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老祖将后果阐明得如此严重,楠艾也甚觉几分道理,却仍有所顾虑:“两人单独住那儿,安全吗?”
老祖道:“有甚不安全?楠树会与他们住一起,何况他们的屋子距离我们也不远,屋外我会设下屏障,稍有动静我便知晓。你莫再瞎操心,得放手时当且狠心。”
老祖几番‘用心’的劝说彻底打消了楠艾的顾虑,当夜便与兄弟两说了此事,让他们往后就住在后侧方的小木屋。
拂晨和拂朔当是十分不愿意,委屈诚恳地保证日后安静住在隔壁房间,再不半夜跑来烦扰父母亲。
眼见楠艾皱着眉欲心软,老祖一手提着一个,眨眼飞身而出,离开了房间,将两人丢去小木屋。
老祖对两人的叫喊充耳不闻,离开时侧身冷眼厉色扫去,两人吓得陡然噤声,喘气都不敢用上三分力。
而后,被迫入住小木屋的兄弟两,想从楠树那打听自家父亲的弱点,便让他多说些父亲的过往之事。
楠树便仔仔细细同他们列举了老祖曾经‘震惊天界的屡次壮举’,譬如险些毁灭太阳、屠尽天界鲛族、将上任天帝送入冥府十八地狱等等。
兄弟两听完莫不乍舌惊愕,惶惶不敢置信,心底更是顿生敬仰。往后,再对父亲有抱怨也只得苦往心里咽,哪敢公然做对。
***
老祖一家五口抵达天庭时,天宫早已众仙云集,各路被邀的神仙纷至沓来。
却说今日怎如此热闹?正是天后二十九万岁寿辰。所谓过虚不过实,今日恰为三十万岁大寿。
天宫上方紫气漫喷、金光耀射,祥云瑞彩缭绕不断,仙鹤彩凤盘旋不歇。
众多仙家从未见过归墟老祖的真面,今日恰有幸一见,莫不细目端量。暗叹:果然如传言那般,容貌冠绝天界。
有仙见他怀抱女婴,欲上前寒暄问候几句,却见他面上清冷疏漠,不苟言笑,却步犹豫,纷纷打消了念头,只在路过时拱手亦或点头行礼。
认识楠艾的仙家则会转而与她聊谈两句,顺便夸赞初次现身天庭参加仙会的拂朔和拂晨,不仅遗传了老祖的绝姿容颜,且彬彬有礼,举止得体。
拂朔和拂晨的确礼貌有加,每每在楠艾介绍各仙家时,双双拱手躬身行礼,颇得仙家的赏睐。
待空闲,两人悄悄问楠艾:“爹爹参加仙会历来如此?对所有仙家都这么冷淡吗?”
楠艾笑道:“他对仙会这等事一向兴味索然,同天帝也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倒不会区别对待哪一位仙家。”
恰时,天帝和天后同其他仙家招呼完,走了过来。天帝因老祖携全家光临而欣喜展眉,老祖此番可是给足面子。
兄弟两观察片刻,果真如母亲所言,父亲至始至终也未增添几多悦色。天帝天后倒是不以为怪,即便父亲话语不多,几人聊得也随意自然。
“眨眼就这般大了。”天后难掩对兄弟两的欢喜,亲昵地拍拍他们肩头:“往后可多来天庭参加些仙会,多与仙家们面熟。”
拂朔拂晨拱手施礼道谢,遂与天后阔谈几句。
楠艾一边笑着一边环视四周,就见已落座的澧兰在前边向她招手,旁边还坐着魔界小公主——北方神帝北霁帝君之妻步莨。
楠艾便与天帝天后招呼一声,同老祖道:“我去兰兰和阿莨那,她们好似有事找我,你先带着孩儿们。”
待她离开,老祖状若不经意侧身朝楠艾走去的方向觑了眼,确定她落座在澧兰那桌,收了视线。
*
“瑆儿呢?”楠艾问道。
澧兰下巴朝右侧微微一点,楠艾望去,就见不远处,法华尊者正与北霁帝君谈聊。
云瑆坐在两人身旁的玉石台阶上,陪着帝君的女儿步沐晨,帮她剥果子吃。步沐晨两眼圆溜溜盯着他手中的果子,笑得欢快。
“唉?”楠艾诧异地问向步莨:“宠妹狂魔的曦垣怎么没来?倘若见到沐晨和瑆儿关系这般好,定要抓狂,哈哈!”
步莨笑道:“他十分舍不得丢下妹妹,今日却百般没法,被他爷爷抓去进行魔君试炼。”
“哦。”楠艾了然点点头:“这么小就开始魔君试炼?想来曦垣修为不低,天赋极高。”
澧兰道:“阿莨不接管魔界,将来曦垣就得代替她继承魔帝之位,魔帝自然对他严格许多。”
说着,她拍了拍楠艾手臂,示意她凑近些。在楠艾耳边悄言:“阿莨带了魔宫的上等花酿,是魔帝囤了三千年的,前两日才开坛揭封,想尝尝吗?”
一听美酒,楠艾眼中顿亮。
自从怀孕后,老祖就禁止她饮酒,她知酒对胎儿不好,久而久之便未再想过这回事。今日澧兰一番话,瞬间将腹中沉睡的酒虫勾引出来,拱动难抑。
“那......”楠艾瞄了眼还在同天后闲谈的两兄弟,问道:“娃娃们呢?”
步莨嘻笑眨眼:“你说呢?”
楠艾目光扫过两人,三人默契十足勾唇,笑出几分狡黠。
***
天庭西郊栖木林。
“哈哈!真爽!”楠艾放下酒壶,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这两年专心带娃,许久不知酒滋味啊!”
她身旁已歪歪扭扭堆放了五六个空酒壶,面色酡红,斜倚在地上,仰着脑袋半眯着眼,陶醉十足的模样。
酒量一向不好的澧兰饮得最少,一壶都还未尽。以往多数时候她也是陪酒的,对酒倒是不如楠艾那般情钟。
澧兰笑道:“没成想,向来无拘无束的你还挺听老祖的话?他不让你饮酒,你就真不饮了?”
楠艾扭头,递过去一记白眼:“我这是为娃娃好,谁要听他的话?”
说完又冲澧兰坏笑:“我倒是觉得你很听沅止的话。让你回天庭复职,因吃醋而不准你再去南海,禁止你与长生帝君来往,你是件件都称他的意咧!曾经天庭最为清冷高傲的花神,在尊者面前怎么就瞧不见踪影了呢?”
澧兰莞尔而笑,对楠艾的调侃不甚在意。
一旁的步莨捂嘴笑出声,醉意渐浓,嘻嘻道:“兰姐姐那么喜欢尊者,当然会听他的话啊!我也很听帝君的话,帝君牵着我朝东走,我是绝不会朝西走的!”
“哈哈!”楠艾被她的醉话逗乐:“你堂堂魔界公主,当初为了帝君杀到天庭,搅个魔气冲天。如今成了个温顺小媳妇。啧啧!你们一个个都成了夫管严,这哪行?我就不怕老祖,他若往东边,我偏去那西处!”
澧兰伸手戳了戳楠艾的额头:“若你在老祖面前还能说这话,我就真当你不怕他。”
“呵!”楠艾撑起身子,再提一壶酒,仰头畅饮,擦了擦嘴,一副无所畏惧的凛然架势:“我会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气势!”
澧兰摇摇头,这人醉得不轻了。
三人在栖木林饮酒欢谈,乐乐陶陶,好不高兴。这可急了三个带娃的男人,不过一溜烟的功夫,诺大的仙会左右寻不见自家夫人。
整场寿宴,大家其乐融融、举杯畅饮,仙家们更是个个欢言庆贺天后寿喜。
而归墟老祖、北霁帝君和法华尊者三人全程冷脸,不明原因的仙家莫敢上前敬酒,即便想看看老祖幼女的仙家,俱是怯步不前。
拂晨抬头问老祖:“娘亲去了哪儿?方才还说让我们等等她。”
老祖绷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没作回应。他也想知道楠艾去了何处,连声招呼都未打,他不过同天帝谈几句后转身就看不到人了。
北霁帝君与法华尊者同坐一桌,帝君垂眸睇了眼手中酒杯,却才想起今日魔帝与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阿莨挖了几壶好酒。
他淡淡一笑,晃了晃手中杯盏,同一旁的尊者说道:“阿莨带了些酒来,想必她们正在某处欢畅饮酒。”
尊者一听,蹙紧的眉头舒展些,面上仍是清冷,点头道:“十之八.九是去了栖木林。”
楠艾曾在天庭任职置星星君时,就与澧兰经常约在栖木林饮酒,如此一想,他也放下心来,知晓澧兰在何处便安心。
两人的谈话被老祖听入耳中,他猜断楠艾是与澧兰三人离开,毕竟三人同时不见踪迹。只是楠艾甚少随意离开他视线,他曾千叮万嘱,若有事需知会,不可轻易走离他的视线范围。方才突然不见,即便知道不会有危险,却不能松懈,他十分紧张她的安危。
老祖将怀中沉睡的女儿交给长子拂朔:“护好妹妹,我去找你们娘亲。”
拂朔一听,欣喜不已,赶紧伸手接过。拂晨忙不迭凑过去,瞧看妹妹的可爱睡颜。
而当老祖寻到栖木林时,楠艾早已醉得一塌糊涂。
恍惚听到有人唤着自己名字,她仰头半觑了眼面前的人。忽而灿烂一笑,摇摇晃晃站起身,歪歪扭扭走过去,一个踉跄就扑在老祖怀里。
老祖眼疾手快接住她,正要冷声训她。
楠艾突然抬起头,两手轻捧他脸,笑得邪气:“哪里来的美人儿?长得可真俊哪!”
一旁的澧兰正扶着同样醉醺醺的步莨,默默为楠艾擦了把汗,还说要看看她的气势,这花痴样,早就没了半点气势。
她赶忙说道:“我送阿莨回殿内休息,老祖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