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追风鼠和黑白熊都在部落内?”
相较于刚才的问题,这个问题炎回答地相当顺畅,他说:“从去年起,丛林里就发生了异动。”
“异动?”
“嗯。”炎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树梢。
凌晓也抬头看去,虽说他们此刻是身处于部落附近的森林,不可能有什么大型野兽,然而像这种飞鸟,是必然存在的。所以她即使听到声音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只是炎的表情为何如临大敌?
视线尽头的那只鸟只是最普通的类型,连异兽都算不上,如果非说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如同金子般灿烂的羽毛以及火焰般的鸟喙了,这让它看起来十分可爱。
她正有些不解,却突然看到那只原本还在婉转歌唱的小鸟声音骤然凄厉了起来,像是被最残忍的猎人捏住了喉咙。再接着,它的身上似乎有血色一闪而过,而后,两只暗褐色的眼睛都变为了红色。除此之外它的身体虽说没有发生什么别的变化,然而,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就好像踏过了一条绝对不该踏过的底线,代表着“善”的硬币骤然反转、一切的一切都变为了“背面”一般。
“这是……”
凌晓微眯起眸,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和“红月之夜”中那些被影响到的兽是一样的。
可问题是,现在还没到“红月之夜”啊,莫非这也是“最后一次”带来的影响之一?
尚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她只看到那只鸟蓦地振翅,狠狠地朝距离它最近的树干上撞去,这力度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凌晓清楚地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响。
一下!
两下!
……
第三下时,这只鸟终于倒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鲜血顺着它额头的伤口缓缓流出,渐渐打湿了它原本灿烂如日光的羽毛,让一切都变得血腥而暗淡了起来。
这种不顾一切地冲击与破坏欲,也与“红月之夜”的兽们一样。
而原本静谧安宁的树林,也因为这一幕而显得有些阴森——也许是因为一条生命的消逝,也许是因为别的一点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的?”
联想到刚才炎的脸色,凌晓可以很轻易地得出一个结论:这种事绝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炎更加用力地抿了抿唇,开口回答说:“一年前……我生日后的第二个早上,独自去森林中时……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这种事。我也是部落中最早发现这件事的人。”
凌晓也算是带过这倒霉孩子的人,所以一听就知道他的纠结点在哪里,不过她也不是什么擅长安慰人的人,于是很直接地就打击上了:“别稍微长高了点就以为自己了不起。”
炎:“……”
“凭一己之力影响整个星球的能力,你觉得自己有?”
最多就是……
能比别人更快感应到点什么异常罢了。
比如说,刚才那只鸟同时出现在他们两人身侧,在她眼中那只是只普通的鸟,而在他的眼中,却是一只即将疯狂化的鸟。
所以,与其说是“他生日后就发生了这种事”,倒不如说是“他生日当天‘红月’发生了什么变故,并且被他感知到了。与此同时,丛林中的野兽也都被这种变故影响了”,至于“第一个发现”,不过是“一个做了噩梦的人在次日清晨第一个走出部落并且发现了变故”的巧合罢了。
其实这种事他也应该很清楚,只是不自觉钻牛角尖而已。他需要的其实只是来自于其他人的推论,长老应该给过他,不够他大概觉得对方是在安慰自己?所以还是有些忐忑?结果眼下被骂了,反倒更精神了。
……这种抖m的习气一定不是她教的!
“老师……”
凌晓掏了掏耳朵:“什么?”是打算感谢她?哼,这小子还满识相的嘛,不枉她教育他一场。
“您似乎……很在意身高的事?”
凌晓:“……”滚滚滚滚滚!!!
即使再愚钝,炎也从某人杀人般的视线中知道了“什么叫做禁句”,于是默默地闭了嘴,并且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转移话题。
“……在那之后,森林中变得极其危险,所以胖达就把两个族群一起给领了过来。开始只是住在部落附近,最近才开始给我们帮忙。”
凌晓略疑惑地问:“住到部落附近就没事了?”
炎摇了摇头:“也发生过几例‘兽化’事件,不过都及时地用胖达的血把它们救了回来。”
凌晓点头。
之前风受到影响时,就是用炎的血解救的。眼下胖达的血能救其余动物并不出乎她的意料,只是很显然,这种方法不可能拯救这颗星球上的其余生物。首先,谁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其次,炎和胖达的血也是有限的,就算把这俩倒霉孩子吸成人干,也远远不够所有兽用的。
但好在,起码能庇佑重要的人们。
不过,就算炎和长老不说,其他人恐怕也从这格外不同的形式中,判断出“这颗星球已危在旦夕”的事实了吧。如果不是足够坚强且足够信任长老,也许早已慌乱。
就这么一问一答间,两人不知不觉回到了部落中。
其他人一见到两人就围了上来,不知是谁眼睛极尖,一眼之下高喊出声:“晓你的手上拿的什么?”
凌晓:“……”
她这才发现,自己聊得入神,居然忘记把那根“求偶花”给毁尸灭迹了。
她正准备解释些什么,就听到有人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怪不得炎你一直不回应年轻女孩,原来你喜欢男的……”
此言一出,凌晓顿觉蛋疼,同时又有那么一点欣慰——嗯,起码这次背黑锅的人不是她嘛!
再一看部落中的其余男性,也都一副“蛋疼菊紧”的派头。毫无疑问,炎如今的实力在部落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这就意味着,他如果真看上谁,还真的能“丧心病狂”地把人给推了。大约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下一秒,不少人看凌晓如同看“救世主”——看!就是他!就是他!奉献出了自己的小雏菊!拯救了我们!
凌晓一瞬间两个蛋都疼了起来,到头来背黑锅的还是她啊!
她于是默默地伸出手,揉了揉两边疼得厉害的脸蛋,只觉得自己都被打脸打到肿了。
以及……
为啥妹纸们双眼都在发光?
说好的“一夫一妻制”呢?
说好的失恋呢?
说好的“誓死也要把你从那个小男妖精手中抢回来”呢?
说好的……
“晓。”
“啊?”凌晓一侧头,就看到长老那丘壑纵横的脸,顿时一哆嗦,她可不想和这位老人家为争夺炎而pk,太虐心……不对,恶心了。
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对她微微颔首:“跟我进来,炎也一起。”
长老的语调十分慈祥,声音也并不算大,部落中的其余人却一瞬间停下了调笑炎的举动,用眼神目送着二人。这位老人在部落中的威信,由此可见一斑。
凌晓点头。
的确,他们需要谈上一谈。
不过在那之前……
她侧头看向其他人,指着一直存在感微弱的伊泽和莫尔说:“这两个人麻烦你们照看下。”
出乎她意料的是,洛洛居然回答说:“好——的——”语调虽然极其生硬,但的确是宇宙通用语没错。
也许是注意到了凌晓的疑惑,站在她身边的炎低声说:“老师您走后,长老就开始教导我们学习这种语言。”他说话时,用的也是宇宙通用语,不过显然比洛洛说的要好。虽然语调还是略有些奇怪,但至少极为流畅。
凌晓听了心中一动,心想长老还真是对她有信心,居然提前就为“部落与外界接轨”做铺垫了。也亏得他威信高,否则还真做不成这件事。就比如她从前在另一个世界读书时,一个英文奇差的同学就非常嚣张地说“一门英语就让我头疼到想死了,谁特么再敢让我学另外一门,我分分钟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板砖の血染の真爱’!”。
长老房间的布置与过去相比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依旧简陋异常——高高在上的地位并没有让他养成骄奢的习惯。
这位老人拄着木杖在桌边坐下,对两人说:“你们也坐吧。”
凌晓于是坐在她对面。
炎同样如此,顺带拿起放在木桌正中央的木壶和木杯,为相对而坐的两位“长辈”倒了水,并分别推到他们面前。
杯中的液体还是过去的“茶”,与外界的茶不同,是用这里特产的叶子泡成的,入口极苦,回味又极甜,兼有提神的效果。
凌晓喝了一口,刺激,熟悉。
“首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长老开口。
“您说。”
“你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凌晓差点摔倒地上去,这是典型的“裤脱这”啊!
“哈哈哈哈……”长老爽朗地笑了几声,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少了几条,“开玩笑的。”
凌晓:“……”这玩笑根本不好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