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青禾确定自己没疯,倒是李茹娘,眼睛发红,张牙舞爪,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披散下来,面目狰狞的样子像个疯子。
乌青禾打开门,把门外的乌修拉了进来。
她嫌弃乌修腿太短,直接把小孩抱起来,往李茹娘身边走。
“现在这些东西都没有了,但是你没有死,你还活得好好的。我没有戴那个东西,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
乌青禾的声音冰凉冷静,像是冬日里的一盆冰水,把李茹娘的火浇灭,浇了她个透心凉。
她的话音刚落,李茹娘瞬间成了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大鹅。
攻击力再强,再能扑腾,被扼住了要命的咽喉,一下子就丧失了战斗力。
良久,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动了动胳膊和腿,的确是完好无损。
意识到眼前站着的是宝贝女儿,而不是仇人,她一下蔫了下来,恹恹地说:“我头晕,胸闷。”
“那是因为大喜大悲,你休息会就好了。”
乌青禾站在李茹娘身边,在她身后画了个清心咒,把灵气拍入她的体内。
李茹娘顿时神清气爽,理智回笼之后,她对女儿生出了几分愧疚:“娘刚刚不该吼你的。”
乌青禾捡起剩下的玉石,把里面剩下的阵法一个个捏碎,又和她说:“这也怪不得你,只怪就怪那江湖骗子,拿这些劣质品东西来糊弄你。”
玉是好玉,但是失去了里面的阵法之后,又被乌青禾抽走灵气,立马就变得晦暗起来,白送都没有人要。
她接着说:“这是骗子常用的把戏,说你家里有灾,然后卖自己东西,换取银钱。至于会有损财运,这种把戏就更好做了,每次你带钱出去,就找些小贼摸掉你的钱,花点小钱,就可以让陌生的老头老太讹上你。”
乌青禾提醒李茹娘:“若是乌修是灾星,那今天的鱼和珍珠怎么会落到咱们家里来。”
她这么一说,李茹娘立马就把责任推到了“骗子”身上:“我就说是骗子。”
乌青禾也没有同她继续掰扯这个话题:“咱们家里穷,倒不一定是天灾,可能是人为,毕竟那位一直对你心有不满,想要设计母子离心,趁着你不在,偷走她给的钱,也不是难事。”
提到李茹娘的大仇人,她眼睛立马红了。
兴许是因为女儿突然变得强势起来,她对乌青禾生出了几分依赖,小心翼翼地征询她的意见:“那咱们要怎么办。”
乌青禾一锤定音:“收拾家当,搬走。”
说要搬走,李茹娘又犹豫了,她作为内宅妇人,怕的就是颠簸流离,日子过得苦,可是也不愿意离开那个舒适圈。
乌修手里还攥着那颗粉色珍珠,听到这个话,他忙把珍珠往乌青禾手里塞。
他的嗓音带着点哑意,但一字一句说的恨认真:“珠子给你,我不要你,你别走。”
乌青禾拍拍他的肩:“没事,带你一起走。”
她看了李茹娘神情,继续加码:“若是不走,那夫人发现了这颗粉色珍珠,指不定要颠倒黑白,说这珠子是窃来的。”
乌家家财万贯,李茹娘三人一贫如洗,又和离多年,官老爷和其他人会信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李茹娘神色松动,乌青禾再接再厉:“你和乌员外以和离,我们三人的户籍都握在自己手里。我们换个城池,离乌家远远的,再把珍珠卖了,足以买个小院子,过好日子。”
她一改先前的冷淡,声色添了几分温柔:“再说,女儿已然长大,万事有我。”
鲜少有人能够拒绝乌青禾这样说话,李茹娘被成功说服,决定连夜就走。
第5章 破财的貔貅(4)
李茹娘下了决心,也没有多耽搁。
她们住的这个屋子,本来也没有剩多少好东西,家里剩的那些活蹦乱跳的鱼,她都拿去到附近的村子里,低价换成了一些调料,还有一些银钱。
母子三个人,她背了个大包裹,乌青禾拿了一个,连着乌修这个小矮个子手上也拿了些轻便的包裹。
带着身份文牒,又把珍珠藏好,三个人连夜从山边上的村子,赶到了县城。
差不多刚好掐着点到了城门,清晨城门大开,守卫稍微检查了一下,她们三个就顺利出了城。
李茹娘和乌修都没少走过山路,虽然是柔弱的妇人和小孩,脚力却非比寻常,连着走出去好几里路,也不带个喘的。
一路过来都没有发生糟糕的事情,钱没有被偷掉,也没有任何猥琐下流的混子来骚扰,反而又不少好心路人给她们提供了帮助。
他们到后面的时候,也不需要靠着自己双腿走路了。她们蹭了个顺风的押镖的车,连钱都不用给,只需要李茹娘每天给车队这些镖师煮锅饭就行,食材都是由车队提供,不需要她们费半点力气。
可以说,李茹娘带着孩子在外面居住的这几年,就没有感受过这么多善意,她感动得本来就有点发红的眼睛都要被眼泪浸泡肿了。
和大家伙一起喝着热气腾腾的肉汤的时候,李茹娘很是后悔,到底她当初为什么非要窝在那么个小地方,就整天等着那个女人的施舍呢,八成是她的脑子被驴踢过了。
乌青禾和乌修作为这支队伍里为数不多的女眷和小孩,自然也分到了一碗香喷喷的肉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抛弃过,乌修始终盯得乌青禾紧紧的,像是生怕赶着路,她就和李茹娘一起抛下他不管了。
以前就算李茹娘把他丢下,他也可以找回那个小木屋去,但是她们要走了,天下这么大,他跑得也没有马儿快,肯定找不到她们。
等到夜里的时候,母子三人分了个小帐篷,乌修也不敢睡,就睁着眼睛看着乌青禾。
李茹娘嗔怪说:“这孩子,你不睡觉,明天早起的时候,谁理你。”
乌修无动于衷,根本不买账。
在小木屋的时候,基本上也只有吃饭和干活的时候,他会听一听。现在有了乌青禾,他就仿佛有了靠山,李茹娘说他,乌修根本是不听的。
这或许也不能怪他,尽管误会已经解除,乌修不是李茹娘眼中的灾星了,可是乌修两三岁就懂事了,这四五年来造成的隔阂和伤害,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轻易抹平的。
后者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得往铺好的简易小褥子上一躺,然后把那颗珍珠塞到了乌修手里:“好了,睡吧。”
乌修一只手紧紧攥着珍珠,一只手紧紧地揪住了乌青禾的衣服,这才合上眼睛。
乌青禾可以感觉得到,乌修虽然假装闭上了眼睛,但是半夜里中途醒来偷偷看了她好多次。
所以她才说小孩子麻烦,不是吵吵闹闹,就是黏人黏得要命。
第二天一大早,那些镖师就喊李茹娘去做饭了。
乌青禾睁开眼,就瞧着小孩早早坐在那里,珍珠被李茹娘收起来了,他也不出去吃东西,就看着乌青禾。
乌青禾走哪,他走哪,她做什么,他跟着做什么,简直像是长在她身后的一根小尾巴。
也得亏大多数时候乌青禾都没有脾气,只要乌修不折腾不吵闹,她就任由他跟着。
她们跟着镖师,一路到了繁华的京城,天子脚下,凡间烟火最足,却也是龙脉所在,灵气充裕之地。
乌青禾拿路上剩的银子先去衣服店里换了身衣衫,让李茹娘跟着,她做主卖了那颗珍珠。
虽然李茹娘生得也算是貌美,但行为习惯有点小家子气,而且进入这珠光宝气的地方,总觉得矮人一截。
做生意的又不是慈善人家,不逮着她宰逮谁宰。
但乌青禾不一样,她就算是随便披块白色的布在身上,整个人看着也仙气飘飘,超凡脱俗,不是小户人家能养出来的。
乌青禾一进门,店里的小二便迎了上来,殷勤地问她要什么。
听说她是来卖珍珠的,对方态度也并没有变差,而是按照她的要求请了掌柜出来。
粉丝的珍珠被托在乌青禾的掌心递过去,掌柜翻来覆去地看。
然后开了个价位:“五百两。”
京城物价高,五百两,要是在京城租间大点的院子住,一年就能花个精光,这里是京城最大的店,能够给的价钱肯定是比小地方要高很多。
特别是这两年,因为宫里的贵人们喜爱珍珠,珍珠的价钱短短时间翻了十多倍的价格。
乌青禾比了根手指:“一千两。”
这年头珍珠都是靠野生打捞,价格十分昂贵。有瑕疵的珍珠和完美无瑕的完全是两个价。她手里这颗灵气逼人,关键是罕见的粉色,最是受那些小姐夫人们的喜欢。
掌柜习惯性的就要开始扯皮降价打压这物品,乌青禾懒得他多费口舌,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神情不带半点留恋。
这是个不缺钱的主,而且那珍珠实在灵气逼人,让人看了越看越觉得心生欢喜。
一千两价格听起来贵,可要是能讨了贵人喜好,那就值大发了。掌柜的冒出这样的念头,忙喊住她:“小姐且慢,一千两便一千两。”
乌青禾和掌柜的开价的时候,李茹娘的手心都被汗水打湿了,等到乌青禾出来,她掌心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