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加餐么?”公输全全问坐在树下小口小口喝水的卿微。
卿微抬眼看看兔子,又看看表情无比愚蠢的公输全全:“你能杀了兔子?剥皮?洗内脏?”酥饼和米糕两只兔子大爷一起用圆溜溜的小眼睛瞪着他,仿佛在说:“怎么了小子?你要杀兔子给兔子看?”
公输全全默默地颓在了小妥的脚边,兔子从他的手指缝间挣扎出了自己的耳朵,抖了抖耳朵跑走了。酥饼和米糕捧着不知从何处找来开着紫色小花的草哼哧哼哧地啃着,它们俩倒是能够自己动爪丰衣足食。
几只虫子从卿微身后的大树上颇为招摇地爬过,卿微看到它们淡褐色中又带了点金属光泽的颜色,突然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坐在小妥旁边画圈圈的公输全全突然闻到了一点香气,是那种蛋白质被火灼热后散发的香气,其中还夹杂着些微的油脂香。
“你在做什么?”
公输全全看着卿微坐在火堆旁边用一根小树枝摆弄着火堆里一个早就吃完了的罐头盒。
“要尝尝吗?”
卿微把罐头盒从火堆里小心翼翼地夹了出来,公输全全担心她被火苗燎到,赶紧冲过来帮她把树枝上的残火踩灭,却见火光似乎有生命一样地自动熄灭了。
这一点异象他在这几天里面已经习惯了。
“这是什么?”
罐头盒里有十几个黑漆漆的指甲盖大小的圆球,刚刚公输全全闻到的香气就是它们被加热炙烤之后散发出来的。
“你要的加餐。”卿微很自然地说道,“高蛋白低脂肪营养丰富富含微量元素口感也非常有特点。”
热烫烫的小东西用手指一捻就能弄碎外面那层黑色的脆壳,露出里面白生生软嫩嫩的内在,闻起来很香吃起来应该也不差,然而……
“这是……”公输全全吞了一下口水,他的感官在宣泄着对于肉食的狂热,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屈服了是会后悔的。
“虫卵。”
卿微面带微笑。
公输全全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以前吃过的,无上美味,烤熟了应该更好吃才对。”
公输全全却从这句“安利”里面听出了别的意思。
“你都能吃,我为什么不能。”说完,公输·大男子汉·怕虫子·全全就一脸慷慨就义地拿起来一块,呲牙咧嘴地扔进了嘴里。
嘴上沾了一圈的黑灰。
“很好吃。”几乎把虫卵生吞下去之后他说的一本正经。
卿微挑了一下眉毛:“那树下还有一大坨,喜欢吃就多吃点……”
花美男瞬间变成了叶绿素美男。
公输全全在大西南生活的痛且快乐着,方来来几个人在路俏的身边也不好过。
路俏依然没有醒。
方来来这么怂的手气打麻将都搓出天糊了,路俏依然没有醒。
林卓这么臭的牌运打牌都出了四个2连炸了,路俏还是没有醒。
章宿与南宫不必说,他们两个充分体现了理科学霸在赌|博技能上的优势,输少赢多,尽管这并不曾让他们的心里轻松半分。
方来来&林卓:赢了牌还一脸苦大仇深,求输家应有的心理阴影面积。
在天咏的帮助下,他们又把路俏的情况隐瞒了四天,到了今天,除非天咏把所有窥探的人以及他们幕后的势力头目都杀死,那么“路乔”还活着并且昏迷不醒的消息就会被所有怀有善意和恶意的势力知道。
包括林卓身后的特监局和章宿身后的十二大科研所。
“到底你怎么样才会醒?”
出人意料的是,面对这种迫近的困境,第一个支撑不住的居然不是背负着巨大压力的林卓和章宿,而是南宫。
“你一直就是这么睡着对么?你是个累坏了需要休息的英雄,可是那些等着你的人,却在漫长的清醒中被你辜负了所有的期望。就像现在这个局面,你今天不醒,明天林卓和章宿几乎都要死,方来来也再也谈不上什么前途,你大可以再一睡上百年,醒来之后看着眼前的他们再次变成一个符号!”
方来来想把南宫从路俏的床边拖开,被章宿制止了。
章宿老神在在地扬了一下手中的录音笔:“免费的真心话大冒险,万一咱们真的有今天没明天了,也算是乐子。”
方来来:“……”原来疯了的不只一个。
“你知道方启航是怎么死的么?”
南宫脸部的肌肉都在抖动着,他的脑海中有方启航的记忆,那些记忆里全是路俏的脸庞和远去的背影,当他把记忆封存的时候他可以冷静地如看电视一般地对待方启航与路俏的种种,可当这些记忆随着路俏的出现而再次在他脑海中翻滚的时候,他所思所想都是漫长的等待,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当人到中年的时候,方启航拒绝了无数女性的示好,除了设计路俏的雕像,他把一切都扑在了对空武器的研究上,他希望有一天路俏回来的时候不用再去做英雄,有先进的武器代替她去完成使命。
当白发苍苍的时候,方启航婉拒了无数的荣耀,他只需要钱,他把自己能够兑换为财富的研究成果都换成了钱,他研究人工智能,研究如何把自己的记忆储存下去,因为他已经绝望了,他知道他这一生都不能等回他那个飞向了天空的爱人,可他希望别人能替他等下去,所以才有了天咏和他们这些“人工异能者”。
如果从满含期望到渐渐绝望之间,这个女人就是这么无知无觉地睡着,那到底是等待者的悲哀,还是她另类的残忍?
所以南宫恨路俏,如果他是方启航,他根本不会等待,要么就去翻遍她可能存在的每一寸土地,要么就把那里的一切都毁掉,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根本不值得。
可他又明白自己做不到自己所想的这么狠绝,所有的恨都要有一个支点,那个支点就是他心头的憧憬和仰望,也可以叫做“爱”。
所以他的感情比章宿他们要更加激烈和澎湃,当压抑不住的时候,喷涌而出的是夹杂着心痛的怒火。
“这次绝对不会有人等你了,你就活该孤孤单单一个人躺在九科的实验室里。”
“你在乎的东西都被时间改变了,除了你。”
……
林卓有些不安地拍了拍章宿的肩膀:“这小子不太对劲啊。”
章宿既然一张棺材脸回应道:“你可以管这一幕叫绝望的告白。”
林卓:“……”说好的只南宫一个不对劲呢?
南宫的口水都要说干了,路俏依然没有反应,她像个精致美好的偶人,并不知道这个世间那些时光之中流转的风雨沧桑。
看着这样的他,南宫感受到了难以名状的绝望。
方启航的等待,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甜蜜(?)自己如果就此赔上了一生,那岂不是比他更加的可悲可怜?
“你猜,方启航死之前干了什么。”
“你猜,他和景颂月是什么关系。”
“你猜,景颂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蝴蝶紧闭着自己的翅膀,像是一闪轻盈又坚定的心门,当它被最诱人的芬芳吸引,它将展开翅膀,迎接即将到来的美好。
是哪一朵花悄悄开放?
是哪一朵花的模样惊艳了蝴蝶?
是哪一朵花的芬芳,将小憩的精灵悄悄唤醒?
路俏睁开眼睛的瞬间,南宫二仿佛听到了自己生命中最别致的诗歌。
第124章 救
卿微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完全不适合人类生存的丛林里,遇见蓝嘉。
第一次看见蓝嘉的时候,卿微眼中的蓝嘉是狼狈又软弱的,身体上的狼狈,心灵上的软弱。
这次,她看见的蓝嘉狼狈更甚疲惫更甚,眼神里都透着强硬,仿佛在这短短的分别时光中,她已经脱胎换骨。
“卿微?公输全全?”
蓝嘉的衣服早就被树枝刮烂了,□□的手臂上有刮擦的红痕,和虫子叮咬的大包,她蹲在小溪边上接着水,警惕地像一只兔子。
在看见卿微他们的一瞬间,她举起了一边的钢制小铲子,看清是谁之后才慢慢放下。
“你是怎么回事。”
卿微皱着眉头,想到自己与蓝嘉命运轨迹上的纠缠,在即将到达灵寨的地方与她相遇,这让大言咒师的心里有几分的不安。
“我……”
蓝嘉带着卿微和公输全全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山洞里,一个枯瘦的女人,脸上几乎只能看清那双大得吓人的眼睛。
在发现有陌生人进来的瞬间,这个女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挥动着手里的匕首,她的手臂上满是伤痕。
看见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公输全全第一时间转过身去。
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上衣服早已破烂,干瘪的□□暴露在外,还带着灰褐色的污痕。
“你别害怕。”蓝嘉轻轻地跪下抱住那个女人,完全不害怕女人会伤到她。
“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会帮助我们。”
在蓝嘉的安抚下,女人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山洞里弥漫着恶臭,卿微用酥饼捂住自己和米糕的鼻子,公输全全很自觉地贡献自己的一只手捂住了酥饼大爷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