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弟子的清净貌美,不过是一种后天极端开发培养修学而成,当然落败者不知凡几,到四十岁还筑不了基的,那么对不起,只能做杂役了。
筑不了基很多东西沒法子学,那真是于国于家无用。你就是别的东西学的再好,修练无长进也沒用。
玄康与湘王在棋盘边手谈,姬三在打瞌睡,姬光则在整理储物指环,他妹妹和太子一个在帮倒忙一个坐在旁边看,顾来笙在打磨一对兽牙。
大家看到来娥和玄玲,姬三很高兴,叫人赶紧上茶。
姬光抬眼看了一眼点个头,顾来笙笑了笑,玄倪也笑了笑。
玄康不动声色看了湘王一眼,湘王低了低头,掩了面上的情绪。
然后青凤跑桌边上下打量表姐,说了一串:“总算是回来了!这么快来看我们,你去过别院沒有,见沒见过那个美丽女人?”
边说边叫六两:“六两姐姐,来切个大桃子给她们吃。”
然后从面盆大的盒子里捧了个桃递给六两。
那大盒子就是小竹盒的原型,实际盖子上划有符文,盖上就缩成储果小盒。
这个许多筑基修士都能做,一个下品灵晶就能买一个,只是王府用的全是姬光自己做的。比行货精致耐用。
来娥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小表妹,难道要实话告诉她,那个注定要做太子小妾的人把公主都给捏扁了又搓圆吗?她们这是避祸来了。
玄珠把妹妹和来娥赶走以后,还末能与夏宁娥有什么嘴战,那夏宁娥已经灰袍一提站起来,来不参去不辞的施施然回小阁楼去了。
公主抚着自己的胸口,气得直哆嗦。
小妾不可怕,最怕小妾有文化,这个人是比水玲珑那种秦楼楚馆之女更加恶劣的存在。
她竟然敢仅凭那一纸赐婚旨就如此狂霸拽,此人若是当了贵妃或者皇后,那不是天都不够她玩的!
公主自己有短处,已然不是当年的娇客,竟出不了自己胸中的恶气,一时悲从中来。
亦曾听人讲水玲珑在半坡镇外胡天胡地,真是百般滋味烁心。
肖金眼见公主泪流满面止不住,便功慰道:“太子殿下可不是那糊涂的,人道恶人自有天收,天要其亡,必要其狂,殿下只是不屑于搭理她,凭殿下对小郡主那般态度,水泼不进的,她能光彩到几时,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玄珠含泪摇头:“你不知道,世上易变是人心。七星岛风华正茂女弟子多如过江之鲫,此女能称第一,可见其风头,出位手段。水玲珑也并不是秦楼第一美女,却谁有她的风头名声?这也是一项大本事。”
青凤见表姐好半会不说话,只一片片叉桃吃,又说:“好妹妹,别人与我们没什么相干的,我们明儿去海边赶海吧,听说你得了一个辟水贝壳,我们一起去海里耍一天,那些鸟毛葱根似的人,理她做甚,没的把自己呛哭。”
是这个理儿啊,青凤应允,送走他兄妹俩,青凤就去翻要赶海的衣裳。
裙子是不能穿了,只能穿短褂,裤子还不能是纱的,要棉和麻才行,这样才打得起卷,海边漂亮石头多,要拣回来装盆栽,得提个小竹篓子。
青凤一股脑儿抖出自己储物小荷包里的东西,玄倪坐在冰竹圈椅上脑门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动。
他从没见过这么垃圾的娃儿,她都攒了些什么破乱呢?有谨花谨草每日里去剪插花的小花篮子几只,是她趁人不备私藏的,谨草也惊讶:“怪不得总找不到花篮子,原来是郡主你收起来了!”
青凤嗯啊呀的不答。
还有装鹿奶的瓶子,装酒的坛子,装灵药的冰玉盒,保鲜木盒,这些也就罢了,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甚至还有竹竿,有书,笔,小方凳,作墨的火草,扎发的丝带,珠绳……
玄倪遮住了眼睛,那是什么?
她哥哥房里偷来的一块覆在玉案上给案几上文房四宝挡尘的鲛绡帕子。
也不知其兄是否知道自己有这么个盗而无道的妹妹。
一个小匣子里装了许多衣裳,她打开盖子,那小匣成了一只大衣箱,于是她趴在箱子上刨了起来。
红线目瞪口呆的说:“我说这衣裳似是有些找不见,原来她另外收了一份。”
玄倪自然是彻底无语,他眼神凉丝丝瞟着小姑娘的后背,十分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平时穿的用的,哪样不是上好的?
每天他亲自给她准备隔日要穿的衣裳,她每吃一回饭他都要看看能不能吃,她每天的头发都是自己亲手给她梳洗。
原来他都在白操心,看看她这见什么拿什么的德性,前一世虽然穷,但也很本份啊,并不见她小偷小摸的,怎么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自己真不会养小孩,把她给养坏了?
53.兴风作浪
有道是,神女花钿落,鲛人织杼悲。
鲛绡之难得,尤如神女之被打落凡尘,霜色鲛绡纱搁青玉案上,青凤动心毫不奇怪,可是小姑娘,你还不到穿它用它的年纪。
罢了!玄倪自空间里取出一套她在天上天少儿时期穿的霜色鲛绡纱袄裙,对她说:“别找了,这衣裳入水不湿,你明儿穿这个吧。”
青凤回头看,只见霜色纱衫似月光似华练。她笑了起来,指了指旁边的椅背,叫他搭在那上面,然后还是仔细理着自己的家当。
玄倪觉得自己越来越象个凡人了,彻底被淹没于鸡毛蒜皮之中。
隔天一伙人如约去了海边,当然不是停满了船只的海港,而是去了百里外与乌龙门也相距百里的海沙柔软的地方。
这次不但住崖洞里的人去了,香山小筑里除了留下看家的侍女全都去了。
海滩上不但有他们,还有许许多多不认识的赶海人,沙滩上有人卖现煮的海蟹。
玄玲和青凤眼巴巴的盯着人家的锅,锅里翻腾着肥蟹数只,用棕绳扎着脚。
玄玲是没有钱的,她不需要有钱,但这时候就显出有钱的好处了,煮蟹人说三文钱两只。还挺贵吗。
青凤边吞口水边掏出小荷包取钱,然后挺大方的问玄珠和来娥:“你们要不要吃?”两人摇头,她就只排出了三文钱。
夏宁娥闲着无聊,她本来就是个不遵循大家闺秀规矩礼仪的人,灵修界的人又相对活泛,并不在乎多她少她,她自己乘了红莲来了。
长久生活在七星岛的人,还真不稀罕这毫无特色的海滩,但当她再次看到那穿着霜色鲛绡纱衫的女童小心掏铜钱买螃蟹时,她对自己头几天的判断失误自嘲一笑。
这几天她才知道,这个可恶的猪崽一般贪吃的小孩,竟然是倍受家人和太子宠爱,说把她当眼珠子都不为过。
人家根本不是第一天这样一个人在城里游荡,因为沒人不认识她那头鹿,谁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去惹她。
她逛累了自然就回去了,也都知道她并沒有什么钱,不时到城里花一两文铜钱过把购物瘾罢了。
可笑自己一叶障目,还以为是个多余人。
姬家一个传承万年的家族,自然供得起一个小小的郡主奢华于世,就死孩子那身衣裳,她炼三十炉丹也买不起呀!
她心里有了紧迫感,就开始抓紧时间刷起存在感了,她虽不至倾国,倾个城却是沒问题的。
这次她不得不和杨腊月这个蠢物在一起了。
玄珠心里着急,问自己弟弟:“你怎么不把那目中无人的女人处理掉呢?任由她窜来窜去。”
玄倪看着茫茫海天,转头看向姐姐:“为什么要处理?留着她给鸾妮儿大一些做磨心镜。”
他凉薄地说:“是那个女人欠她的。”
玄珠见弟弟说话似乎是对那个女人不以为意,心下放了一半,转眼去看那两个蹲着吃螃蟹的小孩,而杨腊月和夏宁娥站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顾来娥正在换穿一双兽皮高筒靴,漂亮的冰蚕丝袜禁崮着脚丫,她非常快的把裤脚扎起来,穿上靴,然后将一身浅黄麻丝袍子一撩,拉起一角扎到腰上,仿佛要骑马似的,笑容满满踩到海沙里。
夏宁娥面上闪烁着不以为然:灵修士还怕露出那双脚,真是够土,想玩水都不能尽兴!
她脱去鞋袜,踏在自己的红莲上,飘向海面,只见玉人莲花,美如上仙烟波里。
岸边不下千人,齐齐喝彩,她鸟都不鸟这些人,只坐在莲花上,玉足入水。
南海之水,可以濯吾足,此种感觉,不要太美妙。
玄珠头几日被她气过,自然心中不滑爽,与来娥说:“看看她那得意样儿,与水玲珑一个德性!“
来娥手叉小蛮腰儿,笑嬉嬉的:“要真象那就好了,你那太子弟弟可不是个软心柔肠的。”
顾来宝在水边招手:“都过来,我们要去南门岛。“
顾来笙在水中放了个硕大的独木舟,足足可乘六十多个人,是他自己抠的,又叫姬光帮他刻上压缩阵图,做成了灵器。
这树最少得有两丈粗啊,众人惊叫嬉笑踏上去。
来宝跑了去挟着青凤往独木舟这边来,他哥骂他:“你个粗鲁坯子,你不会好好抱着她,勒到她了。”
顾来宝一看,可不是,小姑娘手臂失去了自由,半个螃蟹脂膏染到了脸上,乱糟糟的。
她也不生气,自己伸舌头去舔,众人都不忍直视,却沒一个人去帮她。
玄倪面无表情的看着东云拖出一个竹椅来摆舟头上他一屁股坐上去。
他心里头越来越觉得,青凤是故意的,总之就是怎么让人见不得怎么来。
几个女的笑够了才指着弯腰揉肚子的六两说:“还不把她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