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娅向着光明神指引的位置走去。
外面的风浪依旧翻滚着,像沸腾的热水一样朝人类咆哮着。她走到船体被损坏的地方,但是找不到罪魁祸首。
小神使加强了视力,终于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隐没在浪涛中的破洞。洞口被匕首一点一点凿开,然后被海水撑大。
“我试试看……”菲利娅咬着嘴唇,尝试着用圣光堵住那个被深渊浊过的木板。她的力量还没接触到边缘,便被光明神的圣光轻飘飘的推离。
“它会侵蚀你,”神明说道,“我来吧。”
他飞快的修补好痕迹,吞噬那几抹深渊气息。强大的神明眼都不眨地抹去上面的痕迹,相比之下,菲利娅没用得像个菜鸡。
……不对,她现在本来就是个菜鸡啊。刚学会使用自己力量的小神使,就像刚开始学走路的小孩子,偶尔会撞得鼻青脸肿也很正常。
但是谁让光明神是个忧心忡忡的老父亲呢,他不但护着菲利娅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还主动帮忙。
神明原本就不会刻意去触碰人间的一次,然而他为菲利娅破例过,那么之后,就只能继续破例下去了。
命运承认了神明指引者的身份,他自然能带着这个头衔,为他的小神使保驾护航。
这并不冲突。
“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有深渊的气息,现在根本没到奥瑞娜海域。”菲利娅陷入沉思,她盯着之前被毁掉的地方看了许久,最后收回了视线。
几秒后,船的另一头防护罩传来极大的波动,菲利娅猛地转身,看到她精心做好的防护罩被破开了一个大洞。
也不知道来袭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菲利娅的防护罩蠕动着恢复原状,而闯进来的不知名存在早就爬了进来。就算离得远,她也能感觉到深渊的气息。
那种气息对她来说,伤害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大。黑发紫眸的小神使快要呼吸不过来,她难受的哽咽起来。
眼角余光看到的浅金色长袍在半空中划开半圆的弧度,齐整的披在菲利娅的身上。神明身上温暖的感觉透过长袍落到小神使的身上,她扯住了衣角的一边,逐渐恢复。
僵硬的手脚恢复了血色,玫瑰花瓣的嘴唇更显嫣红。菲利娅低头擦了擦眼角,率先走向被破坏的位置。
她用上了加速的魔法,几乎在瞬间就抵达目的地。从外面爬起来的带有深渊气息的类人种族讥笑着吓唬甲板上的人类,挥着刀划破他们的躯体。
“#¥%……&*”他们说着无人听懂的语言,大笑着嘲讽地上吓得不会动弹的人类。又长又厚的大刀往前一挥,带着漫不经心和蔑视的态度,像切菜一样落下。
“该死,住手!”
菲利娅速度很快,但是还是有人被伤到了。她直接上手,握着拳头打上攻击者的下巴,带着足以融化黑暗的光明气息,将对方打飞了出去。
疾速的魔法加上毫不留情的拳头,受伤的袭击者猛地腾空被迫起飞,顺便撞到了几个站在他身后的袭击者。一群怪物一样的存在扑通扑通地在甲板上翻滚,武器落成一团。
只是一下,就将菲利娅的存在暴露出来,不少人注意到甲板上突然出现的反击者,尖叫和求救的混乱声被掐掉了声响,余留一片死般的寂静。
菲利娅终于停下脚步,穿着柔软皮靴的脚落在木板上,相触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显得越发明显。长长的黑发从掉落的帽兜中掉了出来,细细碎碎的落在肩上,或者斗篷间。
“那个是谁……?”身后的人在窸窸窣窣地向周围的人发问,不管是旅人还是水手,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留在船舱上的老先生拨开人群走出船舱,他看到滚作一团的来袭者,还有站在所有人面前的菲利娅,声带被哽住,发不出声音。
那么小,那么乖的一个好孩子,她甚至还没从学校毕业——甚至比老先生的孙女还要小几岁,脸上带着稚气未脱的婴儿肥,抽条的身体很瘦,外露的脖颈雪白得如高山上纯洁无瑕的雪花。
然而,就是这么小的孩子,被神明挑选成为神使,被伟大的魔法师教导,被在场,包括老先生——这些人,当作救世主一样。
她的身体能承受得住那么多重担吗?
老先生不仅忧心忡忡的想着,毕竟他知道,菲利娅神使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去了舱房给魔法石续能,能支撑起这么大的一艘船,想必用了很多的魔法能力。
每个魔法师对魔法的承受度是有限的,他们能从空气中提取魔法元素,但是却不能一直这么做,那会消耗他们的体力和智力,如果不及时补充,很有可能在耗尽之时,会随时在战场上晕厥过去。
菲利娅当然不会这么菜,她后面还有个真正的神明当护盾,并且她本身的承受度就比人类高出一大截。毕竟这可是从异界飘过来的灵魂,经过夹缝的洗礼,能够坚强的生活下的坚韧不拔的存在。
小神使伸手画了个魔法阵,她速度非常的快,直接把小兔子背包里许久没用过的魔法杖拿出来。
她习惯了空手施法,魔法杖对她来说的确没什么用……不过现在不一样,她就算不用来画魔法阵,也可以用来打架啊!
一愤怒,就忘记了自己本应该是个脆皮魔法师的小神使撸起了袖子,魔法杖当场开始变形,底端触地的部分,突然变得尖锐无比。
好好的一把魔法杖,突然就变成两用式的长|枪。
“我现在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交代清楚你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黑发紫眸的少女即使用诡异的姿势拿着魔法杖,身上的气息依旧平和如同最常见的温柔善良的人,她悲悯的气质遮挡了蓬勃的怒气,“不然的话……我就只能和你们说再见了。”
她甚至不会讲粗口,十分文明的和突袭者讲道理。
身后有人听清楚菲利娅的话,连忙抬起头扯着嗓子大喊:“还在等什么,把他们杀光啊!”
“就是,看着多恶心啊,异族真可怕!”
“你对异族有意见?”
“……”
人类拥有众多的劣根性,在知道生命无忧的情况下,会产生无法理解的争斗,甚至不去管这边的危险。
菲利娅叹了口气。
即便如此,也是她该保护的存在,人类是光明神的信徒,理应崇拜着这位高洁悲悯的善良神明。
一股奇妙的感觉在身体中游走,神使觉得血液几乎要燃烧起来。在那瞬间,被解读完成的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的新魔法突然出现,它打破了空间的限制,只为菲利娅一人服务。
只在一瞬间,菲利娅便理解了新魔法的含义。
“【别说话】。”小神使吐出了异世界的语言,一股奇妙的气息散了开来,静默了船舱那边的声音。
光明神表情有些许不明显的变化,他静静的注视着前方站立的少女,突然意识到,他的过度保护,似乎限制了她的发展。
菲利娅在危险的袭击之下,因为怒火,终于创造了属于她的魔法。
第104章
“你们现在可以说话了。”菲利娅的魔法杖尖端, 正对准着一个战战巍巍爬起来的突袭者。
突袭者长相怪异,手指之间有透明的蹼, 和奥莉说过的海妖一模一样。每个突袭者的头都像一条突变的鱼,眼距很大,鼻子扁平,金色的瞳孔在巨大的眼眶中移动, 眼皮薄薄的一片,许久才不适的眨下来。
类人的种族, 不管是不是在海里游的,都会有眼皮。一旦他们暴露在空气中, 就会感受到眼眶中的水分在流失, 因此进化的时候没有落下眼皮, 用以保护眼睛。
眼前的突袭者也一样,也是类人型的异族。他们的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异样, 也和传说中害怕暴露在空气中的海妖不同。菲利娅不敢确定这些家伙是不是奥瑞娜的海妖,她绷着脸,做出严肃的表情。
“你们还有50秒的时间。”一小段寂静之后,菲利娅向前挥出她的尖端魔法杖, 尖锐的部分突出一片锋利的刀刃,笔直的指着最前端的突袭者小头领。
“慢着,慢着, ”小头领裂开嘴,笑容诡异,动作狗腿的求饶, “这位魔法师大人,我们只是奥瑞娜的海妖。不知道这艘船有您在这里,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小头领会说人类的通用语,并且相当的熟练,甚至还带有奇异的口音。菲利娅辨别了一会儿,眉头皱了起来。
这不是泽利西亚人的语言风格。
“……你们袭击人类的船干什么。”
小头领更加惶恐的弯下腰:“我们只是想看一下人类,和他们玩一下而已,你看,海底又冷又黑暗,谁会喜欢呢?”
“……海妖喜欢黑暗,”菲利娅看着小头领,说出人鱼族少女奥莉和她说过的一些情报,神情更加的冷漠,“性格暴躁,不怕强者,不会退缩——”
她高高的扬起魔法杖的尖端,眼看那利刃就要落下。小头领伪装不成,立即翻个身,拉身边的同谋替他挡刀。
腥臭的血液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低落到甲板上,腐蚀木板。菲利娅一愣,小头领则是抓住机会,一个又一个的扔出手下争取逃跑的时间。
而他的这群手下,则是不要命的替他组成一条笔直的肉墙,阻拦了菲利娅追过去的步伐。她不敢一刀落下,就怕这小群偷袭者流下的血液会破坏这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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