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寿,是说意识消亡吗,倒也形象。不过,这话说的全是废话,不,应该说是真正的鬼说的鬼话。也难怪刚刚的几人没有一个留下来审问的,活人怎么可能靠审问从鬼怪那里得到消息呢。
不过云蔓兀自一脸温和的微笑:“果然是鬼话,也对,鬼话不就是鬼说的话吗。还是省省口舌吧。”
说着,她在精神世界触及了那扇“门”,又借着身处鬼域的便利,将“门”的一部分投射到了身边。
只见,面前这巧笑倩嫣女孩子分明是由迷雾组成的人形,恍惚间,无数迷雾组成的带着獠牙的口器和眼球在其中聚合不定,张牙舞爪。
仿佛有什么东西环绕着流淌蠕动,更有什么冰冷的粘腻的湿滑的藏在迷雾的更深处蠢蠢欲动。
这哪里是活人啊!
几个藏身桌子底下的小鬼看不到,但那鬼老汉却真真变了脸色,从原来的人脸一下子变成了燃烧的碎片发出惊惧凄厉如夜枭的尖叫。
让鬼不寒而栗的是,面前可怖的邪物甚至不再维持人形了,这怪物蠕动着散开触肢延伸拉长,扭曲着靠近……
“啊……怪物……孽……”老汉变形的尖锐鬼叫伴随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桌子肚底下的两个小鬼半句话不敢说,也半点都不敢抬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堂只剩下鬼老汉一脸被玩坏的表情破破烂烂的躺在宾客区的地上,是真·破破烂烂,半透明的身躯上长出了无数个人头大空洞,伸手可以穿过,倒水会流出来的那种。
“这只是比方,没让你真倒水!”鬼老汉颤颤巍巍的看着面前的同类。
之前藏在桌子底下的鬼老头:“我这不是好奇嘛,第一次看到……”
“老头……”边上的鬼老伴使了个眼色。
鬼老头点了点头,那臭烘烘的脑袋就凑近了鬼老汉。
“老狗你干嘛?等等,别靠近啊~”鬼老汉暗道不好,都是凶残的鬼怪,鬼怪只不过是斗不过而已,这眼看着有机会……
“反正你也没能耐和我们夫妻对抗了,就让我尝尝吧。”老狗头一脸垂涎的猥琐表情。
这时候,老太婆突然推开了老头:“让开!”
“你干什么,要吃独食?”老头变了脸色,青面獠牙。
“让老娘先尝尝味儿!”
“一起吃。”
“不是这个,是那个吃,老娘旷了很久了,你个老头子又不让……”
“嗯……好吧,你先,您来,只要别找我……”
“别……你们直接吃了我吧……”
已经走出大宅的云蔓隐约好像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声音,还有更凄厉的求死的惨叫,呵呵,错觉吧。
她的目标不变,还是蒋珊珊那里,刚刚从那个鬼老汉那儿挖出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果然,与其听什么鬼话,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只要把那些记忆拆了仔细看看就全出来了,大不了看完再装回去。至于重装的时候出点小问题,装完多了点零碎什么的,不是很正常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又晚了,加更补偿
第39章
鬼域核心的深处没有光线,即使准备了手电筒光线也无法穿透这里幽深的黑暗。
纸灯笼下,依然伸手不见五指。
抓紧灯笼手柄,熄灭里面的烛火折叠起来,摸黑往巩家村靠山的西南方向走。那里有一片稀疏的林地。枝叶枯败,七零八落,光秃秃的枝条张牙舞爪的延伸,树干上长有人头大的疤痕,扭曲的模样宛如一个个鬼脸,看着就……
很有食欲,让人联想起传说中的人面桃,一定很好吃。
穿过林地再往深处去,是一间小小的林屋。
门板已经碎成几块,显然有人率先进去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之前包括府衙巡游使的那三位了。
云蔓默默加快了脚步,跨过地上碎裂的门板进入屋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需要弯腰才能进去的山洞洞口。
从洞口进去,可以发现溶洞的痕迹,人工的开凿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联系在一起,呈现出一个四通八达的迷宫。
正儿八经的预言未来,她现在还力有未逮,但用现有情报占卜一下经常有人会走的迷宫正确通道实在是轻而易举。
于是,摩挲手腕上串着的水晶,以其为媒介,云蔓顺着占卜得到的灵感一路疾行。期间有不少陷阱,但大半都被击破,偶尔遭遇到几个完整的,也不足以拖延她的脚步,很快,目的地就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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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的核心某处,是一个宽敞的水池,里面灌满了黑红混杂了粉色的诡异液体,一股腥气弥漫开来,液面更浮动着各类的虫蛭,婴儿拳头大小,被黑色的甲壳包裹的虫子密密麻麻。
巩伟和余下的巩家人站在这古怪的池子边,似是等待着什么。老一辈的人大都耐心十足,而最小的那些比如恭(巩)威等人则茫然不知所措。他们惊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被长辈要求噤声。
他们每一个人都和巩家有关系,即使本身没有巩家的血脉,也生下了一个巩家人。
突然,巩伟张口道:“巩招娣还没来吗?”
“没有,堂姐说她要先举办阴婚——”巩威的母亲低声道。
巩老爷子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来,老二媳妇你接手吧。”
巩母听了脸色微微发白,央求的目光不自觉看向丈夫。
面对妻子的求救的眼神,巩伟身体稍稍一僵随即点头:“阿兰你来主持。”
闺名阿兰的巩母无奈的从人群中走出。
“妈?”恭威惊疑不定的看向母亲,神色迷茫又担忧:
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们不是来探亲的吗?怎么突然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兰看到儿子一无所知又担忧无措的脸,反而镇定了下来。她对着恭威安抚的笑笑,转身靠近了池子。
池子里那些诡异的液体察觉到有人靠近似乎兴奋的沸腾起来,液体中粉红色的摊开成一张张怨毒的人脸,嘴巴一开一合的诅咒,虫子被肉味吸引到一样靠近了阿兰那一面的池壁飞快往上爬。
这毛骨悚然的一幕让阿兰下意识的放慢了动作不敢靠近。
也就在这时候,一道黑暗的幽光混杂着无数半透明的怨魂碰撞间一个转折,蹿了进来。其箭一样飞射,然后,在池子上空盘旋了番就像失去了支撑,也像收到了不可抗拒的吸引一样落了进去。
阿兰一阵茫然,其他人也不知所措,巩老头反应却是极快:
“不好!老二媳妇立刻唤醒祖灵!”
话音刚落,又快又疾的脚步声从隧道那里冲了进来,赫然是以巡游使于向晴为首的三人联决而至。
其中那须发皆白的老人家看了一眼池子,露出不忍:“这是孕魂血池,以尸骨血肉为素材建造。里面是蚀魂虫,每一条蚀魂虫都是一条人命,而且受害者一定会留下鬼魂,而不是和正常人一样人死如灯灭。”
这里面密密麻麻究竟有多少蚀魂虫?这里面又因此诞生了多少的鬼魂?
难道这么多人都是正常死亡的?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村子后山还有一个坟地?
唯一的可能呼之欲出:巩家人在不断的杀人!
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于向晴忍不住呵斥出声:“立刻束手就擒接受府衙的审判!”
“何必呢?您知道不可能的。”巩老头笑了笑,抬手就令池子里诡异的液体掀起巨大的浪花拦截,那些粉红的怨毒人脸脱出液面冲向了三人,蚀魂虫则爬出池子水路并进的袭击起来。
面对攻击,三人各自动手。
于向晴将手中长剑状的诅咒之器插在地上,一圈阴冷的煞气化作涟漪抵住了潮水般的蚀魂虫。须发皆白的老人动作出奇的敏捷,手上古怪的黑色丹药和瓷瓶一个接着一个打在袭击者上,发出形同火药的爆炸声,无数人脸和蚀魂虫被打碎缓解了压力。最后的僧人一把金刚杵查漏补缺得到同时也拂去了残余的怨气。
一时没有分出胜负,两边各自对峙。
趁着这个机会,阿兰终于开始了真正的族祭。
祭祀刀割开每一个巩家人的血管,放出涓涓细流被汇聚到池子里。各自上药绑上绷带的同时,早就备好的不知名的漆黑灰烬撒进去。接着是点燃特制的香烛,缭缭青烟升起,带来腥甜的味道。
她捧着香烛走向池子中央的高台。所过之处,液体和虫子都随之避开,在它们的诅咒唾骂声中,阿兰将香烛固定好。
青烟弥散至整个室内空间,巩家人在阿兰的带领下一同走向中央的高台前。老人神情兴奋,中年人一脸严肃,最小的一辈神情木然,似乎被操纵了般。
在室内青烟的掩盖下,通道口的迷雾一点都不显眼,隐蔽的无声的混入了溶洞。
眼看着三人被拦下,巩家人的祭祀即将更进一步,池子里沸腾的液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即将被唤醒,终于,另一股力量再也忍耐不住了:
漆黑的阴影从空中浮出,从溶洞的缝隙里钻出,从每一个巩家人的身上渗出,它们汇聚在一起,池子里无数粉红的人脸跟着被它们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