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突然朝后大跨一步,迈上了吊桥。
在被他拉上了悬崖吊桥的一瞬间,姚玉容的心里就瞬间划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现在就该把我冻成冰块的。”
果然,凤十二看着她,低声的,嘲笑的,这么说完,就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流烟!!!”
这激变让凤十六瞪大了眼睛,他猛地冲了上去——可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红药尖叫了起来,她冲到吊桥栏杆旁,俯身看向桥下,却只见一片深沉的黑暗,是宛若地狱一般的深渊。
姚玉容那么猝不及防,毫无防备的掉了下去,几乎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你做了什么!?”红药转头冲着凤十二凄厉的喊了起来,“你怎么可以把她推下去?!”
凤十二却没有理会她——他正盯着凤十六。
他的“弟弟”正站在不远处,愤怒而冰冷的瞪着他。
这都很正常——但他的神色里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
这让凤十二眯起了眼睛,想到了唯一的一个可能——他冷冷道:“她还可以活过来?”
被惊动的南疆人这时已经赶到,黑暗中,不知多少人已经围了上来。
凤十六咬牙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这么做。”
“你不明白。”凤十二摇了摇头,转头又看向了身旁失魂落魄的红药,低声道:“你们都不明白。”
他站到了吊桥旁,看着刚才姚玉容落下去的地方,好像在确定她不会在下一秒腾云驾雾的重新出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样的人不该存在。”
听到这话,红药突然抬起了头来,“什么样的人不该存在?”
她哑声道:“你只是不允许有人你无法掌控!”
凤十二冷冷的反驳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妹妹是怎样的人。”
红药却突然暴怒的站了起来,可能是第一次冲他吼道:“但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她猛地伸手一推,凤十二竟从未想到,有一天红药会对他动手似的,瞪大了眼睛。
可他反应极快,即便一开始毫无防备,却也能在掉下去的瞬间,反手抓住红药的手腕,将她一起拽住。
整个吊桥一下子倾斜到了一个危险的角度,两个人一起滑了下去,悬挂在空中——红药紧紧地抓着吊桥栏杆,而凤十二紧紧地抓着她。
看着他那紧张的模样,红药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你第一次抓我抓的这么紧,好像我对你来说,重要的宛若生命……你和流烟,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谁敢伤害她,都必须要付出代价,但我没办法报复你……这样吧,不如我们一起,下去陪她……”
……
【私聊】谢籍:你又死了。
【私聊】谢籍:又是凤十六?
【私聊】谢籍:南疆就这么危险么?你居然一天不到死了两次……我看你还是快回来的好,否则我也没有那么多牌能救你。
【私聊】谢籍:喂?怎么了?说话。
【私聊】阮盈盈:……你是……谁?
【私聊】谢籍:……你在开玩笑吗?
【私聊】阮盈盈:你在哪里……?为什么我可以听见你说话,但是看不见你……?爹和……娘呢……?这里好黑……我好害怕……呜呜呜呜呜呜……我好害怕……
【私聊】谢籍:谢安?流烟?
他一连叫了几个名字,对方都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直到他迟疑了半晌,呼唤道:“阮盈盈……?”
【私聊】阮盈盈:你……认识我……?
【系统】:玩家【阮盈盈】此次伤势过重,身体修复难度较高。【赖及万方】卡牌持续运作中,暂时强制休眠主体意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负荷与消耗。
修复过程中,很有可能激活原身体的残余意识。
但请不必担心,残余意识最终会自然消散。
第一百十四章
凤惊蛰可不想阮盈盈的意识消散——起码现在不行。
好不容易竭力让吓坏了的小姑娘恢复了一定的理智和镇定,凤惊蛰不得不生涩的拿出他最温柔的声音和最傻气的语气。
艰难的磨合了好几分钟以后, 他才终于从对话里得出了一定的有效情报, 大致了解了如今她所处的环境——偏僻, 危险, 远离人烟。
这种极端的环境,哪怕是月明楼里经验丰富的成熟杀手,恐怕都会吃上不少苦头。
而一个心智记忆只有三岁, 从未学过武功,也几乎等于没受过任何训练的“孩子”身处其中,如果置之不理的话,凤惊蛰担心变成了“阮盈盈”的“谢安”, 大概没法顺利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谁知道那里有没有瘴气、毒物,又或者是猛兽?听说南疆有很多巨蟒出没,因为太过巨大可怕, 人力无法对抗,而被奉为神物。
这其中每一项都是致命的, 她可能吸入瘴气昏迷死去, 可能吃掉有毒的野果蘑菇死去,也可能被豹子、老虎、鳄鱼或者蟒蛇咬死……
她到底是怎么跑到那种地方去的?
她难道没有和凤十六相认么?
莫非凤十六背叛了她?
凤惊蛰很想问个清楚, 然而现在可能连“阮盈盈”本人都不知道事实的真相。
【私聊】阮盈盈:叔叔, 我按照你说的,远离水边了……可是这里好黑, 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可不可以不走了?我想睡觉……
谢籍对于“叔叔”这个称呼沉默了片刻, 最终默认了下来。
他咬牙道:“再撑一会儿……我正在为你找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该死!南疆的气候潮热多虫, 你不能直接睡在地上,但现在正是深夜,你又没有任何照明工具,起码的扎营措施都做不到……爬树也是一样……我可不想第二天一起来发现你被蟒蛇吞进了肚子里……当然,如果你没有失去记忆的话,事情也不会糟糕到这种地步,但你现在居然只有三岁的心智……!我让你告诉我现在对你来说天空中最亮的星星在哪里,你居然说每一颗都很亮,我看你简直就是在为难我!”
【私聊】阮盈盈:我没有为难你……呜呜呜……可是我走不动了……叔叔……真的走不动了……我的脚好痛啊,刚才还摔了一跤呢……这里什么都看不清,呜呜呜呜……我想要找我娘……
【私聊】谢籍:……
听见她提起了自己的娘,凤惊蛰的心头不受控制的抽缩了一下。
……算了,让她再继续走下去,大概也没有什么太多帮助……若是看不清路崴到了脚,或者摔伤了哪里,也许还不如待着别动……
【私聊】谢籍:唉……要不你就随便找个地方睡着好了,如果死了,我明天还能再复活你一次。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原想着必须尽可能的保留下来,基于你现在可能连字都不认识,也就不可能告诉我你现在手上的卡牌都有些什么的份上……真是该死!
【私聊】阮盈盈:嘘!
终于得到了可以睡觉的指令,少女长长的舒了口气,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私聊】阮盈盈:叔叔,不可以说脏话哦!娘说,不可以说这么粗鲁的话。
谢籍没好气道:“……粗鲁?哪一句?”
【私聊】阮盈盈:就是……呃……那个,说,说什么该死……之类的……娘要是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私聊】谢籍:……那是你娘,她可管不到我。
【私聊】阮盈盈:那……那,明天我就可以看见爹娘了对吗?
凤惊蛰忍不住心想,可能你就这么死掉以后,能更快地见到他们。但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道:“……对。”
“真是太奇怪了……”闻言,那边的声音用着一种和“谢安”截然不同的语气,以一个孩子特有的天真柔软,娇糯甜美的声音回应道:“我明明记得娘亲把我塞进了地窖里的……那里也很黑……我一开始还以为我在我家的地窖里呢,可是……可是地窖里怎么会看见天空呢?我不见了,爹娘肯定很着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思维的断层,“阮盈盈”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梦幻般的色彩,像是梦呓,又像是在低吟。
但她的逻辑还算完整,虽然幼稚,脆弱,敏感,可至少还算个正常的三岁小孩,听得懂人话,而不会像一个大脑错乱的弱智。
所以她尽管很容易就因为害怕哭起来,可一直还能和凤惊蛰保持最低级别的正常交流。
而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开心,再考虑到她爹娘与他唯一的交集可能就是他和他的同伙在多年前一起杀进了他们家。凤惊蛰此刻只能干巴巴的说:“……哦。”
“叔叔……你认识我,又认识我的爹娘,是不是我娘的家人呀?我之前好像从没见过你……”
“……不是。”
“哦……不是吗?不是……也没有关系……我娘说,世界上虽然有些坏人,可是还是好人更多的。叔叔你虽然语气很差,但是你既然不认识我,也不是我爹娘的朋友,可是一直陪着我,帮助我,还安慰我,肯定也是个温柔的好人啦!”“阮盈盈”用一种过于乐观的语气,欢快的说道:“叔叔,我困了……你可不可以讲故事给我听?我想听你讲故事……每次我睡觉前,我娘都会给我讲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