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容忌冷哼,“人中之凤,母仪天下?那你的意思,本殿母后最终会被素瑶代替,是这样吗?”
“下官失言!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啊殿下,下官是说,殿下他日登……”
“拖出去斩了。”令狐容忌并未让他将话说完,就命侍卫将他拖了下去就地格杀。
左相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殿下,小女身体有恙,微臣先带小女回府,择日再向殿下请罪。”
身后官员也纷纷告退,就怕令狐容忌一个不高兴,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令狐容忌并没回话,而是偏头问我,“歌儿,你认为本殿要如何安置天女?”
我看着左相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的素瑶,轻笑道,“有传言得天女者得天下。这天下自是令狐家的天下,天女定然不能旁落。”
我稍作停顿,素瑶诧异地瞪圆了眼,想是没料到我会出言帮她。她尽量报我以和颜悦色,一副诚惶诚恐感恩戴德的模样。只不过她眉眼中的阴狠太过明显。
而我,自然也不会好心到帮助一个对我恨之入骨的女人。我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水,接着说道,“依我看,天女理应献给当今圣上。一来可保天朝子民平安顺遂,二来可彰显左相等的赤胆忠心,再来天女入宫为妃,极尽恩宠,当是人人艳羡。殿下,你觉得如此安置天女,妥否?”
“十分妥当!众卿家认为如何?”令狐容忌愉悦地勾起了唇角,在我耳边私语,“你的表现本殿甚是满意。”
左相满腔怒火不得发作,也顾不得礼数,将小脸煞白的素瑶直接带走。留下面面相觑的官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既然众卿家十分赞成本殿的建议,明早我希望看到诸位集体上书请父皇纳天女为后妃。这也算是为我天朝子民积福荫。若无他事,都散了吧。”
“是。”
待他们离去,我不免有些好奇地询问令狐容忌,“你明明也在四处找寻天女踪迹,怎的找到了又要将她献给你父皇?”
令狐容忌搂着我的腰,邪邪笑道,“只能怪天女没有你这般诱人。”
……
令狐容忌近来愈发无耻了!我乍然从他腿上跳起,忿忿不平,“登徒子,男女授受不亲的,你不得成日调戏我!”
令狐容忌红了眼眶,仿若下一瞬便要潸然泪下,“我做的这些比起你昨晚所为,孰轻孰重?”
我最见不得别人流泪,只好软了声安慰之,“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该凶你。我这会子也是心急,师兄们倘若发现我不在离山,难免忧心,我看我还是先回去。三年后,自当前来迎娶你。”
“好。”
我有些诧异,这厮就这么轻巧地放我走?不过眼下不溜,今儿个又是走不掉了。我欣喜地往殿外小跑而去,正当要跨出门槛,令狐容忌翩然倒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脸色那么苍白那么苍白,嘴角残留的血那么红那么红。
“容忌!你怎么了?”我忙往回跑去,起初是对容忌有所怀疑,但看他仍不停地吐着血,再也生不出疑心。
令狐容忌将头埋入我的胸口,浑身还有些发抖。我紧了紧抱着他的手,对于弱小,我向来有着强烈的保护欲。
“我没事。你快些回去,别让你师兄们担心了。”
而同样守在容忌身边,神情焦灼的追风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表情由惊慌改为无奈。
我心下了然,这令狐容忌,诓骗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害得我一再受骗!我气急,松开手,顺带踹了一脚他的身子,“老子不陪你玩了!”
“你敢踹本殿!”令狐容忌素来洁癖严重,旁人太过靠近他都会招惹杀身之祸,被我踹上一脚,自是受不了。
“下次再敢骗我,我就将你扔猪圈去!”我乘着青云剑腾空而起,头也不回地扶摇直上。
“你……”令狐容忌用手摸了把脸,脸上的灰垢染在了他纤尘不染的手上,一时气急,晕死了过去。
“殿下,你醒醒!”
我加快了速度,不再去听那些有的没的。我向来介怀被人算计,可他不仅骗我让我误以为他只有三年阳寿,还诓我在婚书上画了押,就连我要回离山,他都能随随便便吐血吓我,这男人真真可怕!也许,也许昨夜我并轻薄他?
想到此,我忙忙唤出绿莺,“绿莺,你昨晚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绿莺晕晕乎乎地晃着脑袋,躲在我衣襟里打着呵欠,“未曾听到呀!说来也是奇怪,这大热天的理应不该嗜睡,但是昨儿个主人一进令狐容忌宫殿,我就昏睡了过去。”
竟是这样?那岂不是无从查证?
“唉,到底还是阅历太浅!”我叹着气,只希望三年后我能长进些,也希望到那时令狐容忌能不这么幼稚且腹黑。
“小且!”我头顶处传来花颜醉阴柔的声音。
“花兄!”一抬头,我就见花颜醉乘黑龙而来,十分威武。
我连连向他招手,“花兄,你这坐骑甚好!”
黑龙似通人性,对我咧出数十颗白牙,金色的触须触及我的腰,轻松一挑,就将我甩上了龙脊。
我摸着带着寒气的龙鳞,十分好奇,“花兄,你上哪儿找来的神龙?气派得很!”
花颜醉斜歪着身子,惬意地喝着小酒,“我去月老那求姻缘,出来正巧碰上了黑龙。听闻他主人历劫去了,我便将他带了出来。”
“哇,我竟坐在一只神兽背上!”我小心翼翼地摸着龙脊,他看上去十分和善,总咧着嘴朝我笑。
绿莺也忍不住从我袖口飞了出来,立于龙须上得意洋洋,“黑龙黑龙,从此我便是你主人了!”
黑龙冷哼,“就凭你这个丫头片子,还想当我主人?”
嗯,我也觉得绿莺有些自不量力。不过,黑龙对绿莺十分高傲,对我却十分客气,这让我十分受用。“等我主人得道成仙,我也可以位列仙班,到时候定要让你认我做主子!”绿莺小小脑袋上的绿毛全部炸开,朝着黑龙跳着脚。
“哼!你这么能,一会别喊救命!”黑龙语毕,极速翻转下降,逆着风打得脸疼。还好花颜醉反应敏捷,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抓住了我的手,让我不至于被甩出去。可绿莺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她被狠狠地摔到了一片灌木林中,淹没在深深绿意中,不知去向。
“黑龙乖乖,您大龙不计小鸟过,别和绿莺一般见识,她还小,落入密林万一被野兽吃了多可怜!”
黑龙十分客气道,“仙子说笑了,我活了数万年,岂会跟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此处密林有许多英俊的鸟儿,我是送她去极乐世界啊,让她任意挑选如意夫君,岂不快哉?”
我微微瑟缩着脑袋,这黑龙的腹黑样跟令狐容忌颇有几分相似,得罪不起,得罪不起!不过绿莺没有性命之忧,我还是松了口气,这只小灵鸟,颇讨人喜欢。
第17章 月老牵线
花颜醉仰头以酒浇脸,醉眼朦胧地看着我,“放心,黑龙极有分寸,不会伤到绿莺。倒是我,方才见过月老,心被那老头伤得透透的。”
我不解地看向花颜醉,“你竟喜欢月老?是求爱被他老人家拒绝了么?”
“这位姑娘,你的想法很有趣。”黑龙眨了眨大如铜铃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沾上了些露水,笑眼弯弯的样子大大削弱了他的威严感。
花颜醉起身,脸上愁容密布,细柳眉微蹙,“这千百年来,唯一能引起我的注意的姑娘,和我竟无姻缘纠葛。我是一往情深,情深缘浅。她是义薄云天,无关情爱。”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意思?你也别忧思过度!我听闻天上的月老好给他人牵红线,但他自个儿却孑然一身。想必他牵红线还不是十分厉害。”我站起身扯着他的衣襟,“走,我们去找月老。若他不答应给你牵红线,就将他胖揍一顿!哪有什么阴缘天定,我更相信人定胜天!”
“强扭的瓜不甜。小且,算了,我这万年孤独的命格怕是难改了。”花颜醉抬眼,眼角眉梢写满寂寥。
原以为他是置身江湖方圆之外的自由之风,不成想他竟将自己困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用醉意浇灭孤寂。
“花兄有所不知,我的命格极其罕见。师父说我实乃天煞孤星转世,一十四岁会遭遇生死劫。”我接过花颜醉递予我的酒壶,深闷了一口,“可我不信命。”
?
想不到花颜醉的酒这么烈,比师父床底那罐数十年的陈年佳酿更要烈些,我就喝了一口,脚步就开始飘了。
“龙哥,走,找月老去!”趁着醉意,我贴着黑龙光滑的背脊,热热的,但比起我烧红的脸凉多了。
黑龙很受用地眯了眯眼,“全听姑娘差遣。”
它速度极快,想来本事了得。一眨眼功夫,就瞬移到了月老阁。我抬头看着被万千红绳缠绕的匾额,心下想道,月老定是个不爱打理的脏老头,门面都透着邋遢。
果不其然,进门一看,这哪里是住人的地方呀!树干上、藤蔓上、瓜田中,红绳杂乱无序堆垛着。
“花兄,你意中人的红绳在何处?”我揉了揉眼睛,只觉两眼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