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苒兴致勃勃地说,“我一看就想起你来--你这么白,配条素点的裙子,别的什么都不用戴。”
这也是人家心意,叶霈大大方方收下,谢了又谢,莫苒高高兴兴走了。
给母亲打完电话,洗脸做面膜,叶霈刚想睡下就听到敲门声,是小施。她换了身裙子,头疼地说:“霈霈,老曹又吐了,我拖鞋和裙子都完蛋了,陪我去趟对面吧?”
这里毕竟不是酒店,没那么方便,叶霈爽快地应了。对面是家“24 seven”便利店,总被大家叫成711,其实也差不多,小施去拿一次性拖鞋和袜子,她溜溜达达,顺手从货架挑护手霜。
“霈霈,真羡慕你。”付钱的时候,她没头没脑说,叶霈没反应过来,“什么?”
小施把双手放在脸侧,做个睡觉的手势。“我失眠两年了,全靠安眠药和红酒;只要老曹不在,我就天天做噩梦。十一他回家,我 ~我妈都快逼我去神经科了。”
她说的是七宝莲化成、又被自己吸入的彩云吧?骆镔说过,这种云雾没有直接功效,却能醒脑养神,反应快胆子大,在“封印之地”更明显。
不过就算没有,自己是练武之人,凝神静气成了本能,也比他们强得多。
她安慰:“过完年就好了,哎,到时候叫着老曹,到我们南昌来吧?或者西安集合,咱们打牌。”
小施想都不想就应了,憧憬地望着天空:“骆驼上次带咱们去的那家店地道,羊肉串好吃,回北京老曹馋的不行。我去牛街买羊腿,用烤箱给他烤,他一个人吃了半条。~”
叶霈顿时想起吃掉两大碗羊肉泡馍的小琬,怎么还不回来?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平时冷清周末热闹,有点像大学。十一月初那个周末,就连“佐罗队”也赶了过来,数十人聚齐,有点像过年。
在孟买度过两个月,谢岚收获一堆珠宝纱丽,还有木雕檀香,朝叶霈显摆半天;和叶霈莫苒不同,已经通过三道关卡的张得心始终陪伴在她身旁,时时出谋划策,除了没找到迦楼罗,出双入对相当幸福。
“都赶上度蜜月了。”叶霈这样评价,“日子过得不错嘛。”
送给她一套彩宝首饰的谢岚洋洋得意,“喂,塔里不少宝贝吧?感觉怎么样?老张说,当年要不是拿不动,真想都搬出来。”
叶霈大手一挥:“多得是,想要什么你随便挑。”
潇洒之后互吐苦水,迦楼罗这座大神到底在哪里?叶霈头疼地指着笔记本,又指指被挂在衣架的条纹连衣裙和配饰鞋子,“就这些宝贝,走到哪里背到哪里,生怕丢了。那天我朋友一块儿,花里胡哨的,幸亏拍了照片,否则万一少条手链项链,我就完蛋了。”
盯着笔记本的谢岚忽然说,“霈霈,你这个朋友画了这个,你没画?”
这个?她凑过去,恍然大悟:是叫做henna海娜的手绘嘛,第一天到印度就尝鲜了,赵忆莲画了花朵,自己挑了只神鸟
神鸟?叶霈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把笔记本抢到面前:没错,赵忆莲手臂还有浅浅痕迹,自己可什么都没有。仔细想想,手绘本来就慢慢脱落,自己很喜欢这条新连衣裙,生怕被颜料蹭脏了,特意用卸妆水擦了擦,基本看不出了。
被摩睺罗伽拉入“封印之地”是什么模样,想通过“捉迷藏”关卡,也必须是什么模样才行,我到斋浦尔那天,手绘可还是有的。
就在这里!一个小时之后,叶霈冲到自己年初居住那间酒店附近,没费什么力气,就在某个街角找到一个摆满鲜艳颜料的摊位--手绘师也在!
那是一位穿着传统服装的中年女子,额头红点,乌发夹着银丝,比实际年龄衰老不少,令叶霈一眼就认出她来。
“hi。”她有点手足无措地招呼,闷头在摊位周围图案中寻找着:孔雀荷花大象,怎么这么多?忽然眼前一亮:“这个,我要画这个!”
那是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金翅鸟。
几分钟之后,她屏住呼吸,看着手绘师用填满颜料的细管贴近自己胳膊,画下第一笔。大鸟轮廓出来了,翅膀张着,头颅高昂
管用么?反正踏实了,第二天从斋浦尔前往琥珀堡的车子上,叶霈左臂伸在眼前反复打量。
死马当活马医吧。
走到城堡底部,小余去停车,李俊杰买票,她熟门熟路地排到等待骑乘大象的队尾。
哈哈,今天是小伤疤,叶霈伸着脖子数轮到自己的坐骑。两个月过去,琥珀堡守卫见到她就微笑,她也熟识了大部分干活儿的大象,不少顺口起了外号,面前这只右耳有个破口的年轻公象就被她称为“小伤疤”
伤痕是军人的勋章,爸爸当年也受过伤,痊愈了,伤疤抹不去。
小伤疤今天裹着红布,长鼻被画得红红黄黄绿绿,有点像红绿灯,背着木架做成的座位。哎,它们也挺可怜,天天干苦力,叶霈摸摸背包里的两根香蕉,打算到了城堡就犒劳它一下。
队首是两位欧美游客,正顺着木梯攀上另一头绰号“大力士”的高大公象,一位裹着红包头的当地象夫整理着缰绳--叶霈心跳停了停。
他嘴巴尖尖,分明是鸟喙,眼睛炯炯有神,脸庞长满金色绒毛,两只手臂被长长金翎毛覆盖着,抖一抖就打算飞起来;视野里另一位乘客也变了模样,扁平脸孔覆盖黑鳞,双目黄黄泛着凶光,吐着长长红信子。
迦楼罗来找我了!我~我得救它才行!叶霈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推开前方四、五位游客大步疾奔,中途甚至紧张地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冲到木梯的瞬间,她不踩木阶就高高蹿起,伸着胳膊去抓。
可惜还是晚了。
黑蛇乘客压根没有看她,像根弹簧似的径直弹到象背,张开嘴巴咬住金翅鸟乘客的脖颈,叶霈甚至能看到闪着光芒的毒牙。半秒钟之后,金翅鸟乘客像只真正鸟儿一样挣扎抽搐,眼睛里的光彩逐渐消失,慢慢不动弹了。
完了,来不及了,冲到象背的叶霈身体僵硬,不知怎么办好,慢慢蹲在他身边--后者突然活过来,瞪着她摊开手掌,吐出一大串英语。
哎?叶霈瞪大眼睛,发现他脸上的金毛消失了,胳膊激动挥舞着,明明是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嘛!再看黑蛇乘客,好端端一个混血女人,稍微胖了些,正拧着眉毛指责自己。
这次错过了。
她叹口气,道了几句歉,转身跳下“大力士”象背。背后象夫高喊“上帝”,几位游客也批评她“太危险了”,叶霈耷拉着肩膀,走向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李俊杰。
“失败了。”她短暂地说,“走吧,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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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2019年11月4日,斋浦尔
夜幕降临的时候, “捉迷藏”微信群里的人们都知道叶霈失败的初体验了。
不少人扼腕叹息, 外加情感代入,把自己与胜利女神擦肩而过的经历讲给她听:去年就通过“一线天”的王瑞抱怨, 霈霈这算啥呀,我t眼睁睁看着迦楼罗死在我面前足有四、五回了,都有心理阴影了;“佐罗队”大苏则说, 四个月前迦楼罗好不容易现身,自己明明摸到对方翅尖, 可惜金翅鸟左脚爪也被毒蛇咬住,依然功亏一篑。
这位叶霈不太熟悉的老队员愤怒地强调:摸着还是热乎的呢!
叶霈有点想笑,觉得自己还不算倒霉到家。
更多人宽解安慰, 比如莫苒猴子等等:霈霈刚一个月就见着大神, 实在太有效率了, 再接再厉嘛;再说,衣裳行头正式确定,以后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大神”是猴子桃子给迦楼罗起的新绰号,他俩网游玩多了, 张口闭口都是“坦克”“输出”,摩睺罗伽则是“大boss”。别说,还挺形象。
远在孟买的谢岚在电话里笑个不停:“霈霈, 看见了吧,你就缺这一个手绘,搞定了吧?幸亏有我在, 否则啊,你等一年还是没戏。”
这话是真的,叶霈对人家的感激发自内心,“你现在要在我面前,我一定亲你几口,真的,阿岚,我都爱上你了。”
谢岚“耶”的一声:“行啊,以后我跟你c,让老张和骆驼混去,哈哈。”
至于骆镔,激动之余则附带担心,毕竟后来赶到的李俊杰描述,离得老远就看到叶霈嗖的一声窜到象背上去了,大象摇耳摆头受了点惊,好在象夫安抚住了。
傍晚在加尔各答机场接到叶霈几人的时候,他第一句话就是后怕,“小心点,下回先左右看看,别出事,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还下次?”叶霈把行李箱递给他拖着,头疼地按着太阳穴:“可别,这次就够刺激的了。天灵灵地灵灵,下次直接搞定吧。”
按照“封印之地”人们的经验,第三关只要失败了,当月也就作废,迦楼罗不可能再次出现,必须次月阴历十五之后重新等待;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到11月11号,叶霈是彻底闲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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