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认为…本殿就一定会帮你?”
见那丫头默默去解衣襟,凌珏很是暴戾将她甩出怀抱,而后看都不看她一眼,甩袖离去。
丞相疾步朝候在宫门处的儿子走去,老远便听见他的咳声,丞相眸里闪过一丝担忧,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行到跟前,对上那满是希冀的目光,丞相微摇了摇头,低叹道“陛下…还是不肯见我…”
苏辞昔扣紧手中的名碟,蹙眉虚喘着。
“昔儿…”丞相本欲再劝,却见不远处又一辆马车驶到宫门前停下,定睛一看竟是自家府上的马车。
见自家夫人自马车上下来,丞相那个心疼哟,这么冷的天还出门,也不怕着凉冻到,迎上去就要将自己裘毛披她肩上却被她嫌碍事般挥开。
苏夫人抬手扶着头上那诰命夫人的位钗,瞧着便是还未装扮好便匆匆出门了。
扫了眼自家儿子那煞白的脸色,苏夫人坚定道“莫慌,娘亲定替你把凝丫头救出来”
说罢就护着头上的位钗上前给宫门的守卫递去诰命夫人的位柬求见太后老祖宗,守卫见状忙行礼放行,又派一宫侍先行去禀报,只是没走两步,苏夫人就被一列侍卫拦住,领头的侍卫朝她说道“贵妃娘娘有令,太后老祖宗身子不适歇下了,今日谁都不见”
宫门外众人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江亭臻神色凝重的皱了皱眉,定是府上那个奸细传信,让他们有了防备!
一道巨响后,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众人抬头看去,巫族之人已将整个凡间都笼在伏妖阵下,小妖们压根不敢在凡间停留,皆纷纷躲回?泽境内,便是那些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亦被限住灵力,丁点术法都施不出来,同凡人无异。
苏辞昔抚着被巨响惊得心悸的胸口,低问道“怎…么了…”
江亭臻如实禀道,果然见那人脸色又差了些许。
苏辞昔抬眸望着天空,时辰就快到了…
扶住突然激咳不止的那人,江亭臻忙给他喂了药,却不想皆被他尽数吐了出来,落在地面的除却被吐出的丹药,还有那满目腥红。
凌珏赶回宫里时,苏夫人还在同侍卫们交涉,知她亦是为那蚌子精前来,直接将人带去了皇祖母的寝殿。
巫族一脉受限于皇权,皇权之中圣旨为最,可因着凡尘孝道,巫族那里却是认太后老祖宗的懿旨为最,这也是凌珏为何来此寻皇祖母的缘由。
江亭臻望着那人不断擦拭着唇角溢出的鲜红,心知不妙却也无可奈何,好在苏夫人很快便出来了。
“昔儿,太后已下懿旨,凝丫头有救了!”苏夫人边跑边朝宫门处喊道。
此举实在不成体统,却又无人敢说什么,谁不知道这丞相夫人是相爷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
苏辞昔稳了稳心神,朝跑到跟前的娘亲问道“懿旨在何处”
“奉旨的公公在后边”苏夫人说着指了指身后那行步缓慢的公公。
丞相心疼的将夫人揽进怀里暖着,抬手替她理着额前的碎发。
苏辞昔扫了眼娘亲身后不远处的公公,低咳着朝江亭臻问道“你还能…施术…送我去…刑场…吗”
知他是意识到这漫天的伏妖阵对自己也有影响,江亭臻摇头低叹道“我眼下灵力全无,同凡人无异”
苏辞昔掩唇咳了阵,又溢出不少血来,见众人担忧的望着自己,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便等着那奉旨的公公行至宫门处时接过他手中的懿旨,毫不犹豫的翻身上了一侧为宫门守卫配备的马匹疾驰而去。
“昔儿他不能骑马的!”苏夫人急得都带了哭腔。
丞相简单安慰了声便将夫人交由江亭臻看顾,自己则同守卫打了招呼,牵过另一匹马骑上追了去。
苏辞昔心悸之下哪里辨得了刑场方向,不过是朝着那暗沉天空中唯一的光亮处驶去罢了,因为他知道那里是整个伏妖阵的中点,亦是刑场的方向。
国师冷笑着将那自天牢中押出来的蚌子精悬于刑场正空中,只待时辰一到便将她给伏杀了。
“妖孽,你可还有话要说?”
若凝扫了眼不远处同被悬于空中的于儿,冷声道“国师大人一把枯草便能换了那恶妖的妖体,还想要我说什么呢”
国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伏妖阵下她怎么可能识出被巫术幻形的妖体,这蚌子精果然留不得!
“临了还这般妖言惑众,莫不是以为籍官大人还有办法赶来救你不成?”国师冷笑着示意掌阵的巫师加重阵法所施的巫术,凡事还是小心些为妙,万一有变数呢。
若凝吃痛的咬紧牙关,她此刻好想抱抱昀儿…也好想念那人怀抱的温暖……
“蚌蚌~”
感知到莲蕊的呼唤,抬眸朝?泽方向看去,就见元檀他们正试图用灵力造一座引桥集聚?泽结界的力量穿透那漫天的伏妖阵来救她。
在这之前若凝一直不明白仙主这个称谓对于旁的小妖的意义,直到看到?泽内的小妖们皆倾力朝空中那道引桥注入灵力,便是连那些已沉入湖底即将归寂的品阶低下小妖们,亦将所剩无几的灵力注入,她才明白,那不只是一个称谓,亦是责任……
抬头望着那漫天的伏妖阵,想到在妖籍司成立前他们大肆虐杀小妖的行径,既如此,那便全力以赴吧。
见那蚌子精突然握拳欲释出体内被巫术所压制的灵力,国师莫名慌张起来,忙吩咐掌阵之人行刑。
“国师大人,时辰还未到”监礼官好意提醒道,毕竟不按旨意上所定的时辰行刑便是违抗圣旨。
国师没办法,只好脸色阴沉的等时辰。
大长老的灵力在鲛人族仅次于族长,故而伏妖阵下旁人都躲去了?泽,他还能如凡人般策马来寻江亭臻已是不易。
江亭臻此刻正陪同苏夫人坐马车赶往刑场,大长老赶来后便也上了马车。
听了他所禀的情况后,江亭臻惊讶道“?泽水变黑了!?”
大长老点头“怕是仙主欲同巫族所抗,?泽…亦与她共入魔道!”
“不可能!”
不怪江亭臻这么惊讶,?泽是世间少有的纯灵之地,即便是它钦定的仙主要入魔,它亦不会同她共入魔道,除非…除非一开始?泽便不止选那蚌子精为仙主,而是要认她为主!
想到此,江亭臻惊出一身冷汗,若是?泽入魔,那他们这些自?泽而出的妖仙大族便要跟着坠入魔道!他突然就好奇起那蚌子精的身份来,一个能让?泽俯首称臣的仙主绝不可能只是品阶低下的蚌子精!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及时救出仙主,万不能让她入了魔!
天空突然被蕴满灵力的黑紫色云层所覆盖,国师暗道不好,却又碍于皇权所限无法先行动手,只能眼睁睁看到那些暗紫的灵泽透过伏妖阵倾入那蚌子精的指尖。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若凝猛地施力去冲击体内所限的巫术,眼见就要成功了,突然一道锣声响起,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大声喊道“时辰到,行…”
刑字还未说出口,便见国师迫不及待的跃入阵心替了那掌阵之人伏杀此妖。
若凝被伏妖阵中的巫术激得浑身颤动,却仍握紧拳头积攒灵力。
国师见状竟是催动灭元之术要将她伏之化为灰烬!
若凝望着远处的?泽,脱力的垂下手臂,眸里闪过一丝歉意……
体内的灵力急剧消散,便是灵元亦渐渐衰弱,在她体内那道白光释出之前,突然一道明黄的懿旨被扔入阵中,一触到皇权之物,伏妖阵立马就消散了去。
若凝重重摔到地上,抬眸就见那人策马而来,只可惜自扔出那道懿旨后马背上的身影便虚晃着要摔落下来,若凝顾不得身上的虚弱,忙飞身将人接住。
见那人吃力的抬手指向那道明黄的懿旨,若凝挥袖将它吸了来递到那人手中,却不想他竟扯下那懿旨颤抖着替她系到腰间。
“苏辞昔…”
“没事了…他们…再…不能…伤…你…了…”
见那人咳得喘不上气,若凝忙嘟嘴吹了颗泡泡递去他唇边,递着递着便将唇轻轻覆了上去。
垂眸看着那人塞入自己手心的物件,除却那块灵玉,还有一个名碟,她记得这是当初上籍时大长老让她签名的那份名碟,只是如今上边又多了昀儿的名字,她突然就明白了这份名碟的意义。
再抑不住眼眶里的温热任它流下,泪水划过脸颊便幻作颗颗珍珠落地,众人皆被这一幕惊住了。
苏辞昔将珍珠握在手心里,虚喘道“原来…我的若凝…是只…珍珠蚌啊…呵呃…咳咳咳…”
这一咳竟是再止不住,直到他失了气息再无力睁开眼……
“苏辞昔!”
随着那一声悲痛的呼喊,数道闪电划破被黑紫色乌云笼罩的天空。
“快,贵人要回上界了,赶紧传我巫术”国师惊慌的同手下说道,他虽同旁人有交易,却也不愿得罪上界贵人,可事已至此,唯一能做的便是以巫术趁那人仙灵不稳时先一步封住他凡尘一世的神识记忆!
国师府众人忙盘坐下来尽数将体内的巫术传送去,总算让国师在那人凡胎□□消逝前将其神识记忆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