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艾疑惑:这好好的口号怎就改了呢?
当日傍晚回到山谷木屋,她同老祖说起这个,哈哈地笑:“还是邪气方能突显老祖的王霸气息!”
哪知老祖冷眸睨来,一句威胁:“你是不想成仙了?”
楠艾笑脸霎僵,成仙之日在即,哪能得罪这个大祖宗!忙起身恭恭敬敬:“老祖真是浑身充满正气!”
*
“正气多适合老祖,颇有帝王风范!倘若我能有老祖十分之一的气势,我会从梦里笑醒来。”
洛澄崇敬略显天真的话语拉回楠艾思绪。
楠艾脑筋一转,心中陡生一计,便说:“我想要的浩然正气,正如你方才所听到的,是老祖那般的正气,你将来可能有?”
只见洛澄两眼渐渐瞪大,最后就是一副为难又憋屈的表情。
洛霜了然,也在旁应和道:“对啊!老祖的正气着然令人安心,你若将来长大能有老祖的成就,楠艾又尚未婚配,你再提也不迟。”
洛澄瞅了瞅她,又望了望楠艾,嘴巴登时瘪得要哭一般,眼里真就闪起了泪花:“明知道天底下无人比得过老祖,你们欺负人!欺负人嘛!!”
他一跺脚,迈开小短腿,呜呜地跑走了。
楠艾终于松口气,摇头失笑:“这小家伙,个还没长,就想着娶媳妇嘞!”
洛霜抿唇笑了笑:“既然你都说了要老祖那般的正气,洛澄定会当真,所以你绝不能食言。”
楠艾愣了会儿才明白她的话中话,呵!这姐弟两都很会埋坑!专给她埋!
本就是婉拒洛澄的话,如何当真?老祖的浩然正气,她可要不起。
***
这日,老祖在谷间教楠艾驾云,以便往后没有翠飞叶,她也能自由穿行海间空中。
楠艾口诀学得快,诀窍掌握得迅速,一日便能招云。虽说刚开始还不太熟练,在空中有些颠簸踉跄,却已长进不少。
老祖抬头眺望半空,那抹正小心翼翼驾驭飞云的身影——风拂裙摆,轻拨长发,飘飘翩翩,秀美若仙。
正凝目赏看,碧色身影朝他飞来,笑靥灼灼、眉目清清。
楠艾半屈腿,努力维持平衡,正要按落云头。哪知速度过快,未控制住,直冲老祖面前摇晃着飞去。
楠艾惊喊:“老祖!闪开!”
老祖却身形未动,不慌不忙抬手,广袖化作的黑雾霎时盘在她身上,将她身形稳住。
楠艾脚下飞云顷刻散开,跌落下来。
老祖手腕轻转,黑雾一收,将她扯来,恰落在他臂间怀中。
楠艾坐在他臂弯,两手自然搭在他肩头,小脸红润,气喘吁吁:“驾云果真没那么容易,我还得多练习些时日。”
老祖仍端抱着她,未松手,道:“只一日便能招云飞行,已有绝佳天赋,循序渐进就是。”
老祖竟夸赞她!楠艾惊喜,低头朝他笑得欢心。
两人距离很近,近得能在老祖透亮的眸子看清山谷的春景,在那盎然景色中映照出了她的脸。
她脑中忽又闪过海棠林里的梦境,也是这般,他仰头望来,好看的眼眸映满了盛放的艳红海棠,在那朵朵娇花中,是她微羞的脸。
楠艾心跳突快,脸热得像被晌午太阳烤着般,忙别开眼从他身上跳下。侧过身,手做扇子,状若扇风:“呼!这烈日当头,飞久了还真有些热。”
老祖默睇她一眼,再举头望天,分明是清晨朝阳,凉风习习......
***
从伐木的海精口中得知楠艾修成仙,帝轩就寻了个日子,风风火火提着十壶仙酒,来归墟为楠艾庆贺。
不觉间,入凉夜,圆月如银盘,繁星似晶珠。
帝轩再破开一壶新酒,斟上两杯。
两人端杯轻碰,帝轩饮下一口,开始抱怨:“你伐了我一百三十二棵赤松,这一棵棵都是上千年的宝贝啊!我那山都被你伐秃了去。”
老祖对他的怨声载道不作理会,轻晃酒杯,口吻淡淡:“我记得你曾说山头共有赤松三千八百株,一百三十二株就伐秃了你的山?其余的都是没长出的小苗?”
“呃......”帝轩一时梗住,几万年前说的话他竟记得这般清楚。所以同他相处真得谨慎言行,一不小心落个把柄,往后可就一抓一个准。
老祖呷口酒,幽幽地道:“当年南极岛某位仙女说喜欢金面珍珠,你跑来归墟海底掘了多少海蚌?我可曾详细算过?”
帝轩彻底没话接,别看拂墨平时话不多,冷淡得好似个冰人,若真论起斗嘴,这二十几万年,他是十战九输!
“行啦行啦!扯平行不?”帝轩忙打哈哈,想将话题绕出去。
他视线一扬,落在前方不远处的楠树上:楠艾长发垂散,闲适地坐在树枝上,背靠树干,一边捧着酒壶饮几口,一边同楠树说着什么。
一会儿巧笑嫣然,一会儿爽朗大笑,那笑音如风吹玉铃,娇俏动听。
帝轩视线拉回,笑得暧昧:“这花已盛开,再不攫取,小心被他人摘了去。”
老祖端杯的手一顿,随即饮下酒,待酒中醇香在喉间回味几番,说得淡然:“自然无需你操心。”
“呵!”帝轩道:“你倒是挺自信!”
*
楠艾同楠树闲聊完,便回到屋外的案几上,坐在草地同他们一同饮酒。
今日帝轩特来庆祝,老祖未阻止她,只叮嘱她自己把握好度,别次日醒来喊头疼。
楠艾自从第一次尝过酒,就惦念那味道。为了修仙,忍了多年。尤其帝轩带来的酒乃天界酒仙的独门佳酿,闻着味就耐不住,肚子里的馋虫更是拱动兴奋。她哪里会克制,喝得比这两男人还痛快,不多时,四壶酒入了腹。
帝轩见她趴在案几,面颊酡红,两眼迷蒙,已然酩酊不清醒。笑道:“你这是养了个小酒鬼啊,不如我帮你同酒仙预定些?”
老祖瞥了眼这分明醉了,还抱着酒壶不撒手的人,无奈得很。
他伸手欲将她手中酒壶夺来。哪知她气力十足,抱得紧,堵嘴不悦:“老祖你怎能抢我的酒!明明梦里那么温柔。”
此话一出,老祖霎时愣住,梦里?
帝轩更是惊呆,看了看两人,忙将酒杯搁下,此时不八卦更待何时!
他趁势追问:“你梦到过老祖?”
楠艾歪着脑袋笑盈盈,忽低声呢喃:“我曾梦见过老祖......梦见将他扑倒在海棠树下。”
老祖未有防备,心头一震,长睫颤动。
一旁的帝轩被她的话勾得兴致满满,再引诱着问:“然后呢?”
楠艾双目微翕,望着远空星辰明月,似追忆,唇边微扬:“那花瓣坠坠洒洒,落在他铺在地上的发间,美极。我便俯身吻在他唇上......他的唇柔......”
蓦地,一阵朔风极速刮来,楠艾声音戛然而止。
老祖化作黑雾将喃喃自语的楠艾卷裹,直冲三楼飞去。只听砰的一声,房门刹那关上。
“慢走不送!”老祖逐客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帝轩呆眼看着前方楼屋,哀怨连连:“不带这样啊!”
八卦才听了一半,这不要人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咔嘣”的营养液!
☆、第二十九章
烛光下, 影影绰绰。
老祖坐在床边, 凝看楠艾醉红的小脸。她嘴角浮现淡淡笑意,似乎很开心,双眼几乎阖上。
昏黄烛光合着融融月色, 在她眼中流转轻柔水光, 从那细微的眼缝中泻出, 融进了他眼眸。
她说梦见他, 在梦中做了连他都无法预料的亲密举动——将他压在海棠树下, 亲吻他。
归墟殿后侧那片海棠树林中吗?
“我的唇如何?”他接着她方才被打断的话, 问了出来, 很好奇她会如何形容。
楠艾微掀眼皮, 呆茫望着他,因被打断, 她已忘了自己说的什么, 疑惑的样子似在询问。
老祖见她醉得不轻, 也不知能否再从她口中打听出什么。却还是想试试,只因他心头早已被她的话拨动得奔腾如潮浪,费了不少劲才压制汹涌而来的狂喜。
他提醒道:“你说梦见将我压在海棠树下,亲吻了我,我的唇如何?在那梦里,你觉得如何?”
楠艾蹙眉沉吟了会儿,这才记起什么,又扬起笑颜:“你的唇很柔很软,像丝绒。甜甜的, 像果子。香香的,像醇酒,嘻嘻。”
她说着,忆着,傻傻地笑着。
老祖心间悸动,似被她的笑感染,唇边弯弯。伸手过去,宽厚掌心抚在她脸颊,轻声问:“何时做了这样的梦?你从未提过。”
楠艾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半睁的眼几分迷离睇看他。
“我不曾对你说谎,却说了一次假话,骗了你。我说那是个噩梦......”她嘟嘴似撒娇,莞尔又轻轻一笑:“可那是我做过最美好的梦。”
噩梦?
“那你还想再做一次这美梦吗?”他诱着。
“想......”她答得爽快,笑意却忽而敛下:“可我不敢,再也不敢......”
口中念念,她又慢慢闭上眼,好似入睡。
“有何不敢?”老祖倾身,身后墨发披散下来,遮掩了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