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是先帝的女儿,当今圣上的姐姐,今上由太后名下养成,与公主一起长大姐弟情深,曾有一驸马,后驸马因为夺位之争的牵连而死,皇上继位后,便留公主于宫中居住,封为长公主,赐予无上权力,安排在太后的近处,方便续母女之情。
华阳宫也是宫中除了皇帝皇后和太后住所以外最好的宫殿了。
宫殿金顶,红门,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正红朱漆大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华阳宫,金黄色的琉璃瓦像是用金丝勾勒过的一样,在阳光的照映下闪闪发亮,更显得金碧辉煌。
“华阳姑母~”刚靠近华阳宫,九公主银铃般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华阳宫内,掌事嬷嬷李嬷嬷正给长公主梳着头,三千青丝散落着,牛角梳一下一下从头顶梳到底,极为柔顺。
“是小九吗?”听到声音,长公主笑了笑,“这丫头今天怎么有事来我这。”
九公主刚好走进来,大声反驳:“谁说只能有事来找姑母,没事我也是来找姑母的,莫非姑母嫌弃我烦了。”委屈的扁扁嘴。
“九公主可是冤枉长公主了,我们公主可是天天盼望着您能来呢。”李嬷嬷逗嘴似的说了句。
“你这丫头,不就说了你一句,你回了姑母十句。”长公主像是长辈对晚辈那样的和蔼,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就知道姑母最好了。”九公主接过李嬷嬷手上的牛角梳,接着梳了起来,姑母的头发真好,然后给长公主绾了个螺髻,戴上了玉石金冠,插上了玲珑点翠珊瑚钗,动作极为流畅熟练,似是做过千百遍。
九公主从小就和长公主较为亲近,经常伺候长公主梳洗。
“你这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啊。”拍拍九公主的手,华阳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上了一身流彩暗花云锦长裙。
交谈空隙间,一个宫女端茶走了进来。
李嬷嬷接过茶壶,亲自给两位公主倒了杯茶,笑着道:“奴婢今日便觉得有喜鹊,一看,九公主来了。可不是一件喜事。”
“你贯是会讨我小九欢心呢。”长公主抿了一口茶,合上茶盖,轻轻放下,很是平和。
“李嬷嬷哪里是讨我的欢心啊,是讨姑母您的欢心。要是姑母不喜欢小九,还不把小九赶出去。”九公主把袖子放在了,遮住了眼睛,还偷偷的露出半个大眼睛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手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子,“你呀,还真是……”然后颇为无可奈何。
“姑母。”九公主撒了撒娇,“还是你最疼我了。”
长公主朝李嬷嬷使了个眼色。
李嬷嬷道:“你们先下去吧,等通传再进来。”
“是,奴婢告退。”穿青绿色宫装的宫女们便有序的退出了房间,最后一个轻轻带上了门。
“有什么话说吧,姑母还是了解你的,你今天不是大中午就出宫找宁尘了吗?”华阳说着,眼中带着一抹沉思。
“尘哥哥根本就不喜欢我,连我碰他一下都会立马把我甩下来,他是不是还念着那个罪臣之女。”九公主迅速的喝了口茶,像是平息心里的烦躁一般,“我觉得他根本没想跟我成婚。”
“原来是这事。”长公主红唇翕动,芊芊玉指捂着嘴笑了起来,“傻孩子,他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皇帝赐婚。”
“他,敢不娶你吗?”长公主把玩着手上的红珊瑚手链,似是不经意说着:“如果他不娶,那可是欺君之罪。”
“再说了,就算他念着莫如霜又如何,她是大梁闻名的美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若是男子当能入朝为官,可惜是个女子,她的一首歌能引的天下女子争先学习,男子们都倾佩有加。男人怎会不喜欢。”长公主似是轻嗤了一声,像是没看到九公主那难看的脸色。
语调微转:“但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地位?罪臣之女。美貌?这个世道的美貌其实也是引发人心罪恶的因素。才华?之前闻名的女子哪个没有才华,现在还不是沦为风尘。”
九公主的眼睛一亮,“姑母,我明白了,小九谢过姑母。”
“真明白了?”
“明白了,那小九先行告退。”九公主恭敬的行了个礼。
李嬷嬷轻托着长公主的手臂,递给长公主一个小巧的暖手炉,接过宫女手上捧着的宝蓝色薄斗篷安放在长公主身上,系上了个带子。
“圣上,长公主求见。”皇帝停下来批改公文的手,“皇姐来了,快请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发现错误的欢迎小可爱纠正!
第4章 第四章
另一边,暗道里,莫如霜在这里待了四五个时辰,外面已经没有声音了,估摸着已经是傍晚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腿,爹爹修建这个暗道定是可以走出去的,要不他不会让我躲在这里。
看今天他们的动静,应该是在搜查着什么东西,估计就是爹爹今天嘱咐给我的。
母亲的遗物!母亲的遗物!遗物!
遗物……对了扬州老宅。
她拿起墙壁上的一个火把,沿着暗道一路往下走,暗道深不见底,不知走了多久,有些微微亮的光透了进来。
再往前走,发现光是从头上透了下来,是在枯井里,清冷的月光折射进来,带着寒意。
这只是个四米高的井。
嗯,四米……
她的三倍而已……
忽然一个黑黑的东西吸引了她,在月光反射下透出一点银光。
藤条……井口到井底居然有一几根藤条。
皇天不负有心人,给自己鼓鼓气,莫如霜便手脚并行的努力往上爬。
还有三米。
两米。
一米。
快到了,快到了,快到了啊!!!
莫如霜坐在井口边大喘气着,胸口有些微微刺痛。坐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呼吸后,她才开始打量这个地方。
一个荒郊野岭,杂草丛生的驿站。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木头上都变得不结实了,一碰便抖落下一地木屑。
首要的是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莫如霜走进了驿站的屋子,推开门便是一股腐朽之气透出,头顶上蜘蛛结成的网布满了一间屋子,灰尘遍地。
庆幸的是,屋子里还有个床铺和一张椅子。
收拾一下,今晚她也能有个安身之所,勉强度过了。她把稻草稍微铺张在了床上,然后擦洗了下就躺了上去,月色入水,悄悄的从窗户透了进来。
已经很迟了,经历了一天的波折,直到现在,她才有心思整理一下今天的事。
从一个高门小姐变成罪臣之女,她所做的不是怨天怨地,因为这是最没用的。所谓伴君如伴虎,皇帝对付莫家无非就是忌惮莫家,权势,地位。
还有某个东西。
至于某个东西肯定很重要,他们才会在宅子里死命搜寻,也许它会是拯救父亲的唯一线索。
独闯大牢,乔装打扮,目前看来是不现实的,还没走到大牢门口就是一具尸体。
等到她救出父亲,然后带着他们远离朝政,哪怕日子不那么好,一家人在一起也是好的。
硕日,天刚大亮。
如霜便找了一些泥土抹到脸上,身上唯一值钱的发钗藏了起来,换上了一身衣裳。
说是衣裳,其实就是驿站以前遗留下来的破布东拼西凑而来。
整个人掩住了容貌,显得邋里邋遢的,活是个乞丐。
这副样子,怕是谁也认不出这是个官家千金,以前的西秦闻名的美人了。
该庆幸以前父亲从不拘束我出门游玩,乔装打扮下那是常有的事。
城内城外的路大多认得一点,也不至于迷路。。
走了一段路,日头渐高,有些累了,正准备修整一下,突然远处传来一些声音。
如霜偷偷的扒开草,正看到,两个男子正在争吵。
风中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字语
…穆王…造反……………皇帝…………天命……世子………莫梁…………
听到父亲名字,如霜还想凑近听一下,草地传来飒飒的声响,一条蛇吐着蛇信子,两个眼睛黑黝黝的看着莫如霜。
如霜捂住嘴,控制住了声响,可还是惊动了远方的人。
“什么人!”一把袖剑刷的一下飞过来,射中了蛇和如霜的衣服,然后稳稳的定在了树枝上。
蛇已经死了,就在眼前,血嘀嗒嘀嗒流在如霜的破布衣服上,场景颇为吓人。
“我当是谁敢偷听呢,原来是个小乞丐,真邋遢。”
不远处的两个人都轻功飞了过来,稳稳的落在了如霜的面前,没荡起多少尘土,如同一位翩翩公子,看来是会武功的。
“把他杀了。”一个穿着粗布短褐的男子说道,清秀的面容带着冷漠,“你也不想泄露什么吧。”
如霜觉得情况有些不妙:“两位大哥,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没有偷听。”
“没有偷听?那就是真的听到了。”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语气轻佻。
一把小刀抵住她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喃喃道:“小乞丐你听到了什么呀,说出来也许本公子就不会让你死了。”
莫如霜的脑子急切转动着,观察着眼前的人,一个穿着是进贡的云缎。
每年仅有几匹,只有皇室宗族和一些极为器重的臣子才有资格得上一匹。在魏国,除了皇室只有丞相府和安和王能有一匹。
皇室宗族受宠的如霜都大概见过样貌了,排除了这些,那人就是安和王府的了。
安和王府的人不常出面,极为低调。
如霜只见过老安王几次,不长那样,且他仅有一个世子,刚刚及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