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交谈只会把自己气得内伤,菲利娅正是在他们谈话停顿的空间出现的。被神明宠爱着的神使如花朵一般娇艳,她出现的时候,两人的呼吸声一同变轻。
“晚上好,菲利娅神使阁下。”巴利尔先生率先打了招呼,他蓦然轻松的眉眼写满了得瑟,仿佛是在无声的炫耀。
马尔特主教微笑的脸皮下抽搐了一瞬间,他慢半拍地和菲利娅打招呼,而面前这位尚且稚嫩的神使则是微微颔首,挑起他们之前的话题。
“我听到你们在讨论刚才的圣光。”菲利娅细声说道,仿若夜里落在玉石盘中的珍珠,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空灵飘渺,紫宝石般的瞳眸亮如星辰,“巴利尔先生是打算去看看吗?”
巴利尔先生当然想去看看,神殿总部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就连精灵族两兄弟,以及失踪回归的薇薇安,都被人事先带着回去斯加雷特。他原本是打算明天就开启魔法阵送神使一行人回去,现在却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服巴利尔先生不过花了一点小时间,菲利娅说出她听到光明神的神谕,两者在震惊和迟疑之下,同意一起同行。
菲利娅神使在明面上属于佩洛特里,她也算半只脚踏入它的势力范围,然而菲利娅依旧有着自己的话语权。她能做到的,便是提前告知他们自己的行程。
没有人能阻止她要去的地方。
通过魔法阵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菲利娅回过神来的时候,温暖的神殿变成荒芜的野外,只有圣光的余韵在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菲利娅感受到空气中的指引,她率先往前踏出一步,黑暗中的长发飞舞,轻柔地飘起又落下。
她看到周围的花朵在起舞,看到树叶在歌唱,呼呼的风声在伴奏,就连不远处的流水也轻敲着石头,叮咚作响。
菲利娅作为被神明宠爱着的人类,脚下踏过的路上依旧有不少嫩草在抚摸她的鞋子。高大的树木坠下的落叶追寻她的脚步,落在她经过的地方。
一时间,所有人都放轻呼吸,他们逐步行走,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一片耀眼的光芒。几人欣喜的小跑过去,在圣光的包围之下,看到了蹲在洞穴门口进不去的各位主教,以及其他势力的人。
巴利尔先生甚至看到了诺曼德先生,赤|裸着上半|身的武斗院院长身上包裹着不少绷带,他的伤口上有深渊的气息,圣光将那股气息连根拔起,因而造成第二次大出血。
他几乎浸没在血色之中,苍白的脸却是毫无所觉地看向洞穴。
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都没办法穿透这片水幕一般的圣光,甚至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只能憋屈地等在外面。
诺曼德先生不经意的转头,看见本该在神殿总部的小神使,眉头一皱,面无表情地盯着巴利尔先生看。
巴利尔先生一噎,他刚想解释自己是无辜的,诺曼德先生的视线便又移开,再次落到菲利娅神使身上。
小神使看起来有点憔悴,她漂亮的脸此刻愣得如同呆瓜。诺曼德注意到神使的眼角微红,似乎哭过。
菲利娅紧张的握住自己的手腕,她感受到洞穴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气息,无数的圣光在她身边凝聚,几乎要将她扯着前进。
对洞穴毫无头绪的人头疼着不知道该不该另外开个入口,等到他们停下窸窸窣窣的讨论时,一个轻巧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在他们身边经过,一脚踏入他们烦恼了许久的光幕中。
光幕如水波一般荡漾,有人伸出手,想跟着她进入,但是却又摸到墙面般的光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见黑发的姑娘没有丝毫阻碍的没入光幕中,慢慢的看不见身形。
“那是谁?”
“不知道啊……我没看清楚!”
“我们这一队有那么年轻的姑娘吗?”
当即有人忍受不了部分人智障般的发言,忍不住大喊道:“蠢货!那是菲利娅神使!”
作者有话要说: 打轻点。不要打脸,谢谢。
第64章
洞穴中亮如白昼, 当菲利娅毫不犹豫一脚踏入光幕后, 她眼前所见,皆是如梦如幻的光景。
翠绿如玉石的植被铺满整个地面, 灿烂生长的花散发淡淡清香, 从石头的裂缝中冒出的野草茁壮成长, 缠绕在石壁上, 勾勒出奇异的画面。
温暖的圣光几乎要溢满出来,浅金色的光芒亲昵的蹭着神使娇嫩的皮肤,仿佛要拉着她的指尖前进。
在梦幻之境的衬托之下, 黑发紫眸的美丽少女包裹在一层柔和的光中,被神明宠爱的美貌愈发非人。
神使紧张的交握双手,她睁大紫瞳慢慢深入, 终于在洞穴的尽头, 看到一个人影。
金发的青年正闭着眼睛,坐在植被生长编织而成的座椅上,无数圣光团在他的身边,模糊俊美的容颜。如同高天之上,在神座中休息时的姿态, 容貌昳丽的青年睫毛微颤,他似乎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睁开眼睛。
浅金色的长睫毛仿若翩然欲飞的蝴蝶, 掩盖在浅淡阴影之下的湛蓝色瞳眸澄澈明亮,倒映出来人的身影。
黑发,紫眸, 如雪般白嫩的肌肤,如血般娇艳的红唇,她穿着一袭白色衣裙,长卷发被浅金色的发带随意扎起。她像是一幅精心制作的画作,寥寥几笔勾勒出动人的线条。
顶着约阿希姆王子殿下外貌的神明,朝他的虔诚者露出温和的表情。
“菲利娅。”神明轻声喊着少女神使的名字,朝她伸出手。
她顺从的走过去,在光明神身前蹲下。
白玉般的指节轻轻勾住菲利娅脸上落下的泪。
“你为何哭泣?”神明感叹着问道。
“我以为,我再也无法见到您了。”神使回答道,她把脸颊放到光明神的手心上,侧着脸,抬手握住他的手背。
光明神的手指有着人类的温度,相触的地方似乎燃起星星点点的火花,暖得灼人。
他的眼眸中有光,像是融化了的冰雪。
温热的指尖抹去神使的眼泪,透明的水珠挂在她的睫毛上。神明此时的外表和高天之上时的躯体千差万远,然而身上依旧有着无与伦比的亲和力。
植被越发的茂盛,花香越发的浓郁。绿叶怯生生的触碰神明的手背,发现不被排斥时,欢呼着在他手边开出一朵雪白的花。
花朵脱离根茎,掉落在神明的手上。
他捧着花朵,抚摸神使的墨发,莹莹的白落在发间。
神明把花插在神使的耳畔。
“不要害怕,”光明神收回手,安抚他的小姑娘,“吾与你同在。”
神明柔弱的小姑娘终于露出笑容,他怜爱地抚摸她的长发,听她诉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
“在您回去之后……”她细声的说着,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神明。陌生而又熟悉的容貌记录着过往,记录着菲利娅的失责。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怎么了?”神明低头问道。
天空般的眼眸似乎包容、洞悉一切,无所不知的神明宽容又慈悲。明明被海族从神坛拉落凡间,他依旧用着自己的步调行事。
神明安抚地视线抚平菲利娅的不安,令人怜爱的小神使细声诉说着两年前的事情,语气愧疚又忏悔。
“如果我早一些说出来的话……”她喃喃地说道,抓紧垂下的裙摆。脚边的花朵亲昵地蹭着她裸露的小腿,讨好地摇摇躯体。
低垂着眉眼的神使看起来相当失落,仿若美丽的鲜花黯然失色。事实上,即便回到过去,将怀疑的凶手说出来,也无法改变现在的局面。
她缺乏证据,也缺乏插手的能力。
可是她心生不安和愧疚,认为自己应该要做到更好才行。
神明不会安慰人,高天之上的神无法理解人类自责的情绪,但是这不妨碍他怜爱他的小姑娘。
菲利娅在神明面前忏悔了一会儿,很快便打起精神站起来。她要补偿过失,那就不能哭丧着脸做事。事实上,之前忍不住流泪和告罪,已经足够让她脸红了。
小姑娘的脸颊上透露出微妙的红润,驱赶几日来的苍白。这时,她的神明也从藤蔓座椅上站起来,高大的青年身上的衣服十分怪异,菲利娅凑近时,还能闻到令人难受的味道。
“这是……”她怔怔地发问。
光明神破坏海族祭祀不久,身上还留有属于海族的腥味。他伸出手,手指虚虚的作出握东西的动作。散发着神圣气息的法杖出现在光明神的手上,他轻轻的挥了一下,一团凝结的圣光便从脚边开始织起,飞快的还原高天之上的神明一直穿着的长袍。
魔法的神奇力量令人沉醉,与魔法元素相关的魔法比较,光明神的神术才称得上是神迹。它无需遵守法则,甚至能“无中生有”,只要理解了自己想要的模式,那么它便能顺应使用者的心意,作出最终的结果。
虽然说得简单,实际上,在操作上,依旧是件难事。
至少菲利娅无法像光明神一样,随手编织出具有防御力的衣物。
或许是神使注视的目光太过炙热,神明转头看见那双紫宝石眼眸,毫不犹豫地给他的小姑娘织了一套同款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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