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和柳奇要做的,也不是活抓他们,而是给时间傀儡反应,现在看来,效果挺好的。
那批傀儡回来后,他亲自出手,在中原选了一批修士,将这些记忆转了出去,虽然是大动干戈,但效果看来不错,只要有效果,那他做这些事情,就有意义。
面具下的脸轻笑出声,那么快便结了丹,也不知境界稳不稳,但不管稳不稳,都不关他的事,只要她能按他的意思去走,那就行了。
“通知那些人,行动继续,都调过来东部吧,再给她一点压力。”
还可以再成长,可以的,只要他再推一把。
下首的修士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只是听着两人若无其事地谈论着怎么安排对方的人生,突然就打了寒颤。
和黑衣人谈完事后,面具人有心情了,他正视着下首这些人,轻声开口,“这一届的云霄之巅,轮到哪个宗门负责?”
……
叶不休一个人坐在坊市最高的阁楼之上,看着歌姬们跳舞,心不在焉的。
一旁的老娄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他嘴里哼着小曲,手在大腿上拍着节奏,自得其乐。
“停,都走!”
叶不休不知怎的突然发起脾气,猛地将矮塌上的东西一扫而光,这怒气来得莫名其妙,但歌姬们也是见惯了各种客人,当下行了礼轻声离去。
叶不休心烦得很,他一手抓起摔倒的酒壶,头一仰倒入嘴中。
“老娄,你说我要怎么做,她才会正眼看我?”
他面带苦涩地说着,但老娄怎么会懂这些?
老娄苦着脸想了许久,“少主,依我看,你还是狠下心吧。”
叶不休一顿,立刻就明白老娄的意思,他是让他用操控术控制裴净的心神,给她下一个永不背叛的契约,就如同他们一样。
但,裴净又怎么同他们一样?
他根本无法想像失去了自我,对着他露出一脸讨好的裴净。
他不想要这样失去自我的服从,他想要她的真心!
真心啊!
你们根本不懂!
他苦恼地抱着头,干脆站起来,走到窗边,倚着窗台遥看着下方。
心中十分郁闷,他自然知道自己表现得有些急迫了,裴净也有些怕他,这些日子频频地回避他。
但是他时间不多了啊。
想到再过不久,云霄之巅就会开启,到时她的同门到来……他倒不是害怕裴净失忆的事被发现,而是他担心会有变数。
虽然被他施了操控术的人,至今还没有能自行恢复的前例,但是没有,不代表不会,这术是可以解开,他知道,他比谁都知道,因为他的母亲……
叶不休痛苦地抱住了头,将脸深深埋在手肘里,不,他才不要像他父亲一样,抢来的,根本不是真心,而是仇恨。
他不要裴净像他母亲一样,对父亲露出那种仇恨的眼神。
他要靠自己去打动她。
……
再不然,就把她带走吧!
什么云霄之巅,什么约定,都见鬼去吧!
裴净静静将房间门掩上。
回身走到隔壁叶不休的房前,思考半晌,还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纸鹤,她轻弹一下,那纸鹤便飞到门前,立刻扁了身子钻进门缝。
她如今的状态十分不妥,她得去找找原因,整天心神不宁,根本无法静下心修炼。
而她,也不知要如何面对叶不休越发炙热的目光,有些话,或许不说出来更好。
至少他们还可以做朋友。
再会了,叶不休。
裴净凝望着房门一会,果断地转身离去。
裴净想过,她的不告而别,叶不休可能会生气,但绝想不到,叶不休的怒火会如此强烈。
这些怒火烧到老娄和护卫身上,又烧到了自己身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发病说来就来。
叶不休痛苦地捂着胸口,剧烈地喘着气,他修长的手指在坚硬的地面一抓,猛地扣出几条抓痕,他的手深深地插进地面,又一握拳头,淤泥被扣进了指甲缝。
“啊!”
双手在地上猛地一灌,‘砰’地击出两个几寸深的碎坑。
老娄看不下去,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劝着:“少主,您先服下药啊!”
“滚滚滚!”
叶不休抓起碎石,挥手朝老娄砸去,老娄也不躲,任着碎石砸中。
其他的护卫们早躲在一旁,虽然眼里有着担心,但更多的是惧意,老娄眼眶有些泛湿,不知想到什么,竟也不走开,反朝着叶不休走来。
叶不休双膝跪着,手撑着地,一手狠狠在硬如石板的地面一抓,碎石源源不断从指缝里漏下,坚硬的地面在他的手下,好像成了豆腐渣一样。
碎石朝老娄丢去,一次又一次,老娄没躲开,还慢慢走来,叶不休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随即目露凶意,“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老娄抬头,定定地望着叶不休发红的双眼,“老娄只是恳求少主服下丹药。”
“你!”
叶不休突然愤起,瞬间来到老娄身前,五指将他一抓,紧紧扣住他的脖子,同时双目怒瞪,咬牙切齿,“我现在就杀了你!”
手一发力,老娄的脸瞬间涨红,他眼露疯狂喊道:“怎么样?怕不怕我?!”
老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想挣扎,手拍上少主的手臂,眼睛迷登着,脑海里却有另一个念头告诉他:这样也挺好,要不就这样吧……
老娄的身子渐渐软下去,叶不休将他朝着躲在一边的护卫们一抛,见他们接住老娄也不敢动,当即挥出一掌带起一阵狂风,“带着他滚!”
护卫们都跑了,小院子空了下来。
叶不休忽然停下来,像是漏了气一般,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为什么?
他抱着头,问着自己。
是他做得不好?
他可以改啊,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连个机会也不给?
明明已经忘了记忆中最深的那个人,没有人占据她的心了,为什么还是不能接受他?
是他不够好吗?
为什么,都要离他而去……
叶不休坐在院子中,低着头,这一天,坐了许久,许久。
第92章 师兄来了
裴净离开了渡角,一路北上,她如今也失去了目标,不知自己要做些什么,心中唯紧记着一个云霄之巅。
云霄之巅,她在心里默念。
她如此念念不忘,她便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牵肠挂肚。
连赶了几天的路,终于来到玉昆宗的势力范围,一处名为临玉的地方。
临玉是一座凡人和修士混居的小城,在这里,除了偶尔能见到飞天的修士,其它的也和中原城镇无二样。
玉昆宗在临玉势大,城里几乎所有店铺,都能见到玉昆宗的标志,这是说明,这些地盘都为玉昆宗所罩。
在这里加入了玉昆宗的保护势力,可以避免一些问题,但有部分,譬如其他宗门设置在这里的联络点或暗处,不理这个规则,鹤立鸡群地耸在小城里,一望便知。
她在临玉城中走着,听着过往的行人讨论着云霄之巅,这种盛事,就连卖东西的凡人都兴致勃勃挂在嘴上交谈。
除了云霄之巅,讨论得最多的,便是神秘的云霄台。
差不多每一百年的时间,云霄台会显现一次,从外形看来它像一个小岛,凝空飘浮在天空。
它为何会每百年现一次?为何会浮在虚空之中?
这些问题,没有人知道答案。
多少年来,无数修士在这里摸索,早已熟悉它的每一寸地方,那里没有秘密,却不妨大家对它的推崇,后来被众宗门推举为举行大宗盛事的地方,倒也应景。
因为不知云霄台的开放时间,更不知如何进入云霄台,故而一直在临玉城徘徊,她想,若是她的同门在这里,届时肯定会有人过去,她跟着去便是了。
所以她花了一些时间,一直在临玉城寻找,无奈,这里的宗门联络处并不像渡角那里明显,找了数日都没有找到。
“怎么办?难道只有提前告知的弟子才知道位置在哪?”
那像她一样外出,一时无法和宗门联系的弟子怎么办?
她纠结着,却苦无办法。
这一天,她在暂时租来的洞府里打坐,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这是怎么回事?
是谁在呼唤她?
裴净闭着眼定神了一会,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久违的白鼎。
好久没见白鼎了,才发现原来有些黯淡的色泽,外表竟然在隐隐闪光,好像有一层麟光粉洒在上面。
裴净有些期待,将白鼎捧到怀中,细细地感受着它想表达的事,慢慢地,她听出来了,白鼎确实在表达着什么,它在指路。
一阵远方的响应遥遥震着她的心,她定定捂着胸口,将白鼎抱到怀里,“放心,你想去哪里,我这就去。”
裴净说走就走,立刻将白鼎收好,晃身遁出了洞府。
一阵徐风吹过,宋炀下了宗门的飞船。
这部从宗门开出的飞船,因为有化神修士亲自掌舵,飞行速度极之快,竟然只用了七天,便从南北部的正玄宗飞到了东部中的玉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