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玲刚答应了一声,院子便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新玲吞咽了一口唾液,强装镇定地看着走路生风的无角水牛,心里“咯噔”一声,朝牛背上的宛萤萤笑了笑:“姐姐,你怎擅闯河府?”
“妹妹,随便给人安罪名是不好的。”宛萤萤话音刚落,云长天与河钰便缓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小步跑来的小男童弟弟。新玲歉意地看了眼宛萤萤:“对不住了,女高人。”
虽“女高人”三字甚得她心,可宛萤萤还是得问一句:“林新柔呢?”她眸光扫过碎了的几盆油菜花,又把眸光看向紧闭的大门。
“新柔夫人?”新玲疑惑不已:“新柔夫人不在这里。你们寻她做什么?”
河钰觉得今日恐怕发生了不妙的事情,先是新柔满身血的上门求助,再忽然有两个洗尘山高人找上门寻人。他拱手道:“是啊!新柔不住在河府,你们寻她做什么?”
他说的是不住,而不是不在。
宛萤萤道:“你今日真没看见她?”
“刚见了一回,可一转身就不见了。”河钰想了想:“我亦不知她去了何处。”
此话是事实,他体内邪毒虽解,可因误了时辰,不仅身体羸弱,且要日日睡足六个时辰。昨夜电闪雷鸣他如何也睡不着,今日便睡晚了些,午时才起。一醒来便不见媳妇,刚出门便看见满身鲜血的新柔,可刚转身又不见了人影。
怪哉!
云长天淡漠地看了眼新玲,抬起手里捏住的圆滚滚琵琶:“你可知你哪里露出了马脚?”
“嗯?你偷我琵琶。”小男童气呼呼地拉扯云长天长袖:“你个小偷。”
“这琵琶是我摘的。”云长天把琵琶递给他:“你尝尝是不是你的琵琶。”
琵琶都长一个样,耿直如小男童当即把琵琶剥皮含在嘴巴。舌头刚触到琵琶便吐了出来,“呸呸呸,好苦!”往地上吐了两口唾液,那袖子擦了擦嘴巴:“又好酸。”
新玲脸色大变,小腿抖了抖。
“遮天蔽日长年山雾瘴气环绕,这里土地种的琵琶乃是又酸又苦。”云长天道:“为何只有你摘的琵琶是甜的?”
小男童疑惑地看着姐姐:“姐姐,为何?”
新玲跌坐在地,握紧小拳头:“我……什么都不知道。”若非新柔夫人,她与弟弟早就饿死街头了。如今该是时候报答新柔夫人了。
新玲猛地抬起头:“什么甜的苦的,我上山看见琵琶就摘,哪里晓得什么琵琶甜什么琵琶酸苦。”
“我会让你知道的。”沙哑的大嗓门仿佛从天而降。林翠柔红色的眸子盯着院子那几盆油菜花,冷笑道:“林新柔,自作孽不可活。”盯着小男童,哼道:“捉起来。”
她身后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听从她的命令,把小男童架了起来。他一个小奶娃娃背着一大筐碍手碍脚的琵琶,让几个大汉不费吹灰就把他提到手里。
一筐琵琶因小男童在挣扎,被抖落了个七七八八。新玲看见一颗颗圆润的琵琶滚到她面前,红眼睛滑下了几颗泪珠。
小男童还不知林翠柔为何要捉他,挣扎着大吼:“你们捉我作甚?我又没有做坏事。”
“你是没有,可你姐姐有。”林翠柔恶狠狠地盯着新玲因害怕而颤抖的小身体,厉声道:“恶仆犯罪,姐弟同诛。你说还是不说?”
“呜呜呜呜,我……”新玲跪在林翠柔面前,连膝挪到她跟前,抱住她大腿:“翠柔夫人,是我不好,你放了我弟弟吧!都是我不好。”
尖锐的匕首架在小男童的脖颈,林翠柔冷眼看她:“我再问你一遍,说还是不说?”
小男童不过是个小奶娃,当他脖颈出现一丝鲜血时,宛萤萤怒道:“翠柔夫人,那不过是个年幼的孩子。”
“我河府中事,何时轮到你个外人插手。”林翠柔狠道:“我数三声。”
新玲额头直冒冷汗:“不,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林翠柔不为所动:“三。”
河钰皱眉头:“翠柔,你过分了,那不过是个孩子。”
林翠柔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二。”
“哇哇哇哇,姐姐,姐姐,姐姐,救我……”小男童不懂这通无妄之灾为何忽然降临到他身上,害怕极了,脖颈也好疼。
宛萤萤暗中召出丧魂钟,怒瞪林翠柔。她座下哞兽眯了眯牛眼,擦了擦牛蹄子,怕这疯女人要害一个无辜小孩,准备随时冲过去。
“哐当。”
“一。”
“我说——”
三道同时发出的响声皆在瞬间。云长天用袖子的琵琶砸掉了林翠柔手中的匕首,新玲含泪痛呼:“我说——”
林翠柔瞪了眼云长天,激动地拧起抱着她大腿的新玲,笑道:“带我去。”
她径直走入了林新柔住了三年,而她只住了一年的屋子,勾唇大喊:“林新柔,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倒想看看,我们之间究竟是谁的命更长。”
“翠柔。”河钰捂住胸膛咳了咳:“冤冤相报何时了。”
林翠柔猛地转身,怒道:“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根本没有杀那个女人。”
“父亲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害了我母亲,让她郁郁寡终。他故意纳了几个美妾惹她伤心,而她亦恨我们母女入骨,还伤心病狂去挖我母亲的坟墓。祖母心中堵着一口气,这才设计害林新柔嫁的你。”
林翠柔冷笑:“她最疼爱的女儿嫁了你,她心中怨念更甚,修炼魔道走火入魔,自知大限已到命不久矣,便诓骗了林新柔,让她诛杀我。”
“我岂能轻易就范?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河钰,林新柔她是你曾经的妻子,而我——林翠柔,才是你现在的妻子。”
“你要记住,她是童娘,害得无数人家妻离子散的恶妇。”
“她就该死。”
林翠柔以弟弟性命相要挟,新玲无法不说出林新柔的藏身之处。
一般的密道暗格皆在床榻下或者书柜之后,此屋亦不例外,密道就藏在床榻下,而控制密道的按钮就在书柜上。林翠柔打开了开关,床榻从中间往两旁分开,露出一条矮窄的阶梯。
林翠柔浑身发寒,气得五脏六腑隐隐作痛:“好啊!原来你就躲在这里。”
她把新玲扔到地上,冷冷地道:“带我下去。”身后几个彪悍大汉拿上了烛台和刀子,准备一起下密道。
小男童从屋外匆匆跑入,惶恐地看了眼林翠柔,便不敢再看了,抱着桌子的一角,哭道:“姐姐,姐姐……”
新玲擦干了泪水,被林翠柔推到了密道。她探出一个小脑袋,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莫怕,等姐姐回来。”无意中看到他脖子的伤口,又掉了几颗泪水:“记得好好擦药。”
话来不及多说,她便让林翠柔几人推下了密道。
宛萤萤摊手,云长天从袖中掏出一瓶碧蓝的药瓶子放在她掌心。宛萤萤笑道:“多谢非墨哥哥。”
云长天颔首,侧头看向河钰:“出口在何处?”
河钰一愣。
宛萤萤把碧蓝瓶子的药摸到小男童的脖颈,见血止住了,随手在身旁的白色衣衫扯了条白色的布条给他包扎伤口。包扎完后,递回药瓶子:“我是小姑娘,扯我的衣衫不太好。”所以扯你的了。
云长天仍是面无表情,也没有收回药瓶子,只道:“恐生意外,你留着。”
这话不长,宛萤萤眸子亮了亮,收起了药瓶子,此药出自仙门百家之首穹苍天府,定不是凡品:“多谢非墨哥哥关心。”侧头看向犹豫不决的河钰,叹息道:“若是你还不告诉我们,你前媳妇就得被你现媳妇给砍成十块八块了。”
河钰背脊一寒。
***
南下占地极广,因大峡谷有山雾瘴气,林子时长有狼群出没,当地居民并不敢随便乱走动。是以,好好一块不知为何不受瘴气侵染的地方,极少人知晓。
但这极少人并不包括河钰。他们河家未没落前也算是遮天蔽日的大户,某位先祖因缘巧合发现了这在遮天蔽日就块“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请外来修士布了结界,独占此地已有两百多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曾经的河府,自然不怕别人觊觎,可如今的河府,却是不敢声张。幸好他们那位先祖请的修士还算牢靠,拿了钱财便予人消灾。
又或许是因为这种山草青青的地方在外界修士眼中并算不得什么,他们才没有多言。总而言之,由结界环绕的地方,没有被人发现就是了。
哞兽自来遮天蔽日便连断两角,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在这鸟不生蛋的破地方,居然发现了几棵青草,兴奋之余又越发期待,说不定还能看见小红花。
虽然一路上看见的小白花比较多。
但大事要紧,它安耐着自己蠢蠢欲动的牛心,不对那些小素花动蹄子。可绕了几座小山坡,哞兽越发不耐烦了,这什么鬼地方,居然连一朵小红花也没有。蹄子不经意间踩偏了脚,把一朵娇嫩的小白花踩得稀巴烂,得意地哼了哼。
牛背上的宛萤萤道:“品位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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