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颈骨“吱呀”作响，呼吸到的空气快速变少。
而她握着匕首的另一只手，正被他紧紧地抓着手腕，以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方式比拼着力气。
在这激烈而危险的动作中，青年的脸上浮起了病态的红晕，脸上的笑容更甚：“你决定好要和我一起死吗？”他的话语在她的动作中变得沙哑而破碎。
凌晓言简意赅地回复给了他一个字——
“滚！”
两人的目光对视。
如同约定好了一般，下一瞬，手同时放松。
大口呼吸到的空气让人由衷地觉得生命如此宝贵，此刻外面那糟心的环境都几近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她却知道并不能放松警惕，因为那只被她于无奈之下放出的凶兽正在虎视眈眈。
凌晓皱眉看着他：“你发什么疯？”
他却表情轻松，甚至于居然回答地满是吐槽气息：“我在你心目中正常过吗？”
凌晓：“……”
她几乎快被气笑了，这家伙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不对，不是这家伙在她心目中没正常过，而是他自己就真的没正常过好么！
“你只要稍微还有点脑，就该知道眼下不是内讧的时候。”她可不想挂在这里，还是因为这货。
“为什么不呢？”他手肘撑在前排的椅背上，托着下巴看她，“回去对我来说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相较而言，我倒更宁愿跟你死在一起。”
凌晓强行抑制住喊句“可我不乐意！”的冲动，说道：“你这是想跟我讨价还价？”果然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猜也知道，他肯定不想进实验室。
“你猜？”
“你想怎样？”懒得和他玩猜谜游戏的她索性很是直接地问道。
“我想——要你。”他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这种羞耻意味相当足的话，而伴随着这句话，他右眼中升浮的雾气如同颤动着的火焰，迸裂出点点火星。
这密封环境中的空气仿若更加炙热了。
他的呼吸越加粗重，握在椅背上的手不知何时爆出了根根青筋。
“啪！”
凌晓毫不客气地给了眼前人一个耳光，而后冷冰冰地说：“要·你·妹。”
“……”他侧着头看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肆意地笑了起来，“是啊，要我妹。”
他的最后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语调上扬，说不出的撩人味道。
凌晓对此的回应是——
“啪！”
反手又一个耳光。
对付蛇精病，除了让他知道痛外，就没有更好的法子！
就在此时，飞行器骤然停了下来。
两人同时看向外面，然后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沿途的雾气只是看来凝实，那么眼前的雾气就真的是凝聚为了实体。而原本相对安静的一人两兽，也终于绝对的安静了下来。
“……老师？”
凌晓松了口气，低头看向正仰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的青年，问：“清醒了？”
“我这是……”他稍微动了下身体，对刚才的事似乎不太有印象，于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面对自己被绑着的事实，他虽说好奇，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只是问，“怎么了？”
“你忘了？刚才哭着喊着让我把你绑起来，否则就跳机自尽的事？”考虑到这倒霉孩子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凌晓非常小心眼地撒了个小谎。
炎石化了。
“啾！”好丢人！
“吼！”太丢人了！
“你们俩也是一样。”
炎风化当场。
胖达风化当场。
包工头风化当场。
于是三个倒霉孩子都成了一座不朽的丰碑。
他不太相信自己会做出这么丢人的事，然而既然是老师说的，那么……
凌晓又仔细地确定了下炎目前的状况后，才伸出手解开他手上的绳索，它早已深深地陷入在他的双腕中，一扯之下，鲜血四溢。
炎眉头都没眨一下。
倒是皮糙肉厚的胖达，就算被绑好像也没多大事。
至于包工头……除了快被好盆友压成饼饼外，就没其他的事了。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凌晓问。
炎侧头看向窗外那凝实的诡异红色雾气，此刻的它们看来就像是红色的蜂巢，足以让一切密集恐惧症患者望而却步。
“我想去它的里面看一看。”
凌晓：“……你是想死？”
“……”
凌晓看着他无辜的表情，啧了声，很是无语地从自己的空间纽中取出了几套维生设备，往他的怀里一丢：“自己穿上。”
刚才凌泉反馈了测试结果，这一大片“蜂窝煤”人踩上去是没多大问题的。唯一值得在意的就是太空环境了，而这种时候，专业的维生设备就能派上用场了，不枉她离开时特地从血鹰号的仓库中拿了几套。
不过——
“它只能维持一个小时，懂我的意思吗？”
炎抱着设备，重重地点头。
缩小的胖达勉强能穿上一套维生设备，至于包工头……好在它肥，所以勉强能使用孩童版本的。变态非常可耻地从凌晓怀中拿了一套过来，毫不见外地穿上——好吧，这些东西原本也的确是他的。
但现在不是好吗？
凌晓瞪了他一眼，问炎：“也让他去？”
后者想了想，对她点了点头。
凌晓见他下了决定，也就没说什么。毕竟在这件事上，他比她更具权威性。
既然炎下了这样的决定，她也就没多说什么，转而也开始动作迅速地穿戴起维生设备。
搞定一切后，五个活体生物先后走了出去。
凌泉的判断没有错，“蜂窝煤”踩起来的确很稳，还有些“黏”，每走一步都需要耗费相当大的力气，“轻飘飘”浮起的现象因此并未出现。
然而，几人才走了几步。
突然又是一阵雾飘来。
雾气稍散后，凌晓发现自己的周围已经是空无一人。
第307章
幻觉？
还是真实？
凌晓试探性地走了两步，一时之间辨不清东南西北，也判断不出是虚是真，于是她选择让“其他人”来判断。
【在？】
【我在。】
好吧，应该是现实。
那么其他家伙在哪里呢？
凌晓试探性地散开了精神力，随即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这些雾简直好像有意识一样。
“核心区域”的红雾与外界的红雾虽看似是同一种事物，但又有着绝对意义上的不同。因为后者在面对她的精神力时没有任何反应，只有生硬的“阻隔”效果；而前者……闪躲、试探、反击……反应诸如此种，简直就好像是不同人做出的不同反应一般。
如果非用什么话来形容这种不同，那无疑是——一为“死物”，一为“活物”。
凌晓瞬间来了兴趣，进一步散开精神力。
多年以来的锻炼让她可以熟练地将精神力化为丝乃至于结成网，而这些细丝也从最初的十来根扩充到了如今的几百根，如若有人能看到它们的实体，估计会被吓一大跳。某种意义上说，她也是算是“触手系”的集大成者了——只是挥洒触手的方式稍微有点奇怪。
在刻意的动作下，一丝丝精神力主动朝红雾探去。
虽说看似凝实，但巧合的是，当她以这种方式解除红雾时，它们也呈现出了“一丝丝一条条”地状态，并再次基础上搭建成了现在这个他们登上的“临时舞台”。
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大触手怪”相遇了！
相较于凌晓的主动，红雾之丝要犹疑了不少。就如凌晓之前所感受到的那样，它们中有的避开了凌晓散开的精神力丝，有的试探性地戳了后者几下，还有的则更为干净利落地“抽”了回来。
而随着试探的继续，越来越多红雾之丝凑近了过来，与凌晓的精神力相接。
这一碰之下，凌晓发觉了一点更加了不得的事情。
被·入·侵·了。
她的精神力。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两根肉眼看不见的细丝于虚空中相触，顶端戳着顶端，以这种战战兢兢的姿态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而随着这接触，原本存在于红色细丝中的意识，一点点渗入了白色的精神力丝中。
意识到这一点后，凌晓当机立断地撤回了自己的精神力——还没解除到的果断跑路，已经接触到的果断断开，哪怕这样做会稍微损耗一些精神力，也总比脑子被入侵要强。
然而，她似乎低估了红雾之丝的执着。
的确，大部分精神力细丝都被她收回了，然而，大约有三四十根细丝“被缠住”了。这并非虚拟用法，而是真真正正地被缠绕了。大约是觉察到了它们要“逃跑”的意图，那些红雾之丝快速地顺着接触的动作一圈圈地绕了上来，牢牢地将精神力丝束缚住。
此时即便断开，这些精神力丝也几乎可以说是废了。
但是，凌晓宁愿它们废掉，也不希望它们成为“损己利人”的桥梁。
下一秒，它们同时消散于虚空中，不复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