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剑刺入李牧野的胸膛,斩天剑则从背后刺入李牧野腹部。
腹背受敌,他已无生路。
可他毕竟融合了自己和李牧野的所有力量,到底还是我轻敌了。
容忌抽出贯穿李牧野腹部的斩天剑,让我迅速撤离。
我不明所以,一只手还紧握剑柄,朝着李牧野的胸口再入一剑。
李牧野的脸挂上同大师兄脸上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他突然吐出内丹,将之朝我胸口飞射而来。
内丹离体,他将魂飞魄散。
而我被他凝聚了所有功力的内丹打中,自身的治愈术突然失效,身体变得虚无透明。
这是魂飞魄散的前兆!
天幕上匆匆划过一颗流星,像是在为我作别。
我错愕地看向容忌,他已经将我抱入怀中。
龙鳞链震碎,容忌口吐鲜血,似是因为龙鳞链的爆破而负伤。
而我透明到近乎消失的身体由虚转实,毫发无损。
我捧着容忌的脸,担忧地看着他,“龙鳞链碎了,是不是对你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放心,死不了。”容忌擦拭着嘴角流淌的鲜血,安慰着我。
既然我和容忌都无生命之忧,为何会有星子殒落?
难道除了我和他,有其他神在今天渡劫,身归混沌?
“小心!”
方才一直潜伏在我脚边的海怪突然朝我扑来,硬生生承受着嫦娥仙子的致命重击。
容忌迅速反应过来,提着斩天剑抵挡着嫦娥仙子的进攻,“云琛!”
是了,丧心病狂的大师兄在李牧野爆裂内丹之际,又附身至嫦娥仙子身上。
他难道不知,他这一附身,嫦娥仙子和腹中胎儿都将丧命?
可我眼下已经无心管他死活,只怔怔地看着趴在我怀里的海怪。
他褪去了海怪的躯壳,脸上无一块好肉,浑身是血。
但他的金发碧眼,他胖乎乎的手,还是让我一眼认出。
“弱水汘!”我惊呼着,企图用治愈术治愈他。
“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弱水汘抓着我的手,气若游丝,“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预感会为你而死。”
“为什么你会变成海怪?为什么!”
我耗尽全身神力,也只将他的容貌恢复成原样,而他深重的内伤,我已束手无策。
“斗姆元君怪我泄露天机,将我变成海怪,除非我死,不然我只能以海怪的面目示人。”弱水汘解脱一笑,“我最爱美,恢复了原样,死而无憾了。”
斗姆元君?这个以仁爱闻名于世的母神,为何总要制造这样的悲剧!
弱水汘从胸口摸出一枚镜子,对着镜子会心一笑,“我自诩美貌天下无双。直到那日,看你为黎明百姓施雨时光芒四射的样子,我才知道,我输给了你,输得一败涂地。”
弱水汘化作了一阵雨,阴柔的声音在西海上回旋往复,“容公子,后会无期。”
第144章 得道高人(三更)
容忌侧过头,看着弱水汘虚化成雨,喃喃自语,“后会有期。”
天幕上的雾气退散,海怪被尽数降服,乖巧地趴在天兵脚边。
西海上,李牧桑掌权,带着阴蚩尤族人没入海底。
偌大的海面,除了浮尸残肢,只剩下还在负隅顽抗的嫦娥仙子。
“束手就擒吧!”我冷冷地看着她,将冰凌剑架在她脖子上。
“不!我不可能输,你们永远杀不死我!”附在嫦娥仙子身上的大师兄嘶吼着,再不复当初的儒雅斯文。
她突然撕咬着自己的手臂,魔怔般自言自语,“等我把嫦娥吃了,我的功力就能更上一层楼,到那时,你们都将不是我的对手!”
沉瑜肩上扛着一条粗壮的白色蟒蛇,从海底浮出。
“这条蛇是在文曲星官练功房的屋顶发现的,如何处置,你们随意。”沉瑜说着,匕首已将蟒蛇砍成数十段。
她将蟒蛇的残躯往海上随手一抛,“沉璧,大仇得报,安息吧!”
蟒蛇被杀,嫦娥仙子颓然倒地。
原来,弱水汘昨晚将头一直甩向大师兄练功房方向,是想提醒我屋顶上还有一条蟒蛇。
如果那时候我耐心些,能发现这条蟒蛇,大师兄就不能任意附身到别人身上了吧。
“歌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容忌看出我的失落,轻声安慰着我,将我抱起,朝着九重天扶摇直上。
大师兄豢养的所有傀儡白蛇均被斩杀,他再不能任意附身到其他人身上,只能寄居在嫦娥仙子体内,功力尽失,生不如死。
我回头瞥了一眼嫦娥仙子,她不仅疯狂啃噬自己的身体,还将手插入腹中,掏出已经成型的幼孩,一口吞入,一边吃,一边哭。
临了之际,大师兄终是后悔了吧。但他亲口吃掉亲生骨肉,我总觉十分恶心。
西海岸,顾桓和离殇静静侯着。只等嫦娥仙子倒地死僵,再将嫦娥仙子和大师兄的尸体往回扛。
我靠在容忌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稳睡去。
不料,容忌突然陷入晕厥,尽管他并未松手,但我仍和他直直从云端坠落。
“容忌,醒醒…”眼看他就要砸向地面,土地公乍然冒出,将我和容忌稳稳接住。
“小仙见过太子,太子妃!”土地公和蔼笑着,满脸褶皱如绽开的菊花,也不算丑,只能说让人印象深刻。
“多亏土地公施以援手,不然我和殿下怕是要摔成肉泥了!”
我扶着昏迷不醒的容忌,一边向着土地公致谢,一边十分疑惑容忌为何会突然晕厥。
土地公古道热肠,凑上前看了眼容忌,翻了翻容忌的眼皮,又摸了摸容忌的脉搏,“殿下这脉搏,虚弱无力,和村口老牛刚产下幼犊时的脉搏一样。小仙倒有一土方,可治殿下隐疾。”
要是让容忌知道,土地公把他同母牛相提并论,他肯定耿耿于怀,将土地公直接变成母牛。
可是眼下,容忌昏迷不醒,我也弄不清楚容忌的状况,只得将信将疑地将他交给土地公。
土地公在空地上搭了个草棚,将容忌抬入草棚之中,引来十来头幼小牛犊,让它们舔舐着容忌。
……
这算是什么土方!
我满头黑线,赶走那群不怕死一味地舔着容忌脸颊的牛犊。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土地公又翻了翻容忌眼皮,见他纹丝不动,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村头的老牛奄奄一息时,被幼犊舔舐几口,就活过来了!”
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和土地公浪费口舌了,扛起容忌步履维艰地走出草棚。
容忌看起来并结实偏瘦,但扛在身上,才发觉他重如磐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土地公拄着拐杖,从身后小跑而来,气喘吁吁地绕到前头,十分热心地拽着我,往山里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容忌不是牛,你那些土方治不好他的。”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他讪讪笑着,满是褶皱的脸再次如菊花般绽开,“深山里有一位得道高人,在此已经待了数百年,说是要救一位有缘人,小仙思忖着殿下怪疾缠身,极有可能是高人口中的有缘人。”
虽然土地公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我还是决定跟上前碰碰运气。
山路陡峭,土地公几乎是连滚带爬才将我带至山顶。
看着眼前由藤条搭建的简陋小屋,我十分纳闷,高人为何要住这荒无人烟的深山之中。
“有人在吗?”我轻轻扣响门扉
“并无。”屋子里即刻传来回应。
我心下腹诽着,屋子里头那位该不会和师父一样,为老不尊吧?
清了清嗓子,我又敲了敲门,尖着嗓子装作十分激动地问道,“请问,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高人在吗?”
“在在在!”
果真,和我料想的一样!屋里头的得道高人和师父如出一辙,好面子好被吹捧。
眨眼间,他已经开了门,噙着笑意靠在门边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也十分好奇地打量着他。
原以为他应该长得和师父差不多,不成想,他看起来比容忌也大不了多少。
弯弯的眉眼,鹰钩的鼻梁,略宽的嘴,拆开来看,只能算是平平无奇。
但只要他咧嘴一笑,周身就会散发着一股无法忽略的仙气。
“高人?”
我心下想着,他该不会是在六界招摇撞骗的散仙吧?不然一般的得道高人哪有这么年轻的!
他一眼看穿我的心思,瞥了眼我肩上扛着的容忌,说道,“想必你肩上扛的就是仙界太子殿下了吧?”
看来有几分本事。
我点了点头,“正是。”
“再让我好好看看你,我的小姑娘!”他眯着眼端详着我的脸,“百里项渊之女,模样俊俏,命犯桃花,命途多舛,前路荆棘遍布,生死未可知。”
他一口气说完,颇为得意地拍着胸脯,询问道,“怎么样,现在知道老夫的厉害之处了?”
我冷淬了一口,“呸!刚见面就说我命途多舛,生死未可知,还指望我夸你呢?”
扛着容忌,果断调转了方向。
他揪着容忌的衣袖,硬是不让我离去,“你不打算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