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很生气,让我们想想怎么狠狠地教训教训望雪。”
“但重点还是麒初二吧?”凤十六却很能找出问题的关键来,“如果他不同意,望雪再怎样也不可能把他抢走。但他若是同意了,仙儿再愤怒又能怎样?”
这听起来很像是,一个男人被小三勾引。妻子找朋友们愤怒的讨论怎么对付小三。然后,有人说关键还是看男人自己。
他如果把持的住,根本就不需要妻子操心,他如果把持不住,妻子再怎么做也没有用处。
……其实想想,似乎还的确有点相似。
“嗯……”姚玉容不禁沉吟道:“我觉得还是要再看一看。”
如果麒初二真的要和望雪组队,那她就只能支持九春分上位,然后把望雪和麒初二淘汰了。能不能结成四人联盟不好说,但至少,仙儿和九春分不会做出妨碍她,给她使绊子的事情——但望雪就说不准了。
说着,她又看向了凤十六道:“那你呢?如果有人想要成为你的搭档呢?”
可这个男孩,却很干脆的回答道:“不会。”
听着他斩钉截铁的语气,姚玉容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没有?万一有呢?”
“那我也不会走。”凤十六淡淡说完,看向了她道:“那你呢?那么多人想当你的搭档,你考虑过吗?”
姚玉容歪了歪头,戏谑道:“我也许会考虑呀。”
凤十六却丝毫没有波动的平静道:“你才不会。”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看着他那一脸正直笃定的模样,姚玉容无可奈何又不服气的冲他扮了个鬼脸,“略略略!”
而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凤惊蛰终于回来了。
想起昨夜半途而废的“逃亡”,凤十六与姚玉容隐蔽而略带不安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可值得庆幸的是,凤惊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这或许是因为,月明楼自信就算有人逃跑,也绝跑不出去?
不管怎样,他将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并没有对凤十六和姚玉容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从此刻开始,假设你们如今已经离开了月明楼,正在此地执行任务。”凤惊蛰冷冷道:“我不再是你们的教官,而只是你们的债主。就这样。”
就这样?
看着他说完之后转身便走开了的背影,留在原地的所有孩子们,都是一脸迷茫的面面相觑。
姚玉容和凤十六相互递去一个“什么意思?”的眼神,但缺少更多信息,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她下意识的又去看九春分——不管怎么说,他的脑子的确算是最灵活的一个——而九春分恰好也正在看她。
当他们的视线交汇的时候,他没有移开视线,只是沉沉的凝注着她,好像在等她过来。但姚玉容思考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的转开了眼神,和凤十六一起回去了。
很快,他们便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凤惊蛰的态度日趋严厉,几乎所有人的债务都在被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翻倍的叠加。女孩们从早到晚疲于奔命的干活,双手都几乎要被梭子磨得鲜血淋漓,无缺院的男孩子们更是被压榨的厉害,几乎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不少人生病发烧了,却根本不敢停下。
可他们拼命偿还的财物,却远远赶不上每天新产生的那些利息。
哇这剥削的封建社会,这万恶的地主阶级,这黑心的周扒皮黄世仁,姚玉容一睁开眼睛,就瞧见面前满满的“吃人”二字……
虽说现在玩梗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但如果这点苦中作乐的乐趣都被剥夺的话,那就感觉根本没有活路了。
一时间,她简直惊骇莫名:月明楼是怎么回事?看这情形,简直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但这又有什么好处?
第四十二章
“这钱不能这么算。”姚玉容坚持道。
而凤惊蛰冷冷的看着她, 扬了扬眉毛嗤笑道:“为什么不能这么算?”
“因为质量不一样。”姚玉容坚定道:“我的布明显比别人织的更紧密,纹理更细腻, 触感更柔软!所以你按照和别人的一样的价钱来收购是不合理的。”
“可是对我而言这并没有分别。”凤惊蛰轻哼了一声, 不耐烦道:“我只有这个价格, 你到底要不要换给我?不换就滚。”
闻言, 姚玉容深深的吸了口气, 忍住了对于滚这个词汇的愤怒。
“你觉得现在以一个高价来收购我的布料,是一种损失?”她不知道凤惊蛰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反常——尽管以前凤惊蛰也十分严厉,可现在却实在有些压榨的算是狠辣了——这有些反常。
于是她坚持道:“要我说, 如果你现在不肯提高价格, 那你才会损失惨重。”
“如果布料的好坏, 所能抵去的价值一样,那么以后你恐怕只能收上一堆织法疏松,纹理凌乱, 触感粗糙的次等布料。这种布料所耗费的时间, 是织就一批质量上乘的布料所需时间的一半。为了能够更快更多的偿还债务,那我想我们以后大概就没有必要再控制质量。那么你能收到的布料, 质量会大幅度的下滑, 甚至可能无法使用。长久来看,你真的觉得,无论好坏, 把布料统一定价, 是个好主意吗?”
凤惊蛰盯着她, 听她说完之后, 忽然笑了笑:“你说的很有道理——这倒是提醒了我,流烟。为了防止你们偷奸耍滑,往后你们必须保证布匹的质量,否则我不会把你们的布料收下。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永远——永远,不会加价。”
这话让姚玉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倔强的咬住了嘴唇。
她手上有几匹布,是用刷出来的几张【妾御绩纺】卡牌,无中生有制造出来的。
就跟那块刺绣一样,水准当然没话说。高的廉价卖出都让姚玉容觉得心头滴血。
而且因为是布料,外表差异很小,就跟各大品牌和街边山寨的一些衣服,有时候看起来一模一样,只有上身才感觉的出版型和质感一样。倒也不用担心技术方面的问题引来怀疑。
说起来,这张卡牌一次只能制造出一种关于纺织方面的产物。
上一次是刺绣,姚玉容一直把它压在枕头底下,在本身的技术达不到相近水平之前,她没敢把它拿出来。有时候,姚玉容觉得自己换出来的,简直不是可以交易的产品,而是督促自己加强刺绣练习的老师。
它无声无言的存在在那里,就让你心头感到有一股压力,不敢松懈。
好在她本身是一个成年人,有人说小孩子的学习能力更强,姚玉容不是专业人士所以并不清楚是不是真的。
但她很清楚,成年人照本宣科的能力更强。
如今她仿制那块刺绣,已经可以仿制的七七八八了,再过一两个星期,姚玉容可能就能把它拿出来换钱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拿出来换钱,换不到合适的价钱,那也毫无用处。
姚玉容咬着嘴唇道:“我不能同意这个价钱。”
“你最好同意,”凤惊蛰平静而冷漠的回答道:“否则我就再也不会收购你任何东西。你也永远别想从我这里,为凤十六换到任何药物。”
“你是准备把我们逼到绝境吗?”姚玉容忍不住直接的怀疑道:“这样对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凤惊蛰望着她,只是淡淡的反问道:“怎么,你已经被逼到绝境了吗?”
“我的绝境,还差的远呢。”姚玉容不服道:“但是有的人已经快要被你逼死了。”
凤惊蛰因为她的前半句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他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又像是在夸奖她的倔强。但那笑容很快就被收回,转变为了对她的后半句话不以为然道:“那就说明,他们只能走到这里。”
“不是他们只能走到这里。”姚玉容肯定道:“是你让他们只能走到这里。”
“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看着她那忍耐着愤怒的神情,凤惊蛰忽然有些好奇,她究竟在愤怒什么,“这时候早早的解脱了,又有什么不好?”
“也许你觉得很好。但你不能替别人做出决定。”姚玉容皱着眉头道:“他们想要活下去,不能因为你觉得死亡更好,就让他们去死。”
那你又怎么知道,你们今后会遇见什么?
凤惊蛰看着她,脑海中又飞快的闪过飞雪哭泣的脸。
她也曾经和眼前的女孩一样,沉默过,愤怒过,坚定过,最后才彻底的崩溃。
可他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
他以一种充满恶意的嘲弄口吻,对姚玉容道:“可是我现在,觉得早死早解脱,就能让他们去死。”
……
和凤惊蛰的交涉就此谈崩。
姚玉容绷着脸走出来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决定遵循伟大领袖的教诲,去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朋友。
她感觉的到,凤惊蛰那最后一句话里,似乎还有一句冷酷又傲慢的未尽之言——我甚至,也可以让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