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办到的,这么大的事儿说得这么平静呢。”韩遂用一只手,握住夕霜的下巴,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懂了,要三个人的性命。你、肃鸢、尉迟酒,正好三个。尉迟酒,死不足惜,你爹既然参与了当年的事,那总要付出些代价,可你是无辜的,你又怎么能死?韩遂垂眼看着夕霜的表情,看着地似乎毫无畏地与自己对视,那晶亮的瞳仁中是自己的倒影,他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看上去坦荡荡,越是说明你还有更重要的瞒着吗?告诉我,还有什么?”
“我怎么就瞒着你,已经告诉你了,人要死了,三个缺一不可,还要瞒着吗?”夕霜边回答,并留意着尉迟酒的反应,但凡他说出一个,关于真相的字眼,她就会有更多的办法让其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尉迟酒应该是感应到了夕霜散发出来的杀气,安静得活脱脱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等了片刻见夕霜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动摇,他再次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在告诉我之前已经做好了决定,?”
夕霜忽然笑了,笑魇如花:“这个本就不用做决定,知道答案,就知道怎么做。”
“可你会死!”韩遂指劲加重,夕霜吃痛,吸了一口气。韩遂却依然没有松开手,更没有怜香惜玉的样子,反而带着点恶狠狠的表。
夕霜就这样看着他,看得更加心软,这是因为不舍,不舍才会这样,她心里又何尝舍得放下韩遂两人。朝夕相处这些天,总以为,度过了这个大劫,就能这一辈子厮守在一起,可他们没有这一辈子,于是她编造了一个谎言让韩遂以为,至少还有下一辈子。就像朱雀多多转转来找夕霜一样,韩遂既然已经活了七百多年,要找一个投生的人,虽然没那么容易,可以绝非做不到的事、他要给韩遂希望,必须要给他希望,否则他知道韩遂不会答应他的请求。。
“是打算去死了,打算和这两人一起赴死,随后和朱雀一样投生回来,让我好生难找。”韩遂的声音,涩到有些带不动,“朱雀说每次找你都那么辛苦,可她是找到了,你们之间有相互的感应,那我们呢?”
“也不难呢,我死前你给我留下记号,到时候,肯定好找。”夕霜,露出个自信的笑容,眉眼弯弯,看起来无忧无虑的样子。躺在地上的尉迟酒听着她强颜欢笑,心里也在苦苦地叹气,要是这会儿说出来真相,韩遂可能会阻止夕霜,不让她枉送性命,那么他也就不用跟着去死。可这话要是说出来,肯定被夕霜就地正法的可能性更大。
于是尉迟酒闭牢了嘴巴,他虽然说的是真相,可事实会发展成什么,他也说不好。镜川存在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状况,镜川之心没有流失,进川之主也没有投生成普通的修灵者,还有时间就代表还有奇迹。
尉迟酒,还有个念头,那边的夙,未必肯死,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肃鸢还有一个甘望竹,哪里是能放下就放心的。一开始夕霜就是用肃鸢来和他比较,才让他乖乖地说出了真话,要是肃鸢怕死了,以亲生父亲的身份苦苦哀求夕霜呢?尉迟酒就越想有这种可能,毕竟夕霜的母亲,还在人世,父母双亲一同恳求的场面,听起来就很催人泪下。的确值得一看。
夕霜确定,尉迟酒不会乱说话,韩遂也不会再继续问下去。所以当韩遂提出要去看眼肃鸢的时候,他点了头,韩遂是走到肃鸢身边,拉开自己的外甥,看到肃鸢完全恢复的神情:“你在想什么?甘望竹也在这里,你想不想见她?”
“我不想见到她,千万不要让她来见我,就让她以为我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然后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再一次离开她。经过很长的时日之后,他渐渐地的就把我淡忘了,从此再也没有我这个人。”宋越说越急,那张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一层红晕血气,“你看着我做什么?是怕我胆小怕事,不愿意一同赴死,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愿意!我参与了这个计划,虽然后来我渐渐发现不对劲,知道做错了,可要亡羊补牢的时候,连自己也没有办法挽回,如果能为修灵界做些什么,那我绝对不会逃跑的。”
韩遂冲他点了点头,表示很相信他说的这些话,毕竟是夕霜的亲生父亲,换个角度来看,甘望竹看中的人又怎么会是闲云野鹤之辈,必然是有其过人之处的。韩遂的手轻轻一挥,肃鸢穿上了衣衫:“咦,你的修为,一点也没有恢复对不对?”
“就跟个普通人一样,我刚才还在担心,变成这样的我,是不是还有镜魄存在体内?要是有个差池,那我就对不起他们两个了。”夕霜见这两人说地不停,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走过来听一听,到底有什么话能说这么长久。
“你替他把这网线解开,他这样困着也不自在。”韩遂始终在看,肃鸢的眼神和尉迟酒不同,尽管有些孤傲,不近情理,可心底却是好的。从他刚才那一番话中就可以听出,他愿意赴死,哪怕知道是死,绝没有回头的机会。
夕霜很快将金线网解开,肃鸢坐起身,单手支地,费力得站直了身体,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抬手,摸了摸夕霜的脑袋:“你长得和你娘可真像啊。”夕霜等了又等,发现肃鸢能和她说的,也只有这一句。
“你先替他看看身体里是否还有镜魄的存在,三人死后,镜魄完全溶解开来,才能做第三步,要是他没有镜魄,正如他刚才属于你们两个可就白死。”韩遂赶紧的画风一转,又去看夕霜,“我也想去看,一起吧。”
夕霜的神识已经踏入到了肃鸢的体内,两人本就是血清加上肃鸢又是镜师的本事,要想心意沟通实在太简单不过,韩遂的神识与她同在,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能够看到肃鸢心中所有的秘密,也能找到她要的那个答案,将其拽了出来。
夕霜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肃鸢自身的镜魄掉下来的残渣,她刚扁了扁嘴,要开口。“那就是说镜魄还在我身体里,只是我没有办法感应到他对不对。肃鸢很是谦虚地向夕霜请教
镜魄的确还在你的身体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被封印起来,非但你感应不到,我们也感应不到。
夕霜的眉毛动了都:“但我们终究会落于镜川之中,镜川的感应力不是你,我可以相比拟的。既然有这个说法,就不会让你出这样的意外,你明白了吗?”
“你怎么就这样乐观,这孩子的脾气也不知道像谁,那么莽莽撞撞的。”肃鸢可是非常明了地听到,先前夕霜和尉迟酒的对话,也知道,一旦镜魄被打散,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重新投生,更别提是和这一世相处过的那些人,仅凭一个甘望竹已经让他内心摇摆不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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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她去送死
可亲闺女已经选择了走这条路,肃鸢哪里有借口,可以临阵脱逃呢。肃鸢就这样看着夕霜的眼睛,他知道夕霜和甘旺竹,不过是形似,看眼睛能看出夕霜的内心要强大得多,作为镜师,内心越强大修为,进展得就越快。
说好的三人同死,还要换一个结界,结界又在哪里?夕霜再了眨眼,再次询问尉迟酒,老规矩,隐瞒一个字,她就有很多种方法,让他记牢这个教训,再乖乖说出来。
“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为什么镜川不敢跨越还确山的地界。在还确山的周围,我有仔细地看过,那些镜川的川水全部绕道而过,好像临时改造,川水绕到一个更远的地方后,再次折返回来,完全是相同的轨迹。”这一次是韩遂先开口。
“还确山中,还藏着什么秘密?”夕霜的手一抖,“还有那个画轴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无凝烟画轴已经被彻底销毁了,为何还能出现,并且困住了你?”
始终话不多的金瑶急急忙忙跑到韩遂面前,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我兄长还在还确山,我也想知道还确山到底有什么。会让镜川也不敢和它硬碰硬地较劲儿。”
尉迟酒偷偷看夕霜的表情,夕霜冷笑一声,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你说的那个结界就是还确山,如果我们三人要一起死,从而控制住镜川,令其恢复正常,只有还确山这个地方。一切的疑问都可以解决了。”
尉迟酒的神情碎成残片,肃鸢扭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夕霜,金瑶往后退了一大步,抬起头来,目光湿漉漉地看着饲主。只有韩遂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听到这个答案,可是夕霜的性格告诉他,早晚她会知道,而且义无反顾。
果然,夕霜转过头来,对着他笑了笑:“你是知道的,你却不告诉我。”
“让你自己做决定比较好。”韩遂把那些沉重的东西全部收敛起来,“还有,我没那么相信他。”指向的是尉迟酒,这人刚才还一副狡黠的模样,这会儿畏畏缩缩地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存在。
“谁都怕死。”夕霜顿了顿,看着的人是肃鸢,“我娘亲当时怕不怕?”
肃鸢皱了皱眉毛,不知从何回答。夕霜已经自问自答了:“要是尉迟酒说得不错,哄了我娘亲死的人不是你,而是他。可我知道娘亲不怕,即便是死之前,她不知道还有苏盏茶这个驱壳可以容她暂居,她也没有怕过。我是她的女儿,和她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