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矮的小修士礼貌地将自己的触角拿开,还说了一句抱歉。
“原来是真的会有人来。”胖胖的小修士将这一行人丢进海里,让他们自己慢慢地漂到静月岛之上,静静地等候着下一波前来的修士。
阮雅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顷刻间被制服,在海上漂泊,嘴长了o字形,简直不敢相信。
“我x,你们北海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有没有人过来放我出去啊……”
“求你们了qaq我没涂防晒,太阳好大,我好怕。”
他们这边的情况相对和谐,然而另一边就不是这样了。
灵凤门中谭之手下一脉的弟子正提着长剑在与飞刹对峙。
“你北海苏梧虐杀云山翠微派上下万余人,该当何罪。”为首的一名修士朝飞刹义愤填膺地说着,大有把所有北海之人都纳入邪魔的范畴。
飞刹歪了歪头,整理了一下缠在手上的老旧布条:“继续说,我还没听够。”
“我看那苏梧罪无可恕,死上一百遍也不足以赔宴心仙子全门上下的万余条性命,你们北海倒也要付出些生命来偿还。”见飞刹并没有动手,那修士还以为自己人多势众,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害怕了,言辞也就更加锋利起来。
“好,有梦想。”飞刹鼓了鼓掌,“继续。”
“我们前来北海,就是为了收复无主的北海的,你若是识相,就退开去,到时还能分你一杯羹,若是再堵在这里,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那谭之门下的灵凤门修士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飞溅。
他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眼前一个黑影袭来,面色剧变,连忙想要凭借自己多年积累的修为躲开去。
然而飞刹的拳头又岂是那么好躲的,他甚至没有来得及退后,脸上就重重地被砸了一拳,朝后倒飞了数十丈。
“说得不错,赏你的。”飞刹咧嘴,朝聚集在岸边前来讨伐北海的修士们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还有谁想要?”
这些修士见飞刹如此凶残,连忙四下散逃,溃如蚁穴。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就要成功逃离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之时,异变陡生。
血色的獠牙从远处的山林之中拔地而起,带着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新鲜的泥土,遮蔽了天日,将所有人的退路堵住。
“我说了,你们一个也逃不了。”这声带着些许寒意的声音回荡在这些修士的耳边,但是又不像是从某一个具体的地方传来,好似他们四面八方有好几个飞刹在说话。
“别看了,你们在我嘴里。”飞刹将那岸边想要逃跑的修士合着大陆的一角尽数吞下,巨大的尾巴一拍,惊起万丈海浪,得意洋洋地朝远处游去。
然后,他到了一处无人的岛屿,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呸呸呸,真的是难吃死了。”飞刹重新化为人形,站在礁石之上,嫌弃地看了那些吓晕过去的修士一眼。
此时,苏梧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侧,淡淡地瞥了一眼飞刹:“你好恶心。”
飞刹:“?”这不是你叫我抓人吗?
他舔了舔自己的獠牙,森冷地笑:“这么久没开荤吃过人,现在倒觉得不好吃起来了。”
苏梧皱眉看了一眼飞刹:“你莫不是一不小心吞了几个下去了?”
“哪儿能……那么难吃。”飞刹轻蔑地笑了一下,“你不是说不得伤人么,不过这些人着实过分,便吓了他们一下。”
“嗯,没必要,不过是些将死之人。”苏梧垂眸看了一眼七零八落躺在岛屿上的修士们,嘱托道,“近些日子,能多抓几个就多抓几个。”
“苏梧,我这真是搞不懂你想干什么了。”飞刹抓了抓头上的乱发,眉头皱得很深。
“不过是做我想做之事罢了。”苏梧感受着指尖上传来的来自灯火的些许暖意,目光望向整个北海,近一年的时光过去了,这天象明王阵的阵法基础也修复得差不多了。
现在,就差启动了。
然而他却没有办法开启,纵然他掌握了布阵之法,整个阵法基础就在他的掌握之下。
但是这个天象明王阵却还是死气沉沉,一丝想要启动的迹象也没有。
第95章 九五章
“派去北海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么?”宴心轻点着手心,抬眸看下前来报告征讨北海进度的修士。
“是。”那修士低下头,不敢直视宴心的目光。
“好,既然如此,那派人随时关注北海动向,少了多少人,让下面的门派补上就是了。”宴心从西南诸派的联盟大殿之中走下,不疾不徐的声音响彻整个厅堂。
“那这些人的安全如何保证,苏梧能够虐杀仙子全门上下,那么前去探索北海的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那修士站在宴心身后,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西南诸派人那么多,再不济,去中洲找人填上。”宴心挑眉,温柔地笑了一下,“我和宿裴真人的婚事要顺利举行。”
那修士呆呆地看着宴心的笑容,终究是浑浑噩噩地答应了,将此事记下,躬身而退。
宴心孤身一人站在殿堂之上,回身看到屏风后挂着的火红色的嫁衣,似一团燃烧的火焰。
“红色啊……我不太喜欢。”宴心抚摸着嫁衣袖口上细密的纹路,喃喃自语出声,因为每次看到这样明艳的颜色,她总是难以忘记凤凰尊主。
与其说是不太喜欢,倒不如说是求不得。
既然求不得,那还不如毁去,让它永存于心间。
所以后来,将“裂天”送入宿裴的胸膛之后,宴心扯下披挂在身上的喜服,露出惯常的一身白衣。
片片火红布絮飞向空中,飘飘扬扬地落下,像四散的火花。
“我是来杀你的。”宴心将“裂天”收入剑鞘之中,看到心上所爱之人颓然倒在她的脚边。
然而鲜血盈满宿裴的胸口,现在的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如果你喜欢他,倒可以让他留到最后。”宴心的身后出现一个淡淡虚影,缥缈空灵的声音从那虚影口中传出。
“这对他真残忍,不是么?”宴心将宿裴的身子扶起,没有回头,只是这么说着。
“那又何妨,你又不爱他。”虚影说完这句话,便重新消失不见。
宴心虽然并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认同虚影的说法。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爱过宿裴,名为喜爱的情绪有,但更多的,就没有了。
宴心低下头,将宿裴的身体放在大殿之上,回身俯瞰整个灵凤门。
中洲,修真界之中最辽阔无边的一块土地,穹隆高峰,中洲最高的山峰,灵凤门坐落于山脚。
曾几何时,穹隆高峰之上栖息这法力高强的凤凰一族,而现在,一只凤凰都没有留下。
这座高耸入云的高峰,似乎少了些什么。
宴心抓住空中飞扬的火红嫁衣碎片,手指一碾,它们便化为灰烬,散入空中。
她反手抽出背上的“裂天”,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量自掌心而起,汇入剑身。
一瞬间,黑色的雪花飘满了整个穹隆高峰,寒冷的北风呼啸着从百丈深渊之中奔腾而上,缠绕着中洲最高的山峰,丝丝缕缕,绵延不绝。
如黑色冰晶的雪花划破灵凤门门下弟子的脖颈,鲜血涌出的一瞬间便被极寒的温度所冻结。
宴心漫步行走于灵凤门奇崛陡峭的山门之中,所过之处,没有一条活着的生命。
方拾一守着灵凤门守护着凤凰心的最后一道门,自曼灵死后,凤凰心自动归位,他靠着金碧辉煌的大门,看着眼前漫天的黑色雪花,想到了千年前的极域。
终究,是野火烧不尽么?
宴心一步一步地走上高台,抬头看着方拾一。
“是你。”方拾一的手臂被雪花划破,溢出点点鲜血,他看清了站在眼前的人正是云山翠微派举世闻名的大师姐。
本以为是良缘一桩,没想到是祸事一件。
“不是我,是我们,那极域之中被你们杀死的千千万万同族之人。”宴心一剑挑落方拾一的头颅,推开沉重华贵的大门,举步走进大殿之中。
这里存放着灵凤门时代供奉着的凤凰心,是凤凰一族炼制的无上法宝,有起死回生之奇效,它的力量源于凤凰一族的法力,一脉同生,同样,凤凰一族觉醒血脉有了凤凰心的帮助,就不用受那烈火焚身,向死而生之苦。
现在所有的凤凰都已经死去,失去法力的支持,凤凰心应当成了一块破石头,毫无灵气。
但是宴心看到漆黑的大殿之中,那颗凤凰心依旧熠熠闪着光芒,耀眼至极。
宴心确信曼灵当胸受了“裂天”一剑,不可能活过百年,因为就连他们同族最强的沈灼,也饮恨于剑下,她这个懒惰疏于修炼的凤凰,又怎么逃得过?
她无法相信眼前的画面,走上前去,将凤凰心翻来覆去地看,它却还是闪着光。
“这是怎么回事?”宴心对着虚空开口。
这个灵凤门之中,除却昏迷的宿裴之外,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她在对谁说话?