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一呆。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蘅鹿就是想破坏他们感情的用心,气道“你可别唯恐天下不乱!”
但他说是这么说,神色间却还是染上了些许担忧。“我叫伏凌过来,张师弟,你把细节跟他再说一遍。玉襄她……她更听伏凌的。”
……
玉襄对此一无所知,她带着毗沙摩,一起留在沧州,继续调查沧州的孩童失踪案。剧院那边不知如何与牧守交待的,也许是春官去了吧?
玉襄很讨厌这种事情,但她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能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而她发现,毗沙摩没花多久时间,便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好感,但他甚至没怎么与旁人说过话,只是专注玉襄——他很会伺候人。
虽然都是按照照顾达官贵人,而不是修道真君的标准——因为一开始毗沙摩也不知道修道之人的标准,但他一旦学会,便改进的极快。人人都看在眼中,即便是罗子春,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妥帖仔细,认真用心,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玉襄转动的。
罗子春甚至有一次过来说“师妹,他虽然出身不好,但心性倒是纯良,出淤泥而不染……你考虑过收他为徒吗?”
当时玉襄被他一句“心性纯良”给惊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罗子春,一句话没说的把他瞪走了。
而沧州的疑案很快便有了结果——跟魔教没多少关系,是只误入歧途的蛇
妖。
妖族的修行功法良莠不齐,更没有完整的传承体系,大多都是自行摸索的野路子。有崇尚整天吸收日月精华的流派,也有人觉得人为万物灵长,修行一个个那么厉害,那么根据吃什么补什么的原理,吃人一定是有益修行的大补之法。
从中还衍生出了各种流派,比如只吃小孩的,觉得小孩最“纯”;只吃未婚少女的,觉得少女比小孩更“纯”;只吃身体特定部位有痣的;只吃浅色眼眸的;只吃头发自然卷的等等等等……
这种妖怪作恶最多,倒不是因为天性狠毒,而是因为比较蠢。
不过,毒鸡汤说的好,蠢就是最大的恶。
但让玉襄意外的是,那条蛇妖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兽,竟然能在七八位修士的围攻下逃走,隐匿住了身形,就此失去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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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是她的错觉吗?
玉襄心想, 总觉得和魔教有关的蛇,似乎很多的样子——那个青叶还是竹叶老祖、那个在石者山上看守灵兽们的半人半蛇的修士、还有那个带队前往上阳门问责的女蛇妖……
她见过的魔教中人其实不多, 现在一想, 除了白秋寒外,却几乎都是蛇族。
现在, 又出现了一条在沧州作恶的蛇妖。
是魔教有什么与蛇有关的传统,还是现任魔教教主的个人喜好……?
玉襄被安排前往西南方向搜查,一路上, 她都在思考现在所有事件出现的意义——沧州的魔教教主,显然与伏凌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因为在正常的时间线上, 伏凌这么大的时候,魔教教主已经是如日中天。
那么她现在所接触到的一切,应当不是师尊的幻境,而是毗沙摩的——
而幻境里反应出来的一切,都是当事人印象深刻的记忆, 而不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蛇妖、孩童失踪、仍是凡人,尚未踏入修行之路,被“情人”鞭打, 关在柴房里的魔教教主……
这一切一定都是有联系的。
是那蛇妖与毗沙摩有关?
还是他与孩童失踪有关?
又或者脑洞大开一点,是那蛇妖重伤之后遇见了毗沙摩, 被他所救,然后带着他走上了修道之路?
当然,也有可能, 这些事情与毗沙摩没有关系,只是另一件令他印象深刻的事件的背景板?两件事情只是恰好同时发生?
比如说,也许毗沙摩印象深刻的是,他在原本的岁月里,并没有被玉襄带走,而是被送去服侍了那位大人?而服侍那位大人的时期,正好沧州很多孩童失踪,蛇妖作乱?
这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能够作为证据的线索,还是太少了。尽管在幻境中,随着时间流逝,所有的答案都会自动浮现出来,玉襄却不想什么都不做的就这么等着。
她搜索着任何可疑的痕迹,观察着毗沙摩的言行举止,想要知道他身上是否存在着什么以后可以用得上的弱点,但时常因为他的侧脸与白秋寒太过相似,而忍不住愣神。
另外,作为修真者,她可一日千里,不吃不喝,水火不侵,但毗沙摩如今是凡人之躯,脆弱的叫她不得不小心注意,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太过疏忽,就把他给“养”死了。
玉襄没有虐待人的癖好,出于最基本的人道主义考虑,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停下休息,但她实在不大了解凡人的身体,能够承担多少运动量,而毗沙摩又一贯很能忍耐,这就导致他在晕过去一次之后,玉襄就不得不频频回首,看他在身后跟着的状态是否已经快要抵达极限,他却又一声不吭。
这一次,他们正好走到了一条溪流旁边,玉襄转过身来,看着身后跟着自己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休息了一晚上,今天又走了将近好几个时辰,而神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少年,一面心中忍不住自我评判是不是有些过分,一面又觉得,对魔教教主不用太好道“坐下。”
毗沙摩的双腿都已经发软打颤了,但听到指令之后,才听话温顺的,艰难的缓缓坐了下去。
玉襄看着他汗珠滑落如雨的样子,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就这么叫他坐在那休息更好一些。可她想了想,还是指着溪边简短道“坐到这。”
闻言,毗沙摩抬眼望了她一眼,神色温驯,柔弱,又无助——俊美的少年人做出这样的神态,不显矫揉造作,只觉得脆弱可怜——他慢慢地又站了起来,那姿态显得玉襄似乎在故意针对为难他一样。
……我是什么恶毒女配吗?
少女看着他慢慢向着溪
边挪去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如果这个幻境的故事掐头去尾,大概就是一个“未来的大佬此刻被女配从戏院带出当做玩具恶意冷遇折磨”的故事吧?——别问为什么是女配,在毗沙摩的故事里,玉襄自觉自己担不起女主一位。
她想,这真是个适合穿书的好素材啊……
穿书的同胞,要是穿在她身上,现在该走的路线应该就是这时候对他很好很好,然后成为白月光,朱砂痣,抱大腿吧……
可是,以他的性格,也许你刚朝他的大腿伸出手,就会被他连根斩下也说不定……
玉襄看着毗沙摩踉踉跄跄的走过自己身边,脑子里却全是师尊曾经说过的话——
这个人,以后会为了人造出一个“元阳体质”,看中一个无辜的少女,仅仅是因为对方的体质最为接近,便屠她满门,将人掳走,囚禁关押,叫她不见天日,毁了她原本美好光明的一辈子……
这么一晃神,毗沙摩在溪边一个趔趄就差点摔进水里的时候,玉襄下意识心里一惊,连忙拽住了他的手,将他扯了回来。
“你干什么!”她惊怒道“小心一点!”
万一他在幻境里“死”了,谁知道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他可是这个幻境的关键钥匙!
但回过神来,她就立即放开了手,缩进了袖子里,紧紧攥成了拳头。因为厌恶与恐惧,玉襄只觉得刚才碰到毗沙摩的肌肤像是触到了什么秽物一般,叫她全身都不舒服。
“主人……”毗沙摩气喘吁吁的瘫坐在溪水旁,下摆落在水中,又沾着泥土,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狼狈。他像是感觉到了玉襄厌弃的态度,也像是感觉到了自己在一位修真者身旁的无力与脆弱,而忍不住的出口询问道“您……为什么会带着我呢?”
他很是虚弱,低着头,玉襄站在一旁,看不清他的表情,便觉得心里很慌,怕他语气柔弱,表情却是想着以后怎么把她千刀万剐的狠毒。
她以防万一道“你把脸抬起来。”
她得时刻观察他的表情,看看对方有没有对她起杀心……
而听见这个要求,毗沙摩愣了一下,但还是听话的仰起了脸。
他的目光只在玉襄的脸上一碰,便飞快的垂了下去,像是不敢直视。叫她想起了之前看过的宫斗文里,那些第一次见到皇帝的嫔妃。
嗯……表情很正常,有点累的样子,脸色虽然苍白,但表情并不狰狞……就是有点太像白秋寒了,叫玉襄仔细看久了之后,感觉不大舒服……
她沉默的看着他,没有回答。毗沙摩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回应,便鼓起勇气又道“我感觉我很是没用……一点忙也帮不上,连伺候您也伺候不好。我是不是惹您生气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