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心知事情不对,可这几人打成一片,刀剑乱响,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将手中火把扔战局,几人为避火开,终于退开一步,那三个长随退到屋角,恶狠狠盯着他们。
朱长文问道:“你把公子带到哪里去了?”
大胡子说:“我就是来寻公子的,这庙有古怪!”
朱长文一顿:“刚刚不是你把公子叫走的?”他们几人睡得极熟,这一路上投宿的都是小村庄,屋子低矮,被褥潮湿,哪比得这山神庙的后厢房。
饶是如此,也没忘了派人值夜,朱长文起来轮班的时候,一看之前值夜的许英杰不在,再一看,公子的门打开着,里面人已经不在了。
他赶忙把另外二人叫醒,三人在屋中查看,就听见门外“隆隆”声响,点起火折一看,大胡子提着刀,在屋外奔来奔去几个来回,就是不进屋来。
深夜不见了公子,大胡子又行为古怪,他们才防范起来。
谢玄见他们把事情说清楚了,不愿意再久留,对他们说道:“各位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朱长文几个盯了他一眼,并没有出言阻拦,但心中都想到,这少年是活得不耐烦了,就敢这么闯出去。
谢玄也不管他们心中想什么,转身就要走,大胡子拦住他,摇头道:“小兄弟,此时不可逞强。”
小小眼睛无事,谢玄也不那么慌张,他们自己出去,比跟这几人走还要快些。
大胡子打头阵,他一手火把一手钢刀,刀锋一现,小小便眼前一亮大胡子这把刀,刀身隐隐显出红光,虽比不上桃木剑,可执刀过处,黑雾退散。
小小趴在谢玄背上指路,她手指哪里,大胡子就往哪里去。
一个长随刚要说话,朱长文便拦住他,轻轻摇了摇头,这对兄妹不论是不是有古怪,此时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况被她这么几指,他们已经到了院中。
一间一间屋子的翻找,每进一屋,朱长文便烧一道符,可就是没有那两人的踪迹。
院中有一棵拔然而起的老树,树枝树盖直长出院顶,小小揪一揪谢玄的衣领,谢玄心领神会,把她背到树前。
小小伸出手去,指尖轻轻抚在树皮上,轻声问道:“树婆婆,那两个人去哪儿了?”
古树无风摇曳,枝头轻响,叶子簇簇而动,叶尖指向一小院的一个方位,小小定神一看,墙壁消失,现出一道小小的角门。
作者有话要说:
谢玄:看上去牛逼轰轰,原来是弱鸡
第20章 洞中妖
谢玄举着火把照见角门上长满了青苔,底下有两个新鲜的足印。
大胡子一看谢玄动作,也凑过来看,瞧这鞋底印,大声道:“快来,公子他们是从这个门出去了。”
朱长文赶上前,仔细一看,点头道:“不错,这是官靴的印子。”
可这道门却打不开,三个长随轮番使劲去拉,门把纹丝不动,掌心上一片湿腻,低头一看沾满了绿苔。
“以公子的道术岂会轻易就着了妖魔的道。”朱长文一边疑惑一边掏出符咒,拍在门上。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扑面而来一阵湿润的风,夹杂着水草腥气,这道门的后头竟是一处洞穴。
谢玄背着小小,心里自打算盘,那个姓闻的就算与师父有什么关系,与他们也不相干,这几人为他卖命要去找他,他们犯不着为他涉险。
谢玄托着小小:“既然你们找到了地方,咱们就此别过。”转身想从庙门口出去,驴子还绑在小庙的檐下呢。
朱长文笑了一声:“小兄弟,你仔细看看,四周都是回廊,哪还有通向前院的门?”
谢玄定睛一看,通往门口的廊道消失了,连后厢房也一并消失了,他们被口字形的回廊围住。
一个口字,再加口中一株老树,正好是个“困”字。
谢玄掌叩符咒,伸手去探,屋子消失的地方被山石填满,掌心咒拍在石壁上,溅起火星碎石,谢玄退后一步,又往别的地方去试。
符咒贴石发出金石之声,朱长文还当他是在用铁剑试探,谢玄试了半天,心里暗道一句倒霉,这下除了入洞穴,显是没路可走了。
小小盯着那道门,门中团团黑雾往外冒,她拍拍谢玄的肩:“放我下来,咱们一起。”
那几个人都靠不住,大胡子人热心,可他不通道术,又与那几人拆不开,还得他们师兄妹一同抗敌。
朱长文看他们变了主意,打头第一下就要入洞穴,小小略略皱眉,轻声道:“该让大胡子先上。”
谢玄问:“怎么?”
小小答道:“他手里有把好刀。”
那一柄钢刀隐隐带煞,是开道的好物,可这几人哪会听她的,还是大胡子看人都进去了,对谢玄小小道:“小兄弟,你带你妹妹走在我前头,我来断后。”
他心里实是把谢玄当兄弟看待了,觉得谢玄虽然年纪小,可人有志气,遇着险事不逃不避,是个硬骨头,等出去了,必要相交一番。
谢玄也想,这个大胡子真是他们涉足江湖之后,遇到最赤诚之人,入了洞穴之后,总要设法保他平安。
谢玄笑嘻嘻问道:“胡大哥,你这把刀瞧着可真厉害。”
大胡子低头看一看刀:“这是我家老头子传给我的。”家里就只给他留了这一样东西,让他去当兵。
小小心中好奇:“那你爹是天师吗?”
大胡子哈哈大笑:“我爹是专砍人头的。”若不是他不想子承父业,这会儿该在京城挥大刀。
怪不得这刀上的煞气这么重,原来是长年累月浸染将死之人的血。
朱长文在前面开道,听见后头说说笑笑,心中恼怒,公子还不知身在何处,他倒有闲心与人磕牙,待回到京城,必要去国公府告上一状。
洞穴中又湿又闷,脚下石滑,步步小心。
几人之中除了谢玄小小是惯走山路的,余下的每迈一步都需提着气,洞中石阶蜿蜒往下,他们走了一段,其中一人说道:“咱们是不是在走下山的路?”
洞中湿气越来越重,石壁也越来越湿,手摸上一把就是一手的潮湿滑腻。
谢玄问小小:“要不要背你?”
小小摇摇头:“不能再往前走了。”
朱长文听见,皱起眉头:“小姑娘要是害怕,那就往上去,看看那道角门还在不在了。”不管是什么东西,既逼得他们进来,就绝不会再放他们出去。
在洞中反而是谢玄看得比小小更远,他极目望去,山道没有尽头,穴顶尖石如犬牙交错,“嘀哒嘀哒”滴下水珠,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
他虽不能见鬼神阴物,但目力极佳,记性又好,石壁上总有些凹凸起伏不同,这一段路他们刚刚走过。
谢玄放慢脚步,有意落在后面,目送那几人远去,与小小对望一眼,靠着山石壁,静静等待,看看他们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这条入洞的路似乎怎么都走不完,走了一程朱长文觉出不对:“昨儿咱们上山也走了这么久?”
再走下去,可就到了山腹中央了,什么样的石山里会有这么长的洞穴。
其余几人站定皱眉,山洞之中四处是石壁,潮湿黑暗仿佛走在甬道中,前路望不到头,转头一看,身后又是一片黑暗。
大胡子性子最直:“是不是鬼打墙了?”
朱长文抽出剑,在石壁上刻下记号:“咱们再往前走一走,仔细看着记号。”
几人一路走一路轻声呼唤:“公子?公子?”
火光照见前路上有两个人影,朱长文一喜,快步过去,恭敬出声:“公子!”
谢玄一回头,冲他咧嘴一笑。
朱长文退后一步:“你怎么在这儿?”他一面说一面回头,队伍的最末哪里还有谢玄的影子。
谢玄道:“我妹妹走累了,咱们歇了会,你们怎么绕到后面去了?”
朱长文把长剑立在地上:“不好,这是要生生累死咱们。”
三人从怀中掏出黄符,就在原地踩了个剑阵,念了总有七八遍的神咒,抛出黄符,长剑一挑,三张符咒刹时放光,打在山石壁上。
石壁纹丝不动。
甬道中一阵沉默,大胡子先忍耐不住:“你们到底也是紫微宫的,总比咱们寻常人要强些,总要想个法子出来!”
朱长文像被刮了一层面皮,脸上火辣辣的,这也是他们从未遇上过的怪事。
另一个姓李的长随说道:“朱师兄正在想法子,你要是有办法,就自己往前走!”
大胡子哪里受得了激:“走便走。”说完拿着刀开道,往前去了。
谢玄牵着小小紧紧跟上,一按他的刀柄,将枚破秽符贴在他的刀身上:“胡大哥,咱们跟你一道走!”
大胡子拍了下谢玄的肩:“好兄弟,咱们自己闯出去。”
谢玄跟在大胡子身后,小小跟在谢玄身后,手里攥了个小竹筒,里头是他们仅剩的朱砂了,谢玄走上几步就把手指头往朱砂中一蘸,随手在石壁上画道灵符。
来不及画符头符脚,但有符胆便有效用,请九凤破秽大将军来定场,看看哪个邪祟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