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带着亲卫走上平台。
人鱼循着他的身影游出水面,半个雪白的肩膀和修长的脖颈露出水面,清纯柔媚的小脸上一双盈盈透彻的幽蓝眸子,歪着头看着他。
亲卫悄悄咽了咽唾沫。
这样美丽又危险的生物,简直是,太可怕了。
“将军…”他低声道:“这毕竟是高等人鱼…”
首领拽下面罩,露出一张冷峻端正的脸。
他看着仿佛天使一样、纯洁的不谙世事的人鱼,薄唇微抿,缓缓单膝蹲下,冲她张开手。
“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他说:“你在这里只会是实验品,教授和那些帝国研究员会碾碎你每一颗细胞研究,而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虽然无法保证你的自由,但我至少能保证你活着。”
圣地安帝国已经有了教授,现在又发现了高等人鱼,这两者的结合,会创造出多么恐怖的结果,没人可以想象。
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可能,联盟也绝不能容忍。
他们要么选择带走教授,要么带走人鱼,而无疑后者比前者要简单的多——这么多年,所有敢对教授或者教授的研究成果心怀觊觎的人都有去无回,那个看上去只能拿起试管和报告的、连武器都没有握过的男人,实则有多么深不可测,谁也说不清。
首领紧紧注视着人鱼,向她张开的手异常坚定。
这种情绪似乎感染了人鱼,她冲着他看了一会儿,慢吞吞的游了过来。
首领脸上升起些喜色。
亲卫又不安的唤了一声,将军不退反进,半个身子都离开平台探到水面上。
人鱼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臂,慢慢环上他肩膀,他能清晰感受到她柔软的皮肤,明明那样纤细,却感受不到骨骼的坚硬,只仿佛连骨头都是绵软的。
他心中微微一动。
而就在那一瞬,人鱼狠狠用力,将他直接推了出去!
“将——”亲卫惊呼出声,但刚出了一个声就自己捂住嘴,惊骇的看着大门处,下意识的往后退。
人鱼的力气很大,首领被推出几米开外,劈里啪啦撞倒了一片仪器,他强忍着浑身痛楚抬眼看去,正看见侧墙上他刚才待着的位置是一个被能量炮横穿而过的大洞,直接穿透了实验室一重重特制的坚固墙壁,甚至能透过洞口看见外面荒芜的大地。
他心里一沉,缓缓转过头去,看见门口一个高挺修长的身影。
教授脱下了惯常的白大褂,穿着浅灰色的衬衫长裤,披着一件同色系偏白的绒制大衣,一手插兜,另一只手举着一把木仓。
那木仓看上去那样小巧精致、平平无奇,像一个玩具,更不在任何重杀伤力的制式武器列表之内,但顺着它木仓口所指的轨迹,却正是那个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的大洞。
教授脸色平静,甚至没有显露任何怒意,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里发寒。
他没有管倒在地上的首领和那两个亲卫,而是径自走到水箱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仰着脑袋警惕盯着他的人鱼。
老实说,人鱼现在已经习惯他了,更不怎么警惕他了。
但是这一次显然是例外。
精巧的能量炮在教授手里转了一圈,他不轻不重看着她,勾了勾唇:“想和他走,是么?”
他缓缓蹲下来,毫不在意自己的后背就那么袒露在首领等人面前。
他一把捏住人鱼精致的下巴,强硬的将她的头抬起来,眼中阴鸷冰冷的情绪几乎将她吞没,他慢条斯理道:“他碰了你哪里,嗯?肩膀还是手臂,像我这样碰你的脸了么,说话啊?”
殷宸小心肝一颤。
“对不起我不该出戏。”她先是羞愧的忏悔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在心里土拨鼠尖叫:“终于要到了这激动人心的黑化时刻了么!他要像一个病娇暴君一样独占我,谁摸我手就砍他的手,谁碰我脸就撕他的脸,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最后灭绝全人类,只余下我相亲相爱!”
“…”规则向来死面瘫的脸终于一寸寸石化瓦解。
“你…”它颤了颤:“才第四个位面…终于还是…彻底疯了吗?!”
殷宸亮晶晶的看着弗雷德,但在弗雷德眼中,这无异于是挑衅。
不知死活的挑衅!
他轻轻“呵”了一声。
“很好。”教授微微一笑,眼中的残酷意味如刀锋般冷厉:“那我就让你看着,他们到底救不救的了你。”
他转身就冲着首领几人大步走去,抬起的能量炮口有暗蓝色的幽光迅速凝聚,过度强横的力量甚至让那一小方空间都在微微扭曲。
就在那能量光束要冲出去将首领几人碾碎成微粒的时候,伴随着甩尾的破水声,一个柔软的身体从后面扑上来,猝不及防的巨大力道拍击在手臂上使武器失了准头,斜斜擦过几人的头顶击毁了半个天花板。
弗雷德冷厉的扭过头,人鱼勾着他的脖子,突然直直亲上他的薄唇。
弗雷德一滞,下一瞬,人鱼手臂一个用力,圈着他直接往后仰倒进水箱里。
首领几人愣愣的看着这一幕,首领第一个回过神来,他艰难的站起来,亲卫赶紧过来扶住他,他咬牙冷喝:“走!”
实验室刺耳的警报终于响起,几人快速往外跑去,跑出大门的最后一刻,首领还是没忍住往后看了一眼。
他看见,那一片幽蓝的海水中,人鱼柔软的双臂如藤蔓紧紧缠在男人身上,丝绸般飘散浮动的长发遮住他们的脸,只能看见男人一只压在她后脑的手,骨节清晰、经脉崩起,那么用力,像是带着彻骨的恨意和…无法克制的沉沦与爱意。
……
看着他们终于跑了,殷宸松一口气。
“很好,放他们一行人走的限时任务完成了。”规则满意的点点头:“现在你只需要把弗雷德安抚好就行了。”
“…”殷宸看着脸色冷肃如冰的教授,满面绝望:“我怀疑你是想我死。”
她不仅强亲了他、把他拉下水,还故意捣乱放走了闯入的敌人。
她,不仅勾三搭四(?!)逼的他醋意大发,还碾压了他作为教授的无上权威,作为一尾现在屈居于人下的弱小(?)人鱼,她怎么想怎么觉得男人会侉炖了她!
“我有一个建议。”规则悄悄做着隐遁准备,不知死活道:“你用美色勾搭他,蒙混过关,他估计也不好意思再怪你了…我只是提个建议,具体操作你自己发挥啊,加油,你先忙,等你完事儿了我再找你。”
在殷宸越来越黑的脸中,规则果断消失,屁都不留下一个!
对面的弗雷德忽然缓缓睁开眼。
他有一双极其深邃的冰蓝色眼睛,因为常年的情绪冰封,看着就像一块无暇的无机质蓝宝石,某种程度上说,是人鱼非常喜爱的颜色。
因为刚才怕他挣脱跑出去弄死那些人,人鱼缠的他死紧,手臂环着他的肩膀和后背,连鱼尾都在他腿上缠了半圈,天蓝色的鱼尾反射着粼粼波光,闪烁着,带着他渐渐往水底沉去。
人鱼轻轻含着他的唇瓣,她的瞳孔里清晰映射出他的脸,那每一道冰冷的棱角在她柔媚的眼波里都渐渐软化。
深海中最凶猛诡谲的猎食者,这一刻披上温柔的外衣,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足以让人心头一颤。
一个站在悬崖徘徊不定的人,终于等到了一个声音,带着近乎黑暗的蛊惑,告诉他,跳下来。
跳下去,有深渊万丈,但更有瑰丽无边!
弗雷德静静看着她,终于缓缓的翕张开唇瓣。
他亲住她温软的唇角,压着她的后脑,贪婪的掠夺着她的空气。
他按着她的长发,慢慢用手覆上她的眼睛,渐渐沉入更深的水底,放纵了所有理智,疯狂的、彻底的沉沦在这一场别有用心的恶意中。
教导者与承受者的尊卑在此颠倒,掌控者与受控者的界限被打破。
这是错的,这是不该的。
但这又是,让人根本无法克制和放弃的!
“哗—哗—”
被精心调控的水箱常年模拟着海洋的环境,海水被推成海浪,一大波涌上平台又迅速流回去。
教授慢慢走上平台。
柔软挺括的大衣和衬衫被撕的破破烂烂,袒露出的皮肤甚至是脸上都留着斑斑的红印,都是被激动中根本不会控制力度的人鱼撕咬出的。
她们本就是这样凶残凉薄的野兽,尤其是对于高等雌性人鱼来说,作为海王种的她们眼中,甚至没有伴侣的概念,只有掠夺、征服、放纵和食物。
他近乎冷笑的想着。
他慢慢转过身,人鱼正趴在平台边,她懒洋洋的拍着尾巴,一脸餍足而理所当然的看着他,像是在看着自己新占有的海域领土、或者一颗新发现的深海大珍珠。
向来禁欲冷淡、高高在上的男人,现在一身笔挺的制服被尽数弄浸染,勾勒出修长清俊又肌肉饱满的身形,皮肤白皙而泛着冷光,上面是累累交错的红痕,水珠滴滴答答从那一头黑色碎发坠下,滑过他削薄而锋利的脸颊,顺着轻轻起伏的锁骨隐没。
晦涩,狼狈,是被黑暗的欲望狠狠浸染过的模样。
但她非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