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程睿突然喷笑了出来,“不逗你了。”他伸出手揉了揉林麒的脑袋,趁后者不注意,把他的头发揉成了一团鸡窝。啧啧,不知道多少年没“偷袭”成功过了,果然舒爽。
“……什么?”
“就是说——我开玩笑的,那家伙没死。”程睿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还欢蹦乱跳地活着,你不用摆出一副‘啊,我生无可恋了,我马上就要去殉情’的脸。”
林麒:“……”其实并没有。
“不过不愧是好朋友,自始至终都没想找我报仇呢。”程睿朝林麒竖起个拇指,“给你这种不重色轻友的行为点个赞。”
林麒:“……”他表示自己又不想搭理这家伙了。
不过,一旦确定了“她还活着”的讯息后,原本所有神经都快绷断的林麒一瞬间放松了下来,乱糟糟的脑子思绪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头发……”
“这真是她的。”程睿捡起那缕头发,把玩着说道,“再怎么说她也给了你一下,作为朋友,我不从她身上取点东西下来实在说不过去。刚开始我还在想是该割左耳还是右耳的,后来想到你收到耳朵后妥善保管起来每天看的情景,我的胃突然有点难受。所有就换成了这个。”
“……”如果不是还有理智,林麒真的很想咆哮——他不是痴汉更不是变态好么?!
“是么?”程睿十分邪恶地一笑,上下抛着手中的东西,“那我丢了哈。”
“丢吧。”话虽如此,林麒的视线却不自觉地跟随着对方的手上下浮动。
“真丢了哈。”
“……丢吧。”
“我丢!”
林麒下意识抬起双手,一把将被程睿丢出来的东西一把夹住。而后在对方的大笑声中,讪讪地别过头,顺带凭借掌心感受着掌心的那抹凉润感——的确是她的头发没错。他真的不是痴汉或变态!虽、虽说收集这种事他也做过,也想着要好好把这缕头发好好保存起来,但耳朵什么的……还是立即送回给她,让她趁着新鲜赶紧接上比较好吧?……等等,思路歪了。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
“你放走了她?”
“不然呢?”程睿摊手,“她宁死不屈,我又不能真的做掉她,所以也只能放她走咯。”
林麒:“……”虽说觉得他肯定有所隐瞒,但只要结局好就ok了。说起来,他们这也算是为了一己之私放走重要通缉犯吧?
虽说他们知道能让老爷子们亲自开口的“白”肯定有点不太简单,但到底还是没能猜到真相。至于他们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怎样的心情,那就是未来的事了。
而几乎在程睿挥刀的同时,原地等待的白只觉得心中一寒,整个人都有些坐不住的感觉。如若不是凌晓之前暗示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去”,他已经行动了。这种想去又不能去的滋味无疑让人很难受,他在原地纠结地来回转了几圈,最终还是一咬牙,朝来路走回。
才走了十来步,他就看到了那个从远处缓缓走来的身形。
白连忙跑过去,担心地问:“你没事吧?有哪里受伤吗?”说话间,他仔细查看着她的身体。让他松口气的是,除去脸上的那一道由她自己割出的伤痕外,她的身体上倒并没有多出什么伤口来。只是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几秒钟后,他发现了“异常”所在,“你的头发怎么……”
“打斗难免的。”凌晓轻描淡写地回答说,“走吧。在他之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来。”
“……嗯。”
凌晓的神色很镇定,看不出任何一点异样,也没有解释这场打斗的结果到底是怎样的。白看着她,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能说什么。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出乎意料地亲近她,在意她,但同时又服从她——他自以为这是灵魂的召唤,并将这种心情小心地揣好收藏,却不知道,这其实是血脉的恶作剧——从一开始,他就被微妙地控制了。
而此刻的凌晓,心情其实也很复杂。
让时间回到若干分钟前——
程睿手起刀落的瞬间,凌晓有那么一秒地觉得自己真的会被宰掉,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像他平时总是这种笑眯眯的人啊,越是生起气来,就越是可怕。所以她轻易从来不得罪他,也从不会像欺负林麒雨果那样使劲地欺负他。嗯,因为后果承受不起!
但这次,她准确地戳中了他的逆鳞,伤害了他的兄弟。所以,虽说她觉得他很大可能会直接打晕她拖走,但也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是直接宰人。
然而,这家伙最终做的事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只割断了她的一缕头发。
割头发与割头的触感肯定是不同的。
凌晓当即就愕然地睁开了双眼,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不知该作何反应。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以发带头”?……总觉得哪里微妙地不对劲呢!
面对着她的目光,程睿动作极快地收刀入鞘,而后抬起手,刚好接住了飘落的发丝。他顺手把它们揣进口袋里,微叹了口气,问道:“你居然真的宁死也不愿意说出缘由?”
“……”凌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后,就听到他又问——
“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很重要?”
她再次愣了下,而后点头。
“无论如何都不能说?”
她又点了下头。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去?”
她第三次点头。
“我明白了。”都说事不过三,程睿点了下头,居然没有再问。
这一下,倒是凌晓有些无所适从了。
好奇心是原罪!
所以原本该顺理成章跑路的她居然一时忘记了跑,非常作死地问:“你不怪我?”刚说完她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这不是变相地提醒他自己捅了林麒的事么?嘴贱啊!
“我倒是怪,但能对这件事做出‘裁决’的人只有阿麒。”程睿摇头,“我要真越俎代庖,他恐怕还会怪我。”
“……”凌晓垂下眼眸,“这理由看来合理,但并不足以平息你的怒气。”
“怎么?你自己没注意到么?”
“什么?”
“眼睛。”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每当讨论起这个话题时,你的眼神……对,就像现在这样。”
“眼神?”
“是啊,好像立即就能哭出来。”
“……”
程睿轻啧了声,将刀鞘架在肩头,摇着头后退几步:“我这人太心软,对女人的眼泪最没辙了。”
凌晓听了这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反正是无语地厉害。
“不过还是没办法立即原谅你。”他笑看着她,“下次再见时,一动不动地被我揍上一顿如何?就当赔罪了。”
“……顶多三拳。”真一顿下去,她就真·毁容了……虽然现在也毁地差不多了。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他转过身,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就这么潇洒无比地走了。
“……”
想到这里的凌晓微勾起唇角,她想,这感觉真不错。
第377章
凌晓原本以为来接应白的人应是他的同族,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人只是普通人类而已。不过想想也正常,这群异类如今已经成功地融入了人类之中,找到几个朋友或者雇佣几个人帮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用不着惊讶。
几经辗转,他们最终登上了一艘小型货运飞船。
这一次,她终于遇到了白的“同类”……或者说,也是她的同类。同时,她也再次确定了一点——自己和他们的确是不同的。
因为她很轻易地将这群人从人类中辨认了出来——自从注射了最后一剂来自妈妈那里的药剂后,她与虫族相关的各方面能力都增强了。比如说,她既能清晰地辨认出有着虫族基因的人,同时也能完美地收敛自己的气息,甚至于,她可以将自由地在两种形态中变化。
与她相反,在这群人眼里,她是纯粹的人类。
这群人惊讶且愤怒惧怕,惊讶在于人类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行为,愤怒惧怕在于他们这次可以说是损失惨重。据说除了这艘飞船上外,还有五六艘飞船搭乘了“撤退者”,然而总人数加起来却不到百人,故而,用“损失惨重”这个词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而“愤怒惧怕”这一点,又将撤退者们大致分为了两类。
这些半虫人体内本身就有人族的基因,虽说天生就具备了“卧底”的身份,然而长期和人类生活在一起,毫不发生感情是绝不可能的。
甚至于,有些人或天真或乐观地想过也许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换句话说吧,这类人灵魂内的人族因素占据了上风,然而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惶恐逃跑之余,有人还看到了同伴是怎样被捕的。想想也知道,等待着他们的结局……进监狱是最好的,死是次好的,若是真进了实验室,想必生不如死。
而另一类人,灵魂中虫族的掠夺天性占据了首位,他们认同虫族的强大,也认同自己的卧底身份。即使在做任务过程中与人类发生了感情,却依旧将虫族利益放在第一位。现在看着“种族大计”遭遇了这样的挫折,愤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