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又一次以为这将会是他们两个人的结局之后,事情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傅子瑜竟然从洛阳找了过来。
他没有收到回信,便想尽了办法找到了当初李纪宛和他通信的中间人,之后才知道她是写了回信的,只是她的回信竟然被另一个男人截走了,后来这位中间人也没有再见过她。
他知道她已为人妇,因此做了最坏的猜测——他们的通信有可能败露了,并且还给她惹到了麻烦。
傅子瑜脑子并不笨,但他是个很冲动的人。
所以他不顾一切从洛阳到了江都。
幸而他见她前做足了功课,完美的避开了她的丈夫。
他还知道她府中那些下人若无主子吩咐并不会去湖中心的宅院,所以从湖的另一端泅水进了她的院子。
李纪宛在明晃晃的午后魂不守舍的喂兔子吃草时,忽听到哗啦一声,推拉的木扇门被人从两边推开,一个浑身湿透身形消瘦的书生滴着水进入了她的视野。
“宛儿……”他轻唤了一声。
李纪宛呆了一呆,手里的兔子一下子被她滚落到地上。
他走过来拥住她热烈的亲吻,李纪宛没有挣脱,她像呆住了一样只是哭。吻完之后她一把推开他甩了一巴掌,之后两人压低声音吵了一架,她甚至还打翻了脂粉盒。
李纪宛对他是有怨恨的,文试招亲那么好的机会,他却因为不相信她而放弃了,如果当初他娶了她,她也不会被人玷污糟蹋。
现在才来有什么用?她已经嫁人了,清白也没有了。
傅子瑜却气她当初过于无情。
李秋元站在上帝视角干看着也没办法劝架,就在她担心他们会动手打起来时,他们滚到了床上。
没错,就是滚到了床上。
李秋元一脸的猝不及防,她作为一个单身狗怎么都无法理解这两人的脑回路还有这心照不宣心有灵犀的配合,只好捂着指缝被迫看了一场直播。
虽然刚开始是捂着眼睛看的,但后来她四下环顾了下才反应过来这虚无的长廊里只有她一个,于是又放心的松开手大大方方的看。
那两个人在床上勾勾缠缠纠缠了很久,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她一度感慨唐朝的古人确实要比其他朝代的人开放很多。
结束之后他们两个还紧密相拥着,傅子瑜叹息了一声说:“他发现了那封信有没有刁难你?跟我去洛阳吧。”
李纪宛闻言发着呆说:“就算要走,也要先拿到和离书才行,不然就是无名无分的私奔不是么?”
“我们这样已经算是乱了纲常,私不私奔还有什么区别?再说之前又不是没有私奔过。”他说:“而且万一你拿不到和离书,反而被他扣下该怎么办呢?”
李纪宛沉默了一会儿,联想到前些日子的禁足,大概觉得有些道理,于是起身穿上衣服开始收拾东西。
傅子瑜躺在他们的喜床上,想到她和自己的丈夫曾经也在这里做过什么,心里就压不住的冒着酸气。
但很快,他听见哐的一声,她好像打碎了什么东西。
之后他听见她仓惶的,有些慌乱的声音,“快点躲起来!他回来了。”
傅子瑜愣了愣,随即也慌得不成样子,抱起床上的衣服就往她柜子里钻,但是柜子里都放满了东西,他急的团团转时,李纪宛及时打开了之前放嫁妆的红木箱子将他塞了进去。
罗公远进来后看见了她散乱的发髻和脖子上的红痕,深黑的眼眸中翻滚着一抹黑色暗流,他一句话也不说的静静看着她,然后慢条斯理的一个个打开了她的柜子。
李纪宛扑上去拦住了他,“你要做什么?为什么翻我的东西?”
罗公远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尽态极妍,极尽柔情,“你想藏人,也该藏得彻底一些,床下那双男人的靴子都还在,你觉得我是瞎子么?”
李纪宛咬着唇面色通红的看着他说:“那双、那双鞋子是我借了别人的式样打算给你做一双一模一样的。”
“哦,是吗?”他仍旧在笑,她没有忽略他笑意未尽眼底的阴郁之色,“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手艺?”
“我刚开始学……”
他和她说着话,已经开完了所有的柜子,只剩下床头那个朱红色的大木箱。
眼见他慢条斯理的走过去,李纪宛脸色惨白的先他一步扑过去按住了箱子,整个人都压在上面,死死盯着他说:“这个箱子里是我的嫁妆,你以为我藏了男人是么?你若开了,你我之间从此就再也没有信任了,你不信我,我也不会再信你半个字。”
他点点头,垂眸说:“好。”
说完真的就没有再去开那个木箱,李纪宛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听见他厉声吩咐,“来人。”
下一秒,便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应声从前院里赶了过来。
“给我拿最长的钉子,把这个箱子封死。”
李纪宛尖叫了一声,“不、你不能这样……”
她想拦住那两个小厮,但是他们并不听她的话,而且他们明显严格执行了他的命令,取来了最长的,看起来也很粗的钉子,那东西更像是一头比较尖锐的凿子。
两个小厮卖力的将箱子的四个角钉上,封的死死的,眼看着常人是怎么都打不开了。
他满意的笑了下,“剩下的钉子,全部钉在顶上吧,不要浪费了。”
李纪宛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哆嗦起来,抓住他脚边的青衫颤声道:“求求你,这么长的钉子穿下去会死人的……”
他低头俯视着她,温和的说:“我记得你说过这里面是没有人的,怎么会死人呢?”他收起笑容,慢条斯理的接着吩咐,“给我钉完,一根都不许剩。”
李纪宛扑过去抱住箱子,急的大哭,“我错了,这里面是有人的,放他出来吧……”
两个小厮却好像恍若未闻似的,其中一个将她扯开,另一个将手里长长的钉子对准木箱中心锤了下去。
箱子里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紧接着,她听见了里面传来他哀哀的央求声。
李纪宛疯了一样去拉那两个小厮,崩溃的吼道:“你们没有听见吗?快点停下来,里面有人啊,他会死的……”
但是两个小厮却真的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机械的执行自己的使命,木头人一样没有感情的一下下捶打着钉子,将那些长长的钉子一根根钉了上去。
她又跪着爬到了他的脚下,抱着她的腿声嘶力竭的央求。
他神情淡漠的低头看着她,无动于衷。
箱子里的惨叫声逐渐微弱,最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李纪宛喷出一口血,彻底的晕了过去。
她以为这是结束,可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醒来后,夜色正浓,卧房里烛火昏暗,她睁眼就看见那个朱红色的大木箱,它竟然就放在床尾,像一个装饰品一样静静立在那里。
她整个人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目光空洞的看着那只红色的箱子,直到看见床边站着的人在背光看着她,他深黑的眸子里闪着冰冷的光,“宛宛,我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回报给我的,就是和别人在我们的床上卿卿我我么?”
她像忽然活过来一样,再度声嘶力竭的扑向他,张嘴狠狠咬在了他肩膀上,活生生想要咬下一块肉似的。
“难怪我觉得你不一样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拿不到和离书,所以你换了策略开始玩城府了是么?”
“你知道我不会放过你,所以装作什么也想不起来的样子,对我好也是想让我放松警惕好让你和你的情郎私奔是么?”
那些带着目的性的温暖和关怀,原来都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熬通宵了。。。。今天估计要一整天补眠。。请假休息一天嘤!
第124章
不知过去了几个日夜,李纪宛依旧恍惚。
屋子里燃着熏香。
好像什么也闻不到。
她躺在火红的罗帐里,已经有很久合不上眼了,容颜枯槁的厉害。
李秋元对她现在的绝望感同身受,她并不奇怪罗公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以往他都是云淡风轻的做着赶尽杀绝的事,少有这次的阴戾,即使只在画面之外看着,她都有种从里冷到外的胆寒。
床尾视线正中的那个朱红色木箱是用上好的杉木做的,耐腐性强,不容易受虫蚁啃噬,也很严密结实。它依旧光洁如新的摆在那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变过,也没有什么液体能流出来。
但是李纪宛知道里面一定积满了干涸的血,又或者已经腐败的体|液。
罗公远没有出手对她做什么,却用了更残忍的方式惩罚她。
用这个箱子让她永远记住背叛他的下场。
李纪宛最恍惚的时候,甚至能在蜡烛垂泪的深夜听到木箱里有人轻轻敲击箱体的声音。
一声,两声,很清晰的砰砰声。
有时候也会听到箱子里有人模糊的喊:“放我出去……”
罗公远每天会进来喂她吃东西,很香糯的粥,她只碰一点就会吐个不停,更没有力气去反抗什么。
自从傅子瑜死后她总是进食困难,当然,估计也很少有人能对着一具被藏起来的尸体吃得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