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皇宫当妖妃 (江湖十三)

昶宣点了点头：“是这样，我一直都是女扮男装来的。前些日子你和孟仪宣刚回皇宫的时候，我便被秋月囚禁了，直到我听说孟仪宣亲自上阵与无邪对战，我心里着急，便只好恢复女装，溜出来。”
“我这次上前线，就是想看看姬无邪——孟仪宣那么厉害，要是危难之际，我还可以求求孟仪宣放过我未来夫君。”
澄儿噗嗤一笑，这才恍然，难怪孟昶宣当日死活抱着姬无邪，还破坏他们的婚礼，原来孟昶宣果然是个女人！
没想到，皇宫中的人，都藏得挺深。前有孟仪宣蛰伏二十年，后有孟昶宣二十年女扮男装……想着当日里姬无邪曾和自己说，皇宫中人心险恶，处处有诈，想必孟昶宣女扮男装，也有自己的原因。只是不知道孟仪宣看见兄长变姐姐时，会作何感想。
可是，一想到还在山峡关另一头浴血奋战的孟仪宣，便心思重重。
澄儿长叹口气：“只是不知如何渡这沧海。听说当日孟仪宣是命人扎了木船才过去，我们这几人，哪里能够。”
孟昶宣得意一笑：“好在遇见了我，我一早便想到办法渡沧海。”说着，从袖子间掏出一枚小木船，木船上印着临华二字：“这是先祖留下的神器，放在御书房许久，蒙了灰也没多少人记得，好在我聪明，偷偷从御书房拿了回来。”
琉未目光放在临华二字上，略有所思，意味深长。
澄儿好奇的摸了摸木船：“这东西……也太小了吧？我们如何能用？”
木船确实如澄儿所说，巴掌的大小，看着只是个小儿玩耍的机甲。
“这是金鹏翼，是能上天入海的神器。”琉未插话：“这个东西，能变直百倍大小，容纳千人，是个神器。”
澄儿有些诧异，既然是这么个宝贝，为什么孟仪宣自己也不用。带着疑惑，自然便问着了孟昶宣：“难道……孟仪宣从前不知道有这个神器？”
孟昶宣噎住，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
“倒不如我们过去直接问我弟弟？”孟昶宣呵呵笑了笑，掩饰尴尬。
说着，便将金鹏翼放入水中，神器到底是神器，已落入海中便逐渐变大，最终成为一艘巨大舰船，金鹏翼三个字在船头十分夺目。
“我们走吧。”
“好。”
·
临近沧海岸边，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在海域上，氤氲着成百上千的孤魂野鬼，显得诡异可怕。澄儿站在船头等待靠岸，不自觉打了个寒蝉，不知为何，从上金鹏翼开始，心中便十分不安。
岸边，横着七八具身着玄铁软甲的士兵，个个血肉模糊，死不瞑目。孟昶宣兴冲冲从船舱跑出来，瞧着这幅场景，忍不住便干呕：“这……这看起来不像是我们大央的人。”
琉未点了点头，第一个跳上岸，刚好踩住一条军旗，上面丹朱笔写着“吴”字，想必将才大家都在船上，船下视觉盲区，这才忽略了：“是吴国的人。”
澄儿长呼口气，放下一半的心来，也跳下船头。没过一会儿，几人纷纷下船，左右看看，满目荒凉。
澄儿低声道：“我们……往那边走？”
孟昶宣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从腰封中掏出一副长卷，长卷展开便是标示着各个展区的地图：“我从御书房顺手偷来的，按照这上面的指示来看，孟仪宣现在应该是在这个地方——”
食指一指，是迦玉山。
“这个地方是一早便设计好的退守营，整个山区都隐藏在天缝中，易守难攻。”
这边正守着研究地图，却忽略了身处战区，几位手持长戟的士兵正悄然而来——
“什么人！”一声严厉的大喝！
几人循声望去，瞧着这对散落的人马——他们同样身穿玄铁所筑的软甲，是吴国的人。
“误会误会！”澄儿笑嘻嘻地迎上去，决定用美人计。
谁知道哥儿几个根本没瞧着澄儿多貌美，不断的喝道： “笑什么笑，你们干什么的？站住！说你呢！干什么的！”
“就是路过……”澄儿退回脚步，忐忑地盯着几人：“我们不知道这是战区，只是路过，大哥你瞧着我们也不像坏人吧？”
话刚落，又从人群后传出似笑非笑地声音，语气中有些宠溺：“哦？是吗？”
几位士兵分作两半为此人让路——果然从后面走出一位身着黑羽长袍的男子，男子头上戴着黑玉做的头冠，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和从前一样，又和从前不一样。
“澄儿，欢迎来到我的地方。”他说。
澄儿沉默，好半晌才回：“好久不见，无邪。”


第五十八章
上次一别，半年未见。
姬无邪的脸上比从前多了几分阴翳，眼神中似有若无地露出杀气。
澄儿被姬无邪单独安置在一辆马车中，与其说是安置，倒不如说是囚禁。从昨日偶遇起，她便再也没见过另外三位小伙伴，所有的吃穿住行都由姬无邪亲手经办，连跟在姬无邪身后的亲信，也因为多看了澄儿两眼受了足足五十鞭刑。
这是澄儿妖生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的可怕。
她不知道，即将被姬无邪带去什么地方。
正午时分，忽然狂卷起一阵飓风，天空黑沉沉的压下，仿佛要吃了这群人一般。姬无邪扫了一眼天色，对着身旁的心腹道：“看来快下雨了，前方有道峡谷，我们去谷中避避。”
心腹明白，传达下去再前行一会儿就可以休息。
未过半刻，果然遇见一道细窄的峡谷，谷中只留下一线天可以透过光线，其余的皆是黑压压的一片，想必是崖上有岩石挡住了，这才得以给一群人避雨之所。
姬无邪将澄儿从马车上带下来，安置好一切，才从领队手中拿出一些干粮分给澄儿：“实在没想到会在战区碰见你，早先准备的都是些行军中的粗粒馒头和肉干，等过了这个峡谷，前方就到我们的营地了。”
澄儿沉默，双眼看着姬无邪，过了半晌，才道：“我的同伴们在哪里？”
姬无邪拿着干粮的手一僵，从昨日到今日，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关心的是那些同伴。
他若无其事地给澄儿撕干牛肉，淡淡地语气：“送去孟仪宣那儿了。”
澄儿呡唇，姬无邪在这儿未伤分毫，可是孟仪宣又如何了？
见着澄儿敛下眼皮，也不愿接过牛肉，心事重重的模样，姬无邪心中烦躁，将牛肉扔在地上：“雨停了，出发吧。”
几位副将左右相看，自从姬昇死后，姬无邪登上王位，成就了吴国第一位主动举兵的王，很久以来，吴国作为大央的附属国，被踩在脚底下的时间长了，有了一位为他们撑腰的王，自然十足高兴，能跟着姬无邪上战场，更是无数士兵的梦想。然而随着大吴的版图扩张，姬无邪的脾性也越发古怪起来。
阴翳，嗜血。
这两个词似乎成了姬无邪的性格标签。一个月前，前副将张威因反对姬无邪的冒进，被五马分尸，头颅被悬挂在护城河便，任何人不得将其取下。
今天这位姑娘，却是获得此番待遇的头一人。眼看着姬无邪耐心尽失，却强忍住心中愤怒，真是头一遭。
虽说抱着疑惑，几人还是退下整顿部下清点人数，折腾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才慢悠悠走出峡谷。
·
从峡谷出不久，便到了营地。
姬无邪将澄儿带至自己的营帐中，忽然想起当初陪着孟仪宣出巡春闱，当日澄儿被孟仪宣当做私有物品藏着，旁的人摸不得，碰不得。如今倒是翻了个儿，澄儿终于站到了他的身边。
想及此，便低头一笑。
澄儿抬起头，刚好看见。
大概多久没有见到他如此温柔浅笑了？
好像他们二人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也只是在初相遇时，他还是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儿，生活在深宫中，却拥有着干净的眼眸。那时候，她贪念的，便是这眼底下温柔的水波，轻轻地看着他，温柔地笑。
澄儿愣了一下，前方的姬无邪感受到身后的人停住脚步，转过头看过去，淡然道：“怎么了？”
澄儿摇头，沉默。
“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吴。”
澄儿疑惑，为什么？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今夜委屈你一晚，明日我们快马加鞭，天黑之前赶回宫中。”
澄儿不说话，木木地看了一眼姬无邪，她不明白姬无邪究竟何意。
姬无邪也不再多话，自顾地将行李打点好，等一切完毕后，营帐外靠近了两三位士兵，士兵的影子投在营帐上，来来回回，似乎在巡逻。
“殿下。”
帐外，有人叫他。
姬无邪回应了声，那人又道：“殿下，几位将军请您前去议事。”
“这就来。”
姬无邪看了澄儿一眼，取下门口的佩剑朝外走去。
总算，只剩下她一人。
·
夜里，从帐外传来惊呼声，伴随着紊乱的脚步，澄儿小小地掀开帘子一角，瞧着对面的上头火光漫天，蔓延到了军营中，士兵们慌乱地枪火救灾，一时间整个军营乱作一团。
忽然，姬无邪急冲冲地跑向这边，一脸焦急，瞧着澄儿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总算松了口气。
他靠近澄儿坐下，试图去拉起她的手，澄儿不留痕迹地躲开了他的靠近，只是木木地望着小角落。
姬无邪：“营中着火了，我们赶紧连夜回宫吧。”
澄儿不语，姬无邪继续道：“可能会辛苦些，不过回去了，就什么都好了。澄儿，留在我身边，好吗？”
他半蹲在地上，深情地望着她，眼中只有温柔和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