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前几日我认识一人,他有个妹妹好像是我们之前见过的。说来那人叫刘子月,人倒是有趣的很,听他说好像是你同窗,你俩应当是认识。”
张秀秀说着说着就感觉到白璃脸色不大对。
“是么,不认识。”
白璃眸中结了层浮冰,冰凉无比,唇边带着几分讥讽。
张秀秀疑惑挠头,“不可能啊,他跟我讲认识你的。”
白璃讥嘲一笑,薄唇紧抿,冷冷盯着她。“他骗你的。”
张秀秀满头雾水,可他为什么要骗她呢?
——
白璃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大对,一想到刘子月对张秀秀那般,他便十分不爽。甚至想把刘子月的脑壳直接捏碎。
思来想去,或是和张秀秀待在一起久了的缘故。一个日日对你好的人,突然有一日要被别人夺走,总归是有些不大舒服。
不过是幻境,何必当真,若是出去了那女人恢复记忆每每忆起在幻境中与他人生子,定然也会觉得羞愧,届时他又可好好嘲笑她一番。
这几日他整理了番情绪,继续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张秀秀和谁成亲,生子他不在乎,总归时间会很快过去,这里的一世在外面不过半日的时间。
这一日白璃早早回去,却不见张秀秀的身影,桌面上放着饭菜,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一旁留着一张字条,说是让他吃完饭去侧屋,还画了个愤怒的表情,一旁写着不准浪费。
白璃心下嘲笑她幼稚,却也坐下慢慢把饭吃饭,看到一旁放着的香酥饼,勾了勾唇。
饭后他来到侧屋,还没进去便听她喊,“等等,先别进来。马上就好。”
白璃挑眉,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好了,进来吧。”
白璃推门而入,看到一面白屏风,听着她指挥把门关上坐在屏风前的凳子上。
烛光冉冉,屏风上映出云鬓流裙的纸片人,张秀秀捏着声,“凶徒!我乃良家女子,岂能被汝等劫匪辱了去!”
原是一英雄救美的俗气戏码,白璃无聊扯了扯唇,视线却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噔噔马蹄声被她仿的有模有样。
一持刀大将威风凛凛,策马而来,“呔!快放了这小娘子!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强抢民女!王法何在!天理何在!看招!哇呀呀呀呀!”
几个小歹徒被杀个屁滚尿流,发出惨叫之声。
白璃嗤笑,看的倒是有滋有味。
结束后,张秀秀露出个头来悄悄打量着白璃,小巧的鼻尖上冒出些汗珠来,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唇掀起一角,像是一勾月亮。
“开心么?”
白璃唇角翘起,淡淡瞥了她一眼,“还行。”
张秀秀拿着剪纸小人,脸侧因生了汗粘了几些乌丝,莹莹烛火下似乎格外动人。
“阿璃小时候最喜欢看皮影戏了,还记得当年你为了看皮影戏偷偷逃了学堂。还让我好一番找。”
白璃微微诧异,“是么。我忘了。”
张秀秀下意识点了下他的额头,嗔怒,“口是心非。”
那双莹莹的眸中,三分嗔怪七分欢喜,又像是染上了几丝氤氲。白璃心下一动。
手腕突然被握住,张秀秀愕然,“怎么了?”
白璃眸色一深,清空心下情绪,声音低沉,“在秋闱前,能否先不考虑出嫁?”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来了。莫非前几日王婶来找她说媒的事他知道了?张秀秀慢慢挣开手腕,“好,我答应你。”
距离秋闱还有一年,待到阿璃光宗耀祖之时再将去想其他的事也不迟。
花朝节,各家各户灯笼招展,街边人潮如海。
每逢这个节日,张秀秀便焚香沐浴,换上新衣期盼一年的好运,早早收拾了东西
两人收拾好了东西,张秀秀便拉着白璃早早去街市上,天色已是暗沉下来,街道两侧的灯笼结成齐齐两排,把来来往往的面孔映衬得微微发红。
张秀秀好奇贪玩,看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都忍不住过去瞧瞧。
白璃倒是也没觉得不耐烦,毕竟十几年也这么过来了。
“阿璃,你快瞧,这有个猴脸面具。”
白璃抬眼,便看到她戴着个面具,把脸挡了个严实,两眼透出两个洞望着他。
“你戴戴这个,可好玩了。”
张秀秀递过去一个长马脸的面具,非要他戴上,见她执意白璃无奈接过,若是放平常谁敢强迫他带上这长马脸。
白璃个子本就比她高了两头,如今再戴上个长长的马脸面具,衬得又长又直,张秀秀看了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此时天空倏然绽起一阵阵烟花,似是繁星洒落。
莫名白璃好像被她的笑感化了一般,心底好像有一处也跟着软了下来。
身后一阵马蹄匆匆而过,行人匆忙避让,本就狭小的街道倏然挤了起来。
白璃感到两人被挤开,立刻抹下面具看向张秀秀,人头攒动,看的却是更费力了些,“张秀秀!”
喊了几声也没回应。
看来是被挤得远了些,白璃挤过涌动的人群,飞快寻找着张秀秀的身影,倏然看到一个戴着同样面具的女人走过,大步跨过去扯过她的手臂,眉宇紧蹙,不满道,“你乱走什么?”蠢货,逛个街也能走丢。
“阿璃?”
熟悉的呼唤声响起,白璃愕然看到不远处的张秀秀,她早就把面具脱了下来,手臂倏然松开,被拽的女子撤下了面具,脸色绯红。
“抱歉。”白璃落下一声扯起张秀秀往前走。
“怎么了?走的这么快?” 张秀秀奇怪问他,顿了顿又问“你刚才去哪了?”
白璃挪开视线,一脸漠然,“没事,就是随便走走。”
张秀秀稀奇咦了一声,目光古怪起来,“真的不是认错了?”
“没有。”
张秀秀抿唇一笑,论嘴硬就没人比得过他。
不远处一群人围在一起,似是看什么热闹。
张秀秀不由得走近了些,原是一体型彪悍的男子向着另一人挥拳,场面一片混乱,男子被揍得鼻青脸肿,一旁的人还在指指点点,也没上前拉架的样子。
白璃看到张秀秀微微失神,唇角一扯,“怎么,想让我上前劝架么?”
张秀秀反倒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白璃跟上她的步子,她也倒是奇怪,平日不是挺一副热心肠的么。
张秀秀嗔怪瞪了他一眼,“热心肠也不是对谁都有的。”
白璃唇角勾了勾,眼神落在远方。
“被打的男子是个赌徒,他骗了挥拳男子一年的血汗钱。我至于要让你上去劝架么?”
张秀秀无奈一笑。
“阿璃,你知道善恶是因何而区分的么?”张秀秀话锋一转,看着他。
“身世命运会本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善恶。”白璃垂眸,扯了扯唇角,似有些自嘲。
“笨蛋阿璃。有些人出生淤泥,遭受命运不公,却从未扔掉心中的善。是因为他们有要守护的人啊。他们也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温柔以对在乎的人,所以才不愿意丢掉心里的善。”
白璃微微一怔。
“正是因为我也有要守护的人,我也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同样善待你,才不愿意去做违背良心伤害别人的事啊。”
张秀秀凝视着他,绽处一抹浅笑来,眉眼里温柔缱绻。
白璃转过身不去看她,像是怕被发现什么“快些走吧,已经很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心动了吧?
稳住,明天正式开启火葬场。
第12章
这一夜白璃翻来覆去很久都未能入眠。
从来他明白的道理便是强者为尊。
只要足够强,便不会被欺辱。却从未去想过要去守护谁。百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一种被守护的感觉。
明明自己就那般弱小,还坚定着去守护着别人。
这种感觉十分新奇,不像是那种被其他女人带有私欲的喜欢,而是被纯粹放在心底守护的那种暖心。
这种感觉并不让他讨厌,甚至想要更多。
日子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秋闱。
待到出榜日,预料之中的一甲,往下意外看到三甲之中刘子月的名字。
看来这试卷放水还挺大的。
白璃扯了扯唇,正欲离开便被刘子月拉住。
满面春光、容光焕发无非如此了。
白璃笑了笑,“恭喜了。”
“我爹答应我,只要我进了前三甲便同意我娶她!”刘子月眼底满是欢喜。
白璃脚步一顿,眼神讥诮“那也得看人家到底愿不愿意。”
刘子月也没答话急冲冲出去。
这几日无事白璃便待在家里,张秀秀除了日常去裁缝铺意外,基本没见到过谁来找她。
到了学堂收拾东西的时候,恰好又碰到刘子月。
“白兄,你也来收拾东西啊。”刘子月笑道。
白璃点头,眸色疏离,正欲转身却被喊住。
刘子月笑得腼腆,“白兄,我们喜酒订在十月,届时可别忘了来喝啊。”
白璃脚步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僵了足足有半会,缓缓转身看着他,声音不像是从他口中发出的一般,“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