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有蝉鸣声的密林里倏然响起一声崩溃般的痛嚎。
脚底抹油的张秀秀捂住耳朵,啧啧摇头。
让你坏心眼,是非不分。
你想要取我性命,我砸下你脚不过分吧。好歹是个修行之人,被砸一下总归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现在没了马,只能走路了。
好歹师父给了他行程图,图纸上缓缓移动的黑点就是她所在的位置。
现在她到了北山附近了,过了北山便算是走完了一半。
张秀秀望天长叹,马上到中午了,一大早她还没吃过一点东西呢。虽然她不吃也不饿。但是没了一日三餐,人生得少多少乐趣啊。
不若等会看看附近有什么人家,可以讨点饭吃。
临行前她就收拾了些药,这些药都够拿了,再拿些吃的,带的东西太多也不方便。
没想走了没多久,林中荡来幽幽的哭声。
张秀秀头皮忍不住发麻,这大中午的,不至于让她碰上些什么吧。
想了想她便饶了一个圈,没去声源处走。
谁想她越走,声音竟然越来越近。
张秀秀朝四周观望,前方弥漫来一片白雾,隐约透出一人的身影。
原来是一个布衣妇人,捂着脸似乎在哭泣。
张秀秀闭了闭眼睛,揉着额心。
这...总不能什么倒霉事都让她撞上吧!
上前干干拍了拍那妇人的肩膀。
张秀秀心下一喜,热的,那么说也不是什么牛鬼蛇神了。
她就说嘛,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鬼怪!
“大嫂,您哭什么啊?”
那女人泪眼朦胧,“今日我带我家栓子来林子里玩,走着走着我俩就走散了。姑娘可能帮我找找我家栓儿?”
瞧她语气不像是说谎,丢了小孩的确是挺焦心的啊。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家小孩长什么样吧?”
口袋里还有几个寻人符可以用,好歹能帮帮她。她没有一丝修为,怕是寻不到。只能她来帮帮她了。
妇人哭声顿了顿,‘我怎么知道他长什么样,不过是胡诌来骗你的。’
张秀秀掏符咒的手顿住,有片刻的沉默。
这江老贼真他妈不死心啊...一定要把她杀掉么?一次不行还来两次。
“大嫂,我突然还有点事。实在帮不了你,先走了。”
张秀秀说完,提步开溜。
妇人眼神一变,她这是暴露了?分明她还什么都没有做!
这女人看起来柔弱无骨,老刀客竟然能被她收拾成那般。或许是老刀客近来疲于练习了。竟被这样一个弱美人给欺负了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女人哪里有不同寻常之处?
妇人袖口露出匕首,脚尖点地,朝她后颈刺去。
张秀秀正走着,倏然感觉什么东西滚落地面,转身还是那片荒草树木,只是那妇人好像不见了。
咦?难道是发现自己暴露就溜走了?这次的杀手还挺有眼力见的。
张秀秀摸了摸脑袋,继续朝着地图指向离开。
一道欣长的影子出现在树后,眸中残存着还未收回的嗜血杀意,余光掠过地上的尸体,指尖抛去一团火。
很快尸体便化为灰烬。
白璃眸光微沉,江在棠果真老奸巨猾,在路上埋伏如此之多的杀手。依小菜鸟那个心比天大的性子,怕是没走到无碍山骨灰都不剩了。
接下来的路就比较诡异,但实际上也没遇到什么。
身后总会响起奇怪的声音,她每次扭头却什么都没有。
这片林子名为青梅林,想不到这么吓人。
张秀秀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加快了步伐。
轻立在树梢上的白璃默不作声拉回露出的衣角,额间隐约渗出些冷汗。
方才一刀毙命那杀手的时候,险些被看到。
若是现在现身,怕是小菜鸟又要误会他。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天空落下几声凄厉的鸟鸣。
张秀秀抬头望了望天,这什么鸟叫的这么难听?
“姐姐,我走丢了。你帮帮我好么?”
冷不防一声响起,张秀秀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下站着个小男孩,模样可爱,看起来不过七八岁。
张秀秀不禁深思,难道这是刚才那个妇人走丢的小孩?这江在棠派人演戏还来得挺全乎的。
既然人家还没把脸皮撕破,那她姑且再跟着装一下。
“请问小朋友,你的名字是不是狗蛋啊?”
那妇人说她小孩叫栓儿,她倒是要看看这戏他们要怎么跟着演下去。
小男孩眼神似乎微微闪烁,一副可怜的模样。
“是啊是啊,我和我娘走散了。姐姐是不是刚才看到我娘亲了啊?”
张秀秀:??
他们是不是忘了串戏了?不是说好了栓儿么?这狗蛋就是她随意扯的一个。
小男孩扯了扯她的袖子,指着南边的方向。
“姐姐,我家就在南边,你能不能带我过去啊。”
张秀秀一脸严肃,小朋友你现在可七岁了。想当初我七岁的时候都能大半夜从山上摸黑回来了。你怎么就这么点路就回不了家呢!
“姐姐,求你了~”
小男孩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张秀秀:卖萌可耻啊!别为这样我就能相信你。
片刻后。
张秀秀扯着他的小手朝着南边走去。
望天长叹。唉做人不能太善良!明明知道十有□□这小孩就是跟刚才那些杀手一伙的,可从他心底也听不出什么异常的声音来。
张秀秀苦恼抓了抓头发。
还好小男孩的家距离也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小男孩推门而入,站在院子里朝她挥手,面上一片感激。
“谢谢姐姐。姐姐进来喝点茶吧。”
张秀秀本来想拒绝,看了好久这房子觉得也没什么异样,万一真的是个巧合,这小男孩就叫狗蛋呢?
正当她垂眸犹豫的时候,茅屋屋顶倏然燃起一片火光。
张秀秀心底一惊,欲图喊那男孩出来。
谁想这房子竟然剧烈动起来,张秀秀忍不住后退几步,眼昏昏沉沉,揉了揉眼视线才重新清明。
张秀秀被眼前这一幕震惊。
方才的房子竟然是一只巨型蜘蛛,那小孩身子染上了一丝火星居然还在笑。很快他的身体化为一片灰烬。
大蜘蛛的身体痛苦扭曲着,火焰很快遍布整个身体。
张秀秀慌乱转身就跑,暗下叫苦不迭。
早就告诉过你这肯定是个圈套,还不死心,现在死心了吧。
幸亏这里防火措施不好,不然她小命在不在还不一定。
咦?这里绿株这么多,为什么还会容易着火呢?
张秀秀慌张拔腿狂奔,虽然有疑惑却也很快抛之脑后。
见她跑远之后,白璃这才从树上跃下来,冷眼看着急剧燃烧的蜘蛛。
他发觉,若是傀儡化为的人,张秀秀似乎便发现不出异常。或许是傀儡心中并无杂念,所以更不会有异样的声音。
这一路跟着不知道杀了多少埋伏的杀手。江在棠竟这般歹毒,硬要置张秀秀于死地。
白璃脸色有些发冷,眼底已然结成一片寒霜。
转身快速跟上,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来,夜如白昼仅对于他来说如此,可现下林中一片黑暗,此处快接近北山,有不少沟壑。
四周草丛繁多,怕是她会不小心踩空跌坠下去。
白璃快速寻找着她的身影,未想一声惊呼传来。
闭眸瞬行,试图抓住她的衣角,却还是抓了个空。
还好这沟壑不深,应当出不了什么问题。
白璃无奈摇头,每当出了什么问题,小菜鸟总会不分方向的跑,每次一跑不是坠崖就是摔倒。这..还不如站在原地来得要好。
——
晨光透过窗户映在眼睛上,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
张秀秀眼睫微动,悄悄抬开一条眼逢。
发现她正躺在一间木屋的榻上,屋内摆设比较简陋。
昏迷之前她记得是脚下踩空了,然后就跌了下去。恍惚觉得她好像看到了白璃,不过转念一想,白璃怎么可能在这里。现在不是还在生着她的气么?
张秀秀用手支撑着身体,刺痛传来,看到掌心有些细微的伤痕,应该是跌下来的时候擦到的,现在已经结痂了,看起来好的还挺快的嘛。
张秀秀凑近闻了闻,怎么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难道...修过了玄灵术后,体质变好了不说,还白便宜她有了体香?
张秀秀心底美滋滋,玄灵术虽说修起来痛苦了些,没想到后续功效这么大啊。
起身准备活动下筋骨,没想刚站起来就觉浑身痛的不得了,张秀秀揉着肩膀,眉心皱的能夹死个苍蝇。这怎么感觉浑身被拆了一遍似的。
倏然院子里响起些水声。
张秀秀一惊,侧在门边悄悄打量。
后知后觉,她出现在这里好像是有一点奇怪。怎么会突然就到了别人的屋里,若说她从屋顶砸下来的,可这上面也没洞啊。
张秀秀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房顶,完好如初啊。
门嘎吱一声响。
张秀秀正襟危坐在桌旁,悄悄抬眼打量。
只见一身形修长的男子手里端着盆清水,身形劲瘦一袭青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