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了穆家。”韩遂双脚稳扎,夕霜拉扯不动,“你们在穆家发生了什么?”
夕霜催促他边走边说,前往清霜镜铺的方向,把白衡齐连杀两人的经过都给说了。
“你们以前认识?”韩遂刚问出口,发现夕霜明显加快脚步,把他给抛下了。
他人高腿长,没有追不上的道理,知道这是夕霜的禁忌,暂时没有再多问一句话。
“穆家两口子都死了,东西是甘家丢的,在下一拨人来之前,我们要找出东西还回去。”夕霜突然想到了什么,韩遂刚才去的可是更加危机重重的毒雾树林,她连一句安好都没有问,只顾着自己这一边。
“树林中出现了些状况,里面有个见不得人的妖物,毒雾也是它散发出来的。”韩遂由始至终没见到对方的真面目。“可它说没有掳走两个孩子,我相信了。”
夕霜有些听不明白,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韩遂:“有毒的妖物,你没见到它,还相信了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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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就是个渣
韩遂出树林,依旧没有捕捉到对方的实体形状,速度太快,又有毒雾笼罩,无论是目力还是耳力都大打折扣。
妖物的皮被人偷走,毒雾是为了保护它自己,没有了天然的屏障,它变得异常脆弱。
死循环就是它在树林中不敢出去,而树林外的人没有办法进来帮它。
除了韩遂,韩遂削弱毒雾的力量,又没有彻底驱散毒雾,足够它苟延残喘。
“它先说的,它相信我。”韩遂想了想问道,“刚才那个人,你相信他吗?”
夕霜想到突然出现的白衡齐,一时之间各种表情走马灯似的从脸上走过。韩遂看得津津有味,又不道破。
“这个不是人,就是个渣。”夕霜一点不想承认,自己生命中还认识过这样一个人。可是,韩遂就在旁边,刚才什么没看见。她有些明白韩遂的意思,并非妖物就是恶的,坏的,比如她脑袋上还时时刻刻顶着一只正在孵蛋的。
韩遂话风一转,问及穆家两口子是否对夕霜动手,话语间又有什么破绽。既然是甘家索要丢失之物,为什么没找到东西先把人杀了!
夕霜哪里能料到白衡齐的想法,她要是有这本事,当初就不会吃这么大的亏了。她眼角扬起看韩遂的神情,他应该是猜到什么,怎么一点反应没有!也不笑她两句,还真没有,韩遂察觉到她的目光,落下视线,一片磊落。
“这人虽然是在甘家,却不姓甘,是甘家家主的亲信。”夕霜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有勇气招供了,“我和他以前认识,他装得人模狗样的,我差点栽了个大跟头。”
“人没事就好。”韩遂给了她五个字,“他应该也得到消息,这事和花家有关。我怀疑三姐说谎。”
“不可能,三姐不会和我说谎的。”夕霜顾不得说那些糟心往事了,“到这个份上了,她说谎没有意义。”
“我也这样想,她爹死了,小弟不见,拖着个只会哭的娘亲,她为什么还要骗我们,骗唯一会出手帮她的你。”韩遂把夕霜从头到脚看一遍,特别仔细,夕霜差点以为自己的脸上要开出花来了,“看你刚才对那人的反应,我有些明白了,你心软。”
心软的人,容易相信旁人说的话,一根筋往前,认准是对的就不会错。
夕霜的嘴巴不饶人,实则心底良善柔软。看她店中收养的朱雀和小圆,还有说住就住下的韩遂。
韩遂看着她嘴唇撅了撅,唇形好看,仿佛是颗小花骨朵,一下子说不出重话了。若是夕霜身边有个长辈,至亲,这种时候真该好好教训她一顿,以后再不要吃亏上当了。
可惜有些人骨子里,生性如此,韩遂不能说她错了,说不出口啊。
“心软也不能骗我吧。”夕霜嘀咕了两句,被韩遂说得不放心。她可就留了一个朱雀在家照顾花家娘俩,要是三姐当真使诈,朱雀应付不来,岂非她的不是。
有些念头一旦冒出来,容易心急火燎的。夕霜走得比韩遂更快,恨不得抓住他胳膊往前拖。他不应该走得这样慢,难道说?
“你受伤了。”夕霜意识到忽略了最重要的,韩遂从弥漫毒雾的树林回来,不可能毫发无伤。谢安在的镜魄可以净化,他如何处理?
“一点点。”韩遂没有否认,“很快会好的。”
夕霜直接握住他的手,发现他身体冰凉,手心里一点正常的温度都没有。若是这样算一点点,她真是太马虎了,
“先去你家,其他的稍后再说。”韩遂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拂开,“朱雀一个人应付不了两个。”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夕霜心里又惊又怕,竟然比独自面对穆家两口子的时候,心里还没底。
“三姐在说谎,三姐的娘也未必真是那么懦弱无用的。”韩遂示意夕霜继续回忆,“你记得三姐见到他爹尸体的时候,那个反应吗?”
有些细节,非要在脑子里过一遍才格外清晰。夕霜自然是记得,三姐见到花叔的尸体,眼泪不住滚落,她用手掩住大半张面孔。如果眼泪是另外一种掩饰,盖住要藏得更深的东西,又不想被身边两个人发现。那么哭才是最好的捷径。
夕霜砰的一脚,把自家院门给踢开。朱雀吓得尖叫不停,等她看清楚回来的是他们俩个,扑在夕霜差点哭出来:“你可算是回来了,她们,她们都走了。”
韩遂在院中环顾一周,确定了朱雀这句话的意思,花家母女俩不在这里了:“他们去哪里了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阿霜说要看好她们,三姐又说要走。我说怎么也得等阿霜回来才行,可我拖不住她们。还有我被她推了一把,她的力气好大。”朱雀委屈得眼泪直流,”她们空着手就走了,什么都没拿。”
“谁推了你吧?谁的力气好大?”夕霜越听越不是滋味,真被韩遂说中了。
朱雀连忙跟着进来:“三姐推了我,三姐的力气特别大。还有花婶也不对劲,样子怪怪的。她这里好像长出了什么东西。”
夕霜回头见朱雀托住半张脸,比划着表示花婶的脸上长出什么,所以才着急要离开。
“有东西不见了。”韩遂把花家母女暂住的那一间扫了一眼。
“我看着她们空手走的,真没有拿我们的东西。”朱雀一听人没了,东西又少了,生怕夕霜怪罪,连声解释道,“她们若是拿了,我一定不会遗漏的。”
韩遂只看向夕霜,夕霜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花叔的骨灰包,她们没有把骨灰包拿走。当时被穆望春追赶,她还帮忙抱过,挺沉的。她知道朱雀有点马虎,可当着面拿不拿走这样一大包东西,总不能搞错吧。
“这么重要的东西,没道理留在我们这里的。”朱雀帮忙在床上床下的翻找,哪里有把这个寄存在别人家的。
韩遂挥挥手,让她先安静下来。花三姐来的时候,始终抱着那个骨灰包。其实她第二次从花家出来,别人只留意到外观,潜意识认定她抱着的就是亲爹的骨灰,即便是里面换了其他东西,谁也不会去想那么多的。
“你说花婶的脸上长出什么?”韩遂板下脸,朱雀有点哆嗦。
“有点反光,她一直待在屋子角落,光线不好,就是临走的时候,我多看了一眼。”朱雀关键时候结巴了。
“是不是像鱼鳞片一样的东西?”夕霜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会反光的,“她脸上长了很多。”
朱雀一脸原来你们都知道的表情:“对,就是鳞片一样的,半张脸全都是的。”
“东西在花家母女身上,三姐抱着的也不是骨灰。是,是你见到的那个妖物的皮囊。”夕霜心口都发凉了,她拼着命想要保护着的人,到底在暗地里又做了什么!
“那个白衡齐离开,消息带回离驭圃去,他不能来,其他人还是能来的。那就要看谁的速度快了。”韩遂听到咣当一声,转过身去看到朱雀瞪着一双眼,吃惊的样子比刚才更严重了,“你怎么了?还是想到什么?”
“你刚才说谁?”朱雀的舌头打结了,“我没有听错吧。”
“白衡齐,你没听错。”韩遂看她的样子,还能不知道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很快还会来的,你要不要亲口问问?”
朱雀呲溜一下跑出去,不敢看此时此刻夕霜的反应。妈呀,这人才来几天,肯定不知道阿霜以前和白衡齐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少见多怪。”夕霜面无表情的看着韩遂,“你最好不要问。”
韩遂在紧张之余,突然想笑:“我要问什么了?”
“什么都别问,关于白衡齐的任何问题,我和这人早就没有关系了!”夕霜喊得屋子里有回音了,耳朵嗡嗡作响。
“我见他脸上有个巴掌印。”韩遂发现夕霜的后背僵硬,只要说错一句话,她能直接逃跑,“打得挺好,有些人就是欠抽。”
夕霜全副武装,就像刺猬准备进攻,被韩遂说的,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只纸做的,气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