火,“歌儿,你故意将朕引至黑灯瞎火的死胡同里,是欲擒故纵吧?”
我漠然,真不知他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若说他不务正业,但他确确实实凭着杀伐果断的狠劲,坐上了虚无界霸主之位。
若说他野心勃勃志向高远,但他跟在我身后胡说八道的样子像极了不入流的登徒子,真真辱没了他身上让人无法忽视的王者之气。
“歌儿莫急,朕来了!”他慢条斯理地解着领口的扣子,旋即将我拎至僻静的胡同窄道之中。
我满头黑线,掌心天雷之火蠢蠢欲动,“祁汜,我劝你趁早放开我!”
“你们女人,向来喜欢口是心非!”他将我逼至墙角,一手撑在墙壁上,另一只手将我牢牢禁锢在怀中,灼灼的眼神放着狼光,厚薄适中的唇缓缓逼近我的脸颊。
第472章 你还有朕(二更)
欻——
退无可退,我便将手中天雷之火朝祁汜脑门儿扔去。
祁汜脑门儿随即被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印子,他吃痛闷哼着,却未发怒,反而显得无比雀跃。
祁汜弹指扫去额前火星,反手将我死死禁锢在胡同死角中,“歌儿喜欢烛火?直说便是!”
“让开!”我声音骤然转冷,眸中火星四溅。
祁汜面色颓败,悄然将藏于袖中的弱水披风交至我手中。他面部肌肉绷得很紧,使得他嘴角的浅笑看起来十分牵强。
“朕之前确实做错很多事。鬼蜮卷宗里,若是朕没有强取豪夺,你应该不会这样恨朕。东临王宫中,若是朕在东临王杀到之前及时收手,你应该不会这样厌恶朕。但,如果没有如果,这些事既然都已经发生了,朕亦无力改变。”祁汜低下头,拽着我的手,朝着他的脸狠狠掌掴着。
他莫不是疯了?我狐疑地看着他,只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手劲大得很,纵我以神力对抗,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若是你还觉着委屈,那就多打几下!”祁汜闭上眼,在重重水雾之中,显得柔和许多。
我匆匆披上弱水披风,绕至他身后,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满足你!”
“嗯……”祁汜唇角微漾,若有若无的微笑在脸上绽放。
果真是人至贱则无敌!
我匆匆踹了他一脚之后,便拢了拢弱水披风,疾步往胡同外走去。
刚走至胡同口,就有数十位鱼头守卫以手中长刀横亘在我面前,“公主有请!”
奇怪,我明明披了弱水披风,他们为何还能看得见我?
正当此时,祁汜不无得意地绕至我身侧,附耳言之,“南海鲛人的城池中,海水盈满。纵你披着弱水披风,每走一步,都会漾起粼粼微波。它们想要找到你,并不难。”
鱼头守卫瞥了一眼祁汜,凶神恶煞地吼道,“一并带走!”
我眉心微蹙,总觉情况不大对。
阿竹为人温和,纵受过千般苦,但心性良善,若知我前来寻她,理应不会刻意刁难才对。
眼下,这些颐指气使的鱼头守卫同城门口谦和有礼的守卫大相径庭,它们粗暴蛮横,邪气甚重。
“歌儿,你还未告诉朕,你的来意。”祁汜站在我身侧,有意无意地扶着我的腰,使得我大为不快。
“寻花颜醉。”我本不想同他废话,但又不愿同他纠缠不休,只好简言答之。
祁汜原先还算温和的脸色瞬间黑到极致,他周身黑气涌动,狂躁地拽着我的手腕,气到浑身发颤。
他怎么和容忌一般,动不动就发怒?不过容忌生气时面色煞白,薄唇紧抿,更显超凡脱俗。祁汜就不一样了,他生气时像极了发怒的野兽,原先俊逸的面庞显出几分狰狞,如同嗜血修罗一般,周身迸发着徐徐黑气。
过了许久,他火气消了些,才闷闷不乐地说着,“你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男人?东临王也就罢了,为何花颜醉在你心中,也能占据一席之地?难道单单只因为他那极致妩媚的皮相?”
“聒噪!”鱼头守卫转身,刀柄狠击祁汜膝盖,“再吵就宰了你!”
祁汜雷霆震怒,皮下青筋犯出血红的光泽。
咔嚓——
“找死!”祁汜冷哼一声,一手拧断了鱼头守卫的脖颈,面上挂上嗜血无情的冷笑。
他淡淡扫了眼周身凶神恶煞的鱼头守卫,唇瓣轻启,“还有谁想死?”
鱼头守卫跪伏一地,以双鳍拍打地面,尖声求饶,“饶命!”
“晚了!”
祁汜轻蔑地看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鱼头守卫,轻嗤一声,旋即以掌心黑气朝它们心口袭去。
“云秦国主手下留情!”
漫漫水帘之后,有一袅娜身影快步朝我们走来。
她嗓音嘶哑至极,使听者闻风丧胆。
但她身形袅娜娉婷,肩削腰窄,小巧玲珑,淡淡一扫便离不开眼。
须臾间,她掀开最后一道水帘,露出一张清丽如出水芙蓉般的俏脸,大眼顾盼生辉。
“阿竹?”
她回眸冲我笑着,热络地牵着我的手,“你是幻境圣女?好久不见!身体如何了?饿不饿?渴不渴?”
“嗯。”我一边应着,一边打量着眼前人。
虽然她容貌和阿竹相差无几,但性格却开朗许多。阿竹饱经沧桑,性格沉稳内敛,纵使同我有些交情,也不至于刚见面就握着我的手嘘寒问暖。
她转身,细细打量着祁汜,随即漾出粲然笑靥,“公子安好?”
祁汜面容寡淡,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并未作答。
“二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她松开我的手,兀自走在前头,指着前方并不算引人注目的宫殿,引着路。
她转身之际,发梢有若有若无的月季花香飘来。
原来是月季仙子!
照理说,月季仙子眼下是天后的人,她既在古战场中冒充阿竹,天后就极有可能是南海鲛人一族手执凤印的王后。
“怎么不见东临王?”月季仙子挑眉,一边问着我,眼眸却悄悄朝祁汜瞟着。
我一想起容忌,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从始至终他都未责怪过我,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但天后一闹,他对我终究是有些不同了。若是往日,他定不会撇下我扬长而去,即便是正在气头上,走不出两三里又忍不住回来找我。
“圣女?怎么了?”月季仙子问道,面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聒噪!”祁汜将她挤至一旁,毫无预兆地将我搂在怀中,“不难过。没了东临王,你还有朕!”
月季仙子面上显出几分愠怒,随意指了三俩鱼头侍女,簇拥着我进了一间陈设简单的卧房。
为何每每祁汜同我说话,她面上就显出几分愠怒?难道,月季仙子心慕祁汜?
我正打算溜出卧房一探究竟,不想小小的卧房之中,竟布下了数十个阵法!
“歌儿,我的好儿媳!这回,没了云秦国主的助力,我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天后阴测测的声音在我耳际响起,带着一股狠绝,使得我背脊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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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索命木偶(一更)
“母后,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环顾着四周,始终找不到天后的踪迹,心下疑惑更甚。
天后的声音在咸涩海水中更显诡异,“无非就是同归于尽,我眼下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她语音刚落,陈列在案几上的数十个木偶纷纷起身,僵直着身子朝我快步走来。
它们身披红蓝锦绣马褂,足踏龙凤呈祥金丝靴,周身弥散着刺鼻香气,同天后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奇怪,它们的打扮怎么如此熟悉?
我疑惑地看着这些被邪祟缠身的木偶,指尖天雷之火蠢蠢欲动。
“血海深仇,睚眦必报!”
“血海深仇,睚眦必报!”
……
木偶眼神空洞呆滞,殷红的唇中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声音极冷。
我惶惑地盯着被邪祟附身的木偶,心下萌生出一种异样之感。
数十个木偶不仅衣着一模一样,容貌相差无几,连语调都完全一致。它们的眼珠皆是以香棕所制,琥珀色,睫毛冗长,乍眼一看,竟同容忌有几分相似。
我心下骇然,难不成,天后已经丧心病狂到连容忌都不肯放过了?
天后邪音再起,似是带着深入骨髓的愤恨,一瞬间将卧房中的怨气堆到了浓不可破的程度。
“歌儿,杀人偿命!”
我以千叶冰凌护体,强迫自己快速镇定下来。
片刻之后,我清了清嗓子,反问着天后,“母后是想为谁报仇雪恨?不是父王吧?”
“闭嘴!你不配知道!”天后怒不可遏,将森森怨气化作手掌的形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我的脸颊扇来。
“水倾苏幕!”我驱使屋中的咸涩海水,阻挡着怨气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