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个人的一小步,全人类的一大步。”
“什么?”
“我说——你还可以叫我阿姆斯特朗!”
跨出,落下!
“砰!”
凌晓在豪情万丈地放了句狠话后,光荣地摔了个大马叉。
虽然人们都说“像使用身体一样驾驶它就好”,但其实这是很难的,它非常考验个人身体的平衡力和协调力——一进入机甲就能立即上手的人少之又少。
凌晓毫无疑问不是其中一个。
“嘶——”
人摔在地上尚且会觉得痛,何况是机甲。所以说机甲驾驶员对身体素质有要求嘛,否则压根承受不住这冲击力。即使机甲内部又抗震结构,驾驶服也起到了缓冲作用,凌晓依旧觉得自己被摔成了狗。
“你没事吧?额……阿姆斯特朗。”
“你不加后面那个称呼也可以的。”又被自己的话打了脸的凌晓龇牙咧嘴地抬起双臂,试图从地上爬起身,却因为无法熟练操控双臂的缘故,从狗变成了……乌龟。
“你没事吧?”菲斯操控着机甲走过来,弯下身用巨大的双臂轻轻松松地抱起了凌晓的机甲。
“你这家伙……玩的挺熟的嘛。”凌晓对此有些惊讶,毕竟这家伙不管怎么看可都不像有这一手。
“……嗯,算是吧。”
凌晓在他的帮助下,重新站直了巨大的身体,而后抬起手,努力搭在对方的肩头:“喂,有什么秘诀,还不速速道来。”
后者因为她掌握不好力度的缘故,差点被拍翻在地,不过很快就稳定下身体,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种话呢。”
“哈?为什么?”
“因为觉得你是不管什么都会靠自己的类型。”
“哟,还蛮了解我的嘛。”凌晓挑眉,随即笑了一声,“但这不代表我傻啊。”走路固然要靠自己,但这种时候如果有一条近路,为什么非要固执地走远路?
“……”菲斯看似无语了下,随即才说,“你身体的平衡性其实还不错,最大的问题在于用力过猛。”
“用力过猛?”
“嗯,第一次使用机甲的人总容易犯这样的错误。但实际上,就像婴儿刚学习走路时要小心翼翼地扶着什么一样,第一次驾驶机甲也是一样。你不要用平时的力度,再稍微减轻一些。调整几次后,就能找到合适的力度了。等学会走路后,再开始练习其他更高难度的动作。”
“原来如此。”凌晓点了点头,然后,尽量轻地抬起了一只手臂。
“对,就是这样。”
“这样什么啊,给我过来!”
“……啊?”
“啊什么啊,快来扶着我。”
“……哈?”
“不是你说的吗?我现在是婴儿,所以要扶些什么,快点。”
“……”
沉默片刻后,菲斯叹了口气:“我错了,我不该一起进来的。”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我不会替你付那份练习费的。”凌晓笑嘻嘻地说,“因为我们脆弱的友情经不起金钱的考验嘛。”
“……”
所以说,找个任劳任怨的小伙伴真是太棒了。
在菲斯的帮助(是不是自愿……就别提了!)下,凌晓很快就能平稳地行走。接下来就是相对简单的跑和跳,相比于走,这两个毫无疑问不能让别人扶着进行了。
不过,有个陪练的确不错。
菲斯对机甲驾驶的确很娴熟,每次都能在凌晓栽倒的前一秒把她给扶住。虽说这个身体潜能只是一般,但是,凌晓在这方面的野兽本能可是一点都不差,很快就用身体记下了最合适的力度。
也几乎在同时,今天的练习时间结束了。
两架机甲同时停在原地,并且驾驶舱自动打开,提醒着里面的“客人”,该续费或者离开了。
虽说这并不是真正的身体,也根本不会流汗,但凌晓依旧觉察到了疲惫感。毫无疑问,这种倦感会通过连接器传达给她现实中的身体。
“你学得很快,很有天分。”
她看向如此说的家伙,发现他气定神闲,看起来没有一丝疲倦。
凌晓眯了眯眸,略有深意地说道:“你也很厉害啊。”
菲斯笑了笑,从驾驶舱中爬了下去,走到凌晓的机甲身边,高高地抬起手:“要帮忙吗?”
凌晓摘掉思维连接器,握住他的手,直接跳下地——膝盖微曲间,就抵消了冲击力。
她收回手,稍微舒展了下身体。
“今天谢谢你了。”
“接下来想去哪里?竞技场吗?”
“不,要下了。”
“……是么。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下次吗?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吧。”机甲练习固然重要,但现实中的锻炼也很重要。
“那到时候还叫我吧。”菲斯说完这句话后,又欲盖弥彰地解释了句,“你看,你一个人练习很容易摔,刚好我最近又没什么事。”
凌晓抬起手勾住男子肩头,咧嘴一笑:“放心,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好好地把身高调这么高做什么?”从这家伙的表现,她大概看出,他似乎到目前为止都只加了她一个好友。这家伙有交友障碍症吗?
不过……
有什么不好?
他的好友多了,她可就没法这么想怎么压榨他就怎么压榨了。
“是你把自己调太矮了,阿姆斯特朗。”
“……都说了别这么叫我。”
走出会所后,凌晓和菲斯告别后,就直接离开了星网世界。
“蛋壳”打开,缠绕在身上的数据线退去后,凌晓坐起了身,而后跳出了连接器。
身体不出所料地有些疲累,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她略微休息了下后,就一如既往地开始了每一天的锻炼。修习的过程是孤独的,但却有很多人和她一样享受着这份孤独——它有些类似于在黑暗中行走,却并不担心会迷路,因为前方永远闪耀着一盏明灯,只是不知何时才能真正走到它的身旁,并将它高高举起。
之后几天一直在下雨。
凌晓觉得璐娜有些不太对劲。
平时白天时她在没有工作的时候,也都非常有活力地东跑西蹿,不停地找事干。但这几天,她没事的时候,居然会安静地坐在窗边,单手托腮看着外面的雨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晓雅,怎么了?”
提着酒瓶路过的芙兰一手搭在凌晓的肩头,问道。
凌晓没有回答,只伸出手指了指璐娜。
“唔,”芙兰摸着下巴,突而一笑,“少女情怀……”
凌晓意会地接上:“总是诗啊。”这个世界也有这么一句话,照旧据说是“龙国”的古语。
“璐娜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啊。”芙兰的脸上闪过一丝感慨,但很快就布满了调侃,“不过比起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我倒是更看好你,加油。”
“我的性取向很正常。”
“那可不一定。”芙兰嘿嘿一笑,“在和那个笨蛋结婚前,我可是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女人的。所以说,人生真是充满意外啊。”
凌晓:“……”她这算是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吗?
“不用太在意,”芙兰轻笑了声,“虽说第一次喜欢上某个人就能得到好结果是很不错,然而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运气。但是,女人这种生物啊,就是在不断失恋的过程中成长起来的。男人说到底就是被吸收光养分后排掉的渣滓而已,不用太在意。”说完,她随意地摆了摆手,继续提着酒瓶晃悠悠地离开了。
凌晓深以为然。
而不仅是璐娜,那群自称为“画家”的闲汉,每到这个季节,似乎也变得相当情绪化——就跟来了亲戚的女人遇到雨天一样,毫无理智可言。有时候会一连很久都不来会所锻炼,有时却又一连几天都来会所,和天气一样,完全找不到任何规律。
今天他们倒是所有人都来了,不过锻炼了没多久,就全部跑到会所的大厅,聚集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了片刻后,居然跑去问璐娜可不可以给她画像。
璐娜答应了——其实凌晓怀疑她压根没听清这些人在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点头而已。
无论是芙兰、璐娜还是她,都不太喜欢被人画。其中璐娜偶尔还会答应几次,芙兰是一次都没反映过,至于凌晓……她麻烦大着呢,会答应才怪。
而这个世界,关于“肖像权”是很看重的。
在不得到别人允许的情况下画像,哪怕只是私藏,后果也挺严重。而人们虽说可以在街头写生,但除非得到许可,否则画面中是不能完全还原路人的脸。
总而言之,这群家伙在得到璐娜的许可后,喜滋滋地在大厅中摆开了自己的画架。弄得这里简直不像是会所,而是画室。
“喂,觉不觉得画面还缺点什么?”
“好像是有点。”
“是啊。”
一群人一手托着手肘,一手托着下巴,苦思冥想。
“等下。”有人屁颠屁颠地把原本放在柜台上的一个花瓶搬到了璐娜撑手的桌上,回头问,“这样就对了吧?”
“对了,对了。”一群人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